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中午十二点出门,晚上八点半采访归来,饥渴疲惫,困兽般倒在沙发上一觉睡到零点。肚腹里楚歌阵阵,战鼓轰鸣,浑身无力,轻飘飘的无力。哦,原来吃过早点就上机,本想早早吃过午饭赴约拜访启骧先生,可刚打开电脑,侄女她们上视频,接通了楚河汉界,一通海聊……
清晨,赶紧打开电脑放光盘,一边听着启先生字正腔圆的京剧《窦尔敦》,一边欣赏先生的《爱新觉罗·启骧、李味辛伉俪书画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
启先生的书法,有其堂兄启功先生之风骨,圆润饱满,堪称当代书界一绝。所书的唐诗宋词,皆为脍炙人口的名篇。以这样的书法书写出来的经典诗词、儒家启蒙教育经典,读之,品之,赏心悦目,舒服!游目骋怀,似见古人青灯长卷的古朴画面,犹闻温馨的琅琅书声,童真童趣,萦萦心间……
爱新觉罗·启骧,字腾伯,清雍正第九代孙。艺如其人,举手投足优雅倜傥。家学渊源深厚,从小耳濡目染、勤习苦练,终成正果。先生的行书“见贤思齐”“至诚如神”“乐观益寿”“厚德载福”洒脱稳健,正、行、草书的“飞风家”出手不凡。
我与书画结缘由来已久。初读小学,老师命写毛笔字描红,我便大模大样地拿着父亲金光闪闪的黄铜墨盒,在同学中间颇为自得。字没学出来,每天涂抹个大花脸,两手黑黑。没出一学期,墨盒丢了,字也不练了。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不敢把字拿到人前,直到下乡担任团干部负责宣传,写通讯、出黑板报,逼得我不得不急用先学,利用闲暇练字。每在田间地头休息时,随便找根草梗在地上划,晚上回家在灯下写……可写来写去,总不像样。
毕业分到山东,工作中要制图,地质构造图上的地形地物、道路河流、数字标注……要求极严,或隶书或仿宋,或等线或黑体,都有成规。师傅的字那么秀美,我的不成体不成样儿,实在不敢往图上摆,这才狠下功夫,每天晚上去办公室练字,直到十点、十一点。那时候,解释组随地震队辗转迁徙,住在山东辛店老乡家里。冰天雪地里,一有动静,犬吠四起,同志们送我回宿舍。毛巾冻得硬邦邦的,一个小煤火炉还不会生,一屋子烟呛得鼻涕泪水直流,点出炉心里一点点火花,两手护住这点火种,温暖了前心冻凉了后心……后来,业余读中国书画函授大学,魏晋唐宋大家、扬州八怪,西安碑林、泰山摩崖石刻,现代大家潘天寿、徐悲鸿、石涛……中华书画艺术深深地吸引着我。于是,《芥子园画传》松竹梅兰、魏碑、汉隶相伴晨昏,毕业时竟获优秀学员荣誉。
对于书画,虽也曾参展获奖,但身在新闻行业脚步匆匆,有理论少实践。心里那种爱恋,那种说不清的牵念一直伴随着我。在大街上看到牌匾字号,都是某一方的书法精粹,便也口念手摩。每有书画展览都要抽空去看,每每看得如醉如痴,累得腿脚酸痛,饿得肚子咕咕叫,人家要清馆了,才醒过神来。再后来,为我编辑的报纸版面约稿、采访、美编,经常接触一些艺术品和大家,就更割舍不下了,竟有点不务正业的味道,常常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编文艺副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摄影、版式设计,为机关创作黑板报,版面布局、美术字、刊头栏尾,都需亲为……每有所得,就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
其实,也谈不上别的,就是喜欢,就像自然界里的花草虫鱼总让我陶醉一样。
以前写过书法大家谢德萍,艺术大师徐悲鸿及其家人,书法家罗杨、黄金元、纪怀昌等先生的艺术人生,令我神往,也对年轻的探索者久久凝眸。军旅画家—画云圣手赵军安、工笔画家师晓龙、羽毛画家黄志祥,也曾写过农民画家李凤兰……有的是名闻遐迩的大师,有的是初出茅庐的青年才俊,或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草根族付出的艰辛更令人感动。
赵军安,陕西户县人。童年正值国家困难时期,兄弟姊妹多,常常饿肚子,整个夏天都吃不到一口西瓜。别人吃西瓜,他躲得远远地看着。人家吃完走了,七岁的孩子悄悄走过来,捡起瓜皮躲到一边,啃着上面所剩不多的红瓤,香甜至极!那时食用油凭票供应,每人每月二两。母亲炒菜时,用绑着麻钱的筷子在油罐里面蘸一下,在锅里转转……可他就是喜欢画画!几十年不懈地努力,获全军六十多次大奖,现在是师级画家。
师晓龙,河南开封一农家子弟,他的工笔牡丹与宫庭画几可乱真。靠打工或在家乡办培训班支撑着京城的画室,画得很苦……如今,他的画作已多次获奖,并被国家博物馆收藏。
黄志祥,这位走出大山的四川开江人,考进京城的大学学服装设计。过了十八岁的他,不忍再花父母的血汗钱,自己打工挣钱读书。三百元买个旧洗衣机,每天收来脏衣服,边吃饭边洗衣。第二天上课时,顺便将洗净叠好的衣服送回去。汶川地震,他卖血、捐赠……毕业了,在京城打拼了一阵子,回到家乡发展,养殖珍禽、家禽。看到那么美丽的羽毛白白扔了,真是暴殄天物!从而萌生了作羽毛画的念头……
或许,由于自己对美不解的情结,导致了对草根族的不懈追求而格外感动。尽管大师—那些华光闪耀的恒星堪为吾师,而芸芸奋斗者的故事,也令人心酸、心痛,产生共鸣。总想以自己柔弱的小手抚慰他们的疼痛,给他们当啦啦队—后生们,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