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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蓝亮求学记

一、偶遇贵人

在县城医院的一个角落里,十五岁的蓝亮正小声哭泣着:爸爸才四十多岁,就得了绝症,十几万的治疗费蓝亮家根本拿不起,所以只能靠吃药来延长生命。而爸爸这一病,蓝亮就没钱上学了。

这时,一对老年夫妇停在了蓝亮的身边关切地问:“孩子,你遇到什么难事了?”蓝亮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和蔼可亲,蓝亮一边抽泣着一边把家里的事讲了一遍。

老夫妇一边听一边叹气,蓝亮讲完后,妻子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开学上几年级了?你一学期的学费多少钱?”蓝亮回答:“我叫蓝亮,是本县大湾村的,九月份开学我上初一,一学期大概要二百元呢!”妻子把丈夫叫到一边,两人小声嘀咕起来,而蓝亮哭过之后觉得心情没那么郁闷了,便转身要回病房,这时老夫妻忙叫住蓝亮:“我们有心帮助你继续读书,但我们想去你家里看一看!”蓝亮连忙把两位老人领到爸爸的病房,老人自我介绍丈夫叫郭丰年,妻子叫于兰,住在三百里外的省城。蓝爸爸和蓝爷爷听说有人要资助蓝亮读书,都很激动。

蓝亮领着郭丰年和于兰先坐上了到村里的长途客车,下车后又徒步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了蓝亮家。蓝亮家又穷又破,郭丰年和于兰让蓝亮领着他们去了一趟村委会,村长说:“蓝亮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也好,你们若能资助他读书,这个孩子一定会有出息的!”

村长的话更坚定了郭丰年和于兰资助蓝亮的想法,他们对蓝亮说:“孩子,好好学吧,我们会一直帮助你的!”

二、第一次辍学

一个星期后,蓝亮就收到了郭丰年和于兰汇来的三百元钱,还有一封于兰写的信,信中告诉蓝亮要定期写信汇报成绩,还让蓝亮用剩下的一百元给自己买些生活学习用品。

很快,开学的时间快到了,蓝亮爸爸也回到了家里养病。这天蓝亮把旧书包刷得干干净净,之后又忙着生火做饭,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的爷爷正一脸愁容地看着他。

“亮子,到爷爷这儿来歇会儿,爷爷有话和你说!”蓝亮答应了一声,坐到爷爷身边。爷爷张了张嘴,费了好大的劲说:“亮子,你爸爸这一病,我们攒的那点钱一下子就都给花光了,现在他吃的药都是最便宜的,可我们还是没有那么多的钱给他买药了!”蓝亮没说话,低着头看着脚上那双快要磨漏了的布鞋。“爷爷也打心眼里想让你上学,可爷爷现在是真没办法了,三百元够你爸吃两个月的药了。你爸吃了药,就可能多活一天,他多活一天,咱爷仨也就能多在一起一天……”说到这儿,爷爷的眼圈红了。

蓝亮无声地哭了:“爷爷,你别说了,我不上学了,这三百块钱给爸爸买药吧!”说着,蓝亮掀开被褥,把压在下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三百元钱拿了出来递给了爷爷。

爷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亮子,爷爷心里明白,你爸爸没有多少日子了,等他走了,爷爷再也不动你这上学的钱了!”爷爷说完,流着泪走出了屋子。

蓝亮辍学了。一个月后,他收到于兰的一封信,信中关切地问他学习怎么样,爸爸的病情怎么样?蓝亮觉得很对不住郭爷爷和郭奶奶,便问爷爷该怎么回信。

爷爷也很矛盾:“你郭爷爷郭奶奶是好人,于情于理咱都不应该骗人家。可咱要是告诉人家这钱咱给你爸买药了,人家以后还能给你寄钱了吗?看他们的穿戴,家里条件肯定挺好的,一年也不差这几百块钱,可这些对我们来说是救命钱啊!亮子,为了你爸,咱就昧着良心把这谎圆下去吧!”蓝亮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他不想说谎,可看着一天天老去的爷爷,再看看已经卧床不起的爸爸,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之后每过一个月,蓝亮都会收到于兰寄来的信。初一下学期开学前,于兰按时寄来了三百元钱。初二上学期开学前,于兰不但寄来了三百元钱,还寄来了几套旧的但却很干净的衣裤。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蓝亮的爸爸病情越来越重,终于有一天,他陷入了昏迷。在昏迷后的第三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三、第二次辍学

蓝亮爸爸去世后,蓝亮正常应该上初二下学期了。于兰寄来的钱还有一些,加上家里的,正够一学期的学费。爷爷领着蓝亮来到村中学,和校长好学歹说,让蓝亮进了初一的班。

一学期很快过去了,于兰在信中说:“开学就要初三了,你要好好学,争取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可实际情况是,开学蓝亮只是上初二,他要不要把这期间的实情告诉郭爷爷郭奶奶呢?爷爷说:“还是等到下学期期末时再说吧,郭爷爷郭奶奶会理解你的苦衷的。”蓝亮默认了,他真怕郭爷爷郭奶奶知道实情后生气而不再资助他上学了。

又一个学期过去了,蓝亮上初二下学期了。开学前,蓝亮收到了三百元钱,可一个月后,却没收到于兰的信。蓝亮以为是郭奶奶有事情忘记了,也就没当回事,还主动写了一封信,汇报了最近的学习情况。可又一个月后,依旧没收到郭奶奶的信,直到初二下学期结束,蓝亮再也没收到郭奶奶的任何消息。蓝亮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是不是郭爷爷郭奶奶知道了以前的事了?

果然初三开学前,于兰没再汇来三百元钱。蓝亮第二次辍学了!

蓝亮不敢写信问郭奶奶,他觉得郭爷爷郭奶奶生他的气是应该的,可好心的他们难道就不能再给自己一次学习的机会吗?在初三开学的第一天,远远看着昔日的同学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走进学校,蓝亮大哭了一场。

这一切都被爷爷看在眼里。自从蓝亮的爸爸去世后,他就没了主心骨,现在蓝亮又辍学了,他觉得责任全在自己。在蓝亮辍学的两个月后,蓝亮爷爷在小屋里悄然辞世。

蓝亮又大哭了一场,最后跟着村子里的人来到了省城打工。

四、资助背后有故事

蓝亮在一家小饭店当学徒,闲下来时,他用打工挣的钱买来自学考试的教材学习,实在学不懂就报名参加补习班。可蓝亮的底子太薄了,两年过去了,他只毕业了六科。这时蓝亮也会慨叹自己命太苦,会埋怨郭爷爷郭奶奶,如果我能继续把书读下去,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因此,蓝亮学习的热情减退了不少,直到一天,一个同乡拿来一张报纸,问他:“蓝亮,这上面找的人是你吗?”蓝亮拿来报纸一看,是一则字数不多的新闻,大概内容是一对老夫妻,在五年前资助了一个叫蓝亮的农村孩子上学,可两年前,由于一些特殊情况,他们停止了资助。两个月前,他们曾给村委会打电话找蓝亮,才知道他早已辍学外出打工了。现在他们只知道蓝亮在省城打工,他们希望蓝亮看到报纸能主动联系他们,如果蓝亮有心读书,他们还会继续资助他。

蓝亮苦笑了一下:确实是郭爷爷郭奶奶在找我,可现在才资助我还有什么用?但蓝亮转念一想,郭爷爷郭奶奶毕竟对他和爸爸有恩,再说他也想再见见郭爷爷郭奶奶,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蓝亮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正是于兰,于兰一听是蓝亮,声音很激动:“对不起呀孩子,都是因为我们没有继续资助你你才辍学的,你能原谅我们吗?”蓝亮听到这些,立刻为自己对郭爷爷郭奶奶的埋怨感到羞愧,同时他也很奇怪,听郭奶奶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因为知道了把他们资助的钱给爸爸看病才停止资助的。那么他们当时为什么停止资助呢?

蓝亮简单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于兰为蓝亮还能坚持读书感到高兴。蓝亮说他想去看看他们,郭奶奶高兴地说:“好呀!只是……”犹豫了一下于兰接着说:“孩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你来看我们时,当着郭爷爷的面千万不要说你已经辍学了,好吗?”

蓝亮忙问为什么,于兰叹了口气说:“当年是我自己决定停止对你的资助的,而你郭爷爷根本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们还在资助你呢!这里面的故事电话里一言半语说不清楚,等你来了我再和你解释吧!”

第二天,蓝亮买了水果按郭奶奶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住的小区。这是一幢非常老的房子,房子的外表破旧不堪,蓝亮心里暗想,自己一直以为郭爷爷郭奶奶是有钱人,可是有钱人怎么会住在这种老房子里呢?

正想着,蓝亮看见楼门前站着一位老人,细一看,竟是郭奶奶,五年没见了,郭奶奶苍老了许多,当年的花白头发已经全白了。于兰拉住蓝亮的手说:“孩子,我们先在外面坐坐,有些事情奶奶要和你解释清楚。”蓝亮这才知道了一段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故事。

郭爷爷和郭奶奶四十多岁才有了一个孩子,可孩子生下来就患有心脏病,没法上学,郭奶奶就辞了工作照顾他。五年前,郭爷爷和郭奶奶去县城医院看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志,他们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这才让蓝亮误以为他们是有钱人。

在医院,他们得知蓝亮没钱读书时,不自觉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儿子多想读书啊,可身体原因决定他不能上学,而眼前这个孩子却是因为没钱上不了学,所以他们特别想帮助蓝亮。虽说他们的经济条件也很紧张,可他们想,只要再省省,这几百元还是能省出来的。

就这样,两位老人开始资助蓝亮,直到两年前。他们的儿子由于耽误了治疗还是去世了,郭爷爷受不了打击得了脑梗死住进了医院,每天的开销很大,很快郭奶奶就承受不了了,思来想去,只有停止资助蓝亮。那时她以为蓝亮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她觉得她耽误了一个孩子的大好前程,便不好意思再给蓝亮写信,因此就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资助。为了不让郭爷爷担心,郭奶奶没把这些告诉他,还骗他说蓝亮要考高中了,学习很忙,没有时间再写信了。

现在,郭爷爷的病情越来越稳定,治病借的外债也逐渐还清了,郭奶奶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蓝亮上学的事,想再继续资助他,于是便有了上面寻找蓝亮的故事。

说完这些,于兰的眼圈红了,她问蓝亮:“孩子,这两年我一直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是我耽误了你呀,你能原谅我吗?”蓝亮看着眼前善良的老人,只觉得眼睛里潮潮的,脸上又火辣辣的,自己觉得的苦、遇到的这点困难和郭爷爷郭奶奶比能算得了什么呢?蓝亮哽咽着说:“郭奶奶,你和郭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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