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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当你听到噩耗时

可能是由于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和别人说话,动辄就会说出“说不定哪天撞车就……”的话。

这险些就成了可怕的咒语。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早上,我开车上班,正走到距离公司两个路口的地方,我需要向左转弯。当时我并不是排在第一的左转弯车辆,第一辆早就在绿灯开启的瞬间转了过去。我开车一直都是很规矩的,左转弯时我绝对不会抢直行车辆的道路,我一定会等直行车辆没有了或距离足够大时才转弯。

那天,我也是一样在等待直行车辆通过。这时,对面一辆左转弯的大货车停在我的右侧,我的视线完全被它遮挡,大概3秒钟的时间我没有看见直行车辆过来,我以为没有了,于是车子启动,但就在这时,一辆直行的小货车飞奔而来,正撞在了我的后座上。而我的小车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向右前方冲去,与另一辆小车擦肩而过。还好,一切都在十几秒钟内停了下来,我只是头部撞到了玻璃上肿了一个大包,车子的整个后背箱被撞得不成样子。

我很清楚地记得,我打开车的手是抖的,我下车时的腿也是抖的,我感觉真是和阎王做了一会儿邻居。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幸运地避免了一场惨剧,没有变成马路沥青的一部分。这件事让我牢记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幸运,也不是我们有多么愚蠢,而是当我讲述完这件事后妈妈嚎啕大哭的样子。

我不敢想象,假如不是我向她讲述了事件的过程,而是另外一个人打电话通知她,说:“你老公出事了,他被车撞了,恐怕再也不能醒来了。”那时,妈妈会是怎样的状况呢?由妈妈我又想到了你,假如是你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你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一蹶不振,失去生活的信心?或者突然改变了你对生活的态度,认为努力毫无意义,因为说不定哪天就去见“马克思”了呢?

我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因为我经历过,而且不止一次,到目前为止与我关系最为密切的人有爷爷、姥爷、我的表妹,以及与我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朋友。你知道吗?每一次听到这样的噩耗,我都觉得天旋地转,我都忍不住问:“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无情?”

可是这个问题是多么的愚蠢啊,人的生死与老天爷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的是老天爷决定着人们的生死,那么我们何必要系安全带,生病了何必去看医生,山间公路何必要装防护栏?一切交由老天爷好了。可见,我当时一定是心痛得糊涂了。几经这样的伤痛后,我开始慢慢领悟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不管是由于年老、疾病、自然灾害,或是那些愚蠢的、原本可以避免的交通事故,也或者其他的意外,或早或晚,我们都会迎来那一天——结束我们在地球上的生命。

也就是说:不是老天爷要带我们走,而是死亡根本就不可避免。人生就好像是一揽子的安排,而死亡便是其中之一,虽然说不定是在哪天,但谁也无法回避。当然,死去的人只在瞬间没有了呼吸、停止了心跳,然后化作一缕青烟,一了百了。倒是活着的人需要面对他们的离去。

有那么一阵子,也就是我的朋友杰死去的那一段时间,我大受打击。我经常翻阅手机里的电话簿,也常常一眼就会看见杰的名字和号码,我知道他已经消失了,但就是没有勇气(似乎也舍不得)把它删除。想想看——那种感觉多么难受啊!最初的一段时间,我甚至害怕看到“杰”这个字,那间以前常去的咖啡厅我也不敢踏足,因为每次进去都感觉杰依然坐在我的对面和我说着一些有用的或无用的话,似乎还能看见他起身去洗手间的背影,以及他抬手叫服务生的样子。

但是,当我躲开这样的环境后,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这个世界仍旧在照常运行,不管你怀着悲伤的心情出现在哪里,人们仍然在聊天、说笑、争论、工作,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这之中,也包括我自己,我依旧在按照以往的作息时间上下班、吃饭、睡觉……刚刚发现这一点时,我甚至有些惊讶,他是我多么要好的朋友啊,面对他的离去我竟然一切如常?

但这是真的。当你所爱的某个人死去后,不管以何种方式,你或许都无法潇洒地、完完全全地走出阴影,你甚至会花很长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伤痛。但一段时间之后(时间长短自然与他和你的亲密程度相关),你还是要回到自己的轨道上来,继续以后的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基本前提下,我想我只需要帮你减轻一点痛苦就好了。

首先你要强迫自己一如既往地生活,到外面的世界里,做你该做的事情。这当然并不容易,一方面你可能依然忍不住泪流满面,更重要的原因你可能感觉这是对你所失去的爱人的一种背叛,你可能觉得需要把自己“软禁”在悲伤里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你要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正常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并不意味着你已经忘却了逝者,尽管看起来是这样。你要知道,他们的离去所带给你的悲伤和痛苦是你自己的感受和记忆,是属于你的特殊财产,其他人没有权利要求你把它放在心里还是拿出来展示。

其次你可以找人说说,因为在最初的日子并不是像我说的那样轻松就能甩掉悲伤,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将会非常痛苦。所以,你可以找个能够听你说话的人来聊聊自己的感受,那些爱你的人或许可以帮助你、安慰你,哪怕只是微不足道……当然,即便没有他们,你最后也能够好起来。当然,你需要谅解那些难以体会你的悲伤的人,他们不是你,他们与逝者或许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甚至互不相识,所以他们不会和你一样伤痛,你不要以为他们在看你笑话,或是铁石心肠,他们能够坐下来听你唠叨就说明他们是想要帮助你的,而他们的倾听实际上就是在安慰你了。

你瞧,噩耗虽然可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终究会成为人生的一个片段。当痛苦和悲伤离我们渐渐远去,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依旧是美好的明天。所以,假若有一天你听到了爸爸的,或是其他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的噩耗时,希望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听爸爸的话:

噩耗就像是从天上突然掉下的巨石,绕过去,前面依旧是你的精彩。所以,不管这石头把你吓成什么样子,整理一下心跳,哪怕含着眼泪也要绕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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