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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没有什么比知识更可靠

正如你所看到的,爸爸并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能够给你有价值的人生忠告。相反,倒是在守望你长大的日日夜夜里,看着你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的变化,看着你一天天成长的无言喜悦,与你一同生活所带来的启迪、挑战和思考,使我更清醒地感受一遍童年,这是你带给爸爸的最独特的收获和快乐,就这一点来说,爸爸真的非常感谢你。

回顾爸爸的生平,如果要说可以给你一点来自亲身体会的忠告,我想,一切莫过于“知识”两个字。我总认为,所有的事物都可能背叛你,只有知识不会,只要你掌握了它,它就会永远对你效忠。

爸爸的少年时代是在一个离县城20多公里的小村庄度过的,那时的岁月贫困而寂静,贫乏得近乎蒙昧,好在拜你的祖父母所赐,他们省吃俭用竟然把我送去上学了。由此,我学会了识字和阅读——我想,这也是他们所给予我的永世不能报偿的恩惠。在那个刚刚能够填饱肚皮的年代里,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我除了上学,也还要帮助家里做一些家务。你不妨想象一下,假设现在网络瘫痪、电视信号消失、手机、收音机等一切与外界联络的工具统统不能启用,你会不会感觉要发疯了呢?我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状况,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视、绝大多数家庭里甚至连收音机也没有。所以,在每日的辛劳之余,偶尔得到的任何可阅读的材料,都显得如此珍贵。

学校距离村庄大约有三里的路程,每天放学,我们几个孩子总要沿着一条据说是沿古老驿道修建的柏油马路走过,然后再穿越一小段田间小路。对于我们来说,田间小路其实要比柏油马路更有吸引力,因为在田间小路的旁边有一棵非常高大的大柳树,一年四季总能在那里找到好玩的东西,比如:春天折柳枝做哨子,夏天折柳枝做凉帽,秋天躺在落满地的柳叶中打滚儿,冬天则可以用雪球比赛看谁能砸中最高的地方……

记得是一个春天的傍晚,夕阳很温馨,我们兴冲冲地从马路转入小路上,跑到大柳树下面戏耍。突然,我发现半张不知道什么人丢弃的报纸,那半张报纸被揉成了团,难看得要命,但我们仍视若珍宝。四十年过去了,但我现在依然记得,报纸上有一条外国客人来访的新闻,标题上写着《葡萄牙……》——哈,竟然有叫葡萄牙的国家!这是多么奇怪的国家名称啊,我们几个孩子又是好笑又是惊讶,猜想着那里会有什么样的风景、那里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东西……大家众口不一,但有一点大家都一致通过,那就是:这个国家肯定种满了葡萄,人们天天吃葡萄,所以牙齿跟别人不一样。

当时的惊喜、讶异和好奇是那样的强烈,直到后来我才慢慢了解,其实那是关于遥远事物的求知热情。而正是那个让人一头雾水的“葡萄牙”令我燃起了对于世界的地理、历史和民族文化的不懈热情,所以,在今后的学习间隙,我阅读了大量此类书籍,这让我时常能够获得他人的赞许和崇拜,也对我今后的工作和学习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至于人生的目的和意义,爸爸虽然也曾不断地思考,但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结论,我只能说,就我的亲身经历来说:人生最大的快乐和动力源自对知识的渴求,获取知识的快乐与感受是无与伦比的。在学习各种知识的过程中,我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仅生活在现在的时空中,同时还生活在一个更大的时空,就算大地尽头的人和事或是物理上早已消亡的人和事,也可以通过求知的过程与自己的生活水乳交融地连接起来。所以,只要有知识在,一个人就不会是一座孤岛,这种独立又融合的体验,让我感到安心。

现在我要和你谈谈求知的方法,其实这个充满喜悦和快慰的过程,总结起来说,不外乎三种方法:从师、观察和读书。

从师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最起码的阶段,你在学校里,老师会教给你语文、数学、自然、地理、历史、物理、化学、英语等各门课程,但这些还不够。你应该把从师作为一种终身可以引以为援的生活方式,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所以即便结束了学校的师从,你仍然应以谦虚的态度与他人作知识的沟通和切磋,并借此提升自己。

观察则是开启你求知欲大门的钥匙,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人文历史,异域风情,乃至麻雀啄食、蚂蚁搬家、雨滴坠落、小草发芽,你都要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只要你稍加耐心就会发现,即使在最熟悉的地方,也总能找到最令人震撼的风景。如果你能做好这一点,那么我想你已经走进知识的门槛之内了。

至于阅读,其作用绝不是你现在想到或看到的这一点,它既是获得知识的最友善和便捷的方法,也是最经济和最有益的娱乐活动。读书不一定能够读出“黄金屋”和“颜如玉”,但如果你喜欢阅读,那么你的心就永远不会空虚,因为昨日经历的欢闹可能转眼淡忘,而你读到的书上的某个句子、某个场景、某个人物的悲喜,却会永远填补着你的心灵!

亲爱的女儿,从你稍微懂事开始,爸爸就一直在尽自己的能力,给予你安全的保护和知识,但你得知道没有人能够照顾你的一生,当你走上爸爸无法踏足的更遥远和未知的路,当你在爸爸无法想象和企及的大世界构筑你的生活时,你必然要经历无助和困顿。那时候,爸爸可能早已无能为力,但你所掌握的知识和你的求知能力,将是你最忠实的依靠和伙伴。

听爸爸的话:

正如你所知道的,雅典娜不仅是智慧女神,也是战争之神。当你四顾茫然时,只有她能帮助你保持超越现实的勇气,并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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