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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葬礼(1)

“这在生活的传记上,很可以划一个时期。”式君坐在矮小的铺盖上,眼睁睁地,望着室中捆扎了的许多箱件,什器,不由得长吁地自语了一声。于是他埋下头来,地板上散着几封昔时恋人的来信,在那种细纤的笔致里,似乎对他作冷笑。他无意识地拾了起来,折放在旁边的箱笼里。眼前一种阴沉而严酷的气味,接触他的感性,使他不得不怆怀身世。他想:十二岁离去娇养惯的家庭,其间经过了大都会的中学,专门学校。又离去相习有素的故国,到外国的大学里。屈指算来,也正十二年了。这十二年中,家里按月有钱寄来,也得自由使用,仍然不失他的余裕华美的生活。尤其为了几个女子,挥金如土,尝遍了豪贵的滋味,然而为了这一点,在家庭里失了信用,在朋友地方,也渐次失去信用的了。如今他在一个大学里当教授,就是那些微薄不足数的薪水,也为了江浙战争的余波,领不到手。他一步一步走入贫困的境地了。他想到这里,倏忽直起腰来,沙沙地发出惊惶而沉痛的声息,对自己咒诅道:

“以后的生涯,还是这样往黑暗的地层里走吗?”他的头部摇颤了一回,眼泪一丝丝的流下来了。

“壮士莫哭!”他一面又安慰自己,鼓起了雄心,把眼泪收住;摸出表来一看,他才觉得表的机件坏了多时,天天想送去修理,延搁到今天,仍是废弃的东西。他把这表儿放在耳边听了一下:

“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我那有闲钱来修你呢?

你这蠢东西,你要等我有钱之时才会司管你的职务吗?”

他愤恨地说了,把这表儿望地板上一掷,一点没有可惜的心情。于是他踱来踱去,地板上的笔管和玻璃片等,在砓啦砓啦地发出被践踏的呼声。

这时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轻轻地推进门来,他止住了足步问道:“谦田,有了吗?”谦田把右手抚住胸坎,靠在门柱上,不住的作长呼吸;他逼近谦田,重复问了一声;谦田慢慢地望没有被褥的床簟上坐下,静静的回答:“跑了一个空!他们都说今天月底,没有闲钱可借贷了。”

“那怎样办呢?”

“除非等介南来不行。”

“这时有几点钟了?”

“四点过了。”

“呀,介南还不来,怕也无望的了!”

“房主人地方,约他几点钟付钱呢?”

“五点钟!火车三点钟到,介南怎样还不来呢?”

“听,听……”谦田说了,二人都静默了;楼梯上有皮鞋的声音。

“房主人来讨房钱了!”谦田低声的说了,式君忙的轻轻地逃到壁角里。在许多箱件的中间蹲下去,随手拾了一张污秽的报纸,遮盖身体。谦田一面寒颤,一面格格地笑个不止;于是式君伸出头来一望,没一点儿声息;随后跨出来,也弯着腰儿笑了一阵,做了手势说:“我并不是怕他,不过他的一副鬼脸,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他的一双乌黑瞳子,陷在深而浓的眉毛里,像是黑夜里施威的枭鸟。这一双瞳子转一转,几乎把人家的灵魂逐出窍门呢。”

“可不是呢,他也是天生就的一个星宿,否则像我们那样的人,也会怕他吗?”

“不要说了,怕他吗?真谈不上哩!有了钱,他就要对我们膜拜了。”

“我定要争一口气,有了钱,教他替我倒夜壶。”

他们谈谈笑笑,越发起劲了。介南轻轻地闯进来,掩住式君的嘴巴说:“你还好笑,我跑得两条腿酸痛极了。”

介南随后放手,并坐在谦田的右面,式君摇摇头,做出读文章的抑扬声调问他:“那么,……你弄到了……吗?”

“亏你说得多么写意的,抒情的呢!”

“嗄,穷是另外一个问题;写意时要写意,抒情时要抒情;你说下去呢!”式君又抑扬顿挫地说了。介南拍着谦田的肩说:“你看那个书呆子,还不知祸之将至!”

“不要闹了,讲正经话罢!”谦田插了一句。式君静止了,站在介南的旁边,介南右手摸在耳朵上,皱了眉儿说:

“我到家里,母亲给我十二块钱,再也不肯多给我了;我也没有时间去和她缠扰;便走到一家店家,只借到十块钱;又到了二家店家,一块钱都没有借到。时间快到了,忙的跑到车站上,车子幸而迟开一刻,否则乘不上了。说也奇怪,这二十二块钱,放在哪一只袋里,忘记了;等到下了车子,只是走投无路的摸索;好几时才从裤袋里找到;急得要命!……咳,真急得要命!”

“二十二块钱,缺少八块钱,还有什么法子呢?”式君沉闷地说了,望着谦田的面;谦田效了他的文章调说:

“时至今日,尚有何法?拼了三条命,以谢房主人。”

介南笑倒在簟上,谦田重复念下,念了三四遍;式君反而哭不得笑不得的着急起来;交住了双手,抱住什么东西似的,嘶嘶地叫着。

“你看这恶魔主义者到了这时,为八块钱也会不恶魔的了。”谦田拉起介南说了,介南把一封钱给式君,笑着说:“你把这二十二块钱收下,尽够去孝敬一个女子坐汽车,吃大菜呢。”

式君接受了,仍是一声不发;他的心事又触动了。当他阔绰的时候,别说区区二十二块钱,就把二百二十块钱,一朝花去,也不值得挂记心上呢。他抬起头来,好像右手挽住一个女子的臂弯,设身在一处大商店的化妆部里,她选拣了一大堆的新到的化妆品;店员计算好了,他摸出一叠钞票付去,毫不迟疑。来来去去的顾客们,都会顿足地看他,他的一腔骄矜的气度,怕历来的君王都够不上他。于是他仍是挽着她的臂儿,从人丛中踱出来,走到门口,扶着她跳上汽车,在风驰电掣的当儿,只听得路人们对他们喝彩的声音。一忽儿,到了一家大菜馆的前面,他们俩下了车走进。……他想到这里,顿然觉得肚子里有点饿的了,可是仍在器物措乱的室中,摸出小皮包来一看,已经空旷了多时;他把这二十二块的一封钱塞进去,一阵惭愧的气焰袭击他,他有气无力地靠在柳条箱上坐下,谦田对他说:“时候不早了,用什么法子呢?”

“不要紧,我有十箱子书籍,希腊文,拉丁文,英文,德文,法文,日本文,中国文,各色都有;也要值到三千块钱。”他突然站起来,指点着箱件说了;像是他的肚子,装进了一鼓新的勇气。

“那当然的!我和你的书籍,计算起来,至少值到五千块钱。典质起来,也有二三千块钱。唉,这是在上海,不是在日本!英雄那有用武之地呢?”

他听得了谦田的一番话,重又气沮的了。看看介南,失了魂魄似的,默不作声;他沉思了一回,把指头点在太阳穴里说:“还有几套洋服,总可典质一点钱来?”

“我也有一套洋服!”谦田说。

“洋服当不来多少钱的!”介南才开始说了一句,帮着式君解开捆住了的箱,式君理出了两身白毕叽的全套,两件圣北洛夫的上装,四条白番布的裤子,一件春季外衣。谦田也理出一身蓝花呢的衣服。式君又振作了精神;一总折理好,嘴巴里咕噜地说:“这些衣服的运命,想不到会如此的。当夏季时候,它的臂弯里穿过好多次女子的玉腕呢!”

“你还有什么余闲说风情话!……”谦田责备了一声,他才拥了一个衣包,要出发了;介南注视他的神情,笑道:“喂,大学教授,真的进典当吗?你的教授的尊严,怕要减去几分罢!”

“这才是恶魔主义者!”谦田也笑着说。

“莫再打趣,这里的衣服值到二百块钱,大概可以当得一百块钱吗?”

“哼,至多五十块钱罢。”介南说。

“那我何必贱价而估呢?不去当了。”

“快不要这样了,这时五块钱五毛钱都好!”谦田一头说,一头催促他,他拥了包裹,怏怏地下楼去了。

他走到街上,一个黄包车夫,看他冠冕堂皇,手里又拥着一个笨重的包裹,就拉紧了车子,飞也似的迎接上去;他只是摇摇头;车夫很不高兴的退去,心里在想:像这种人,袋里总有几十块几百块钱,如何吝惜这些小小的车钱呢?未免起了一层抱怨他的心情。

他走近了附近一家当店,眼儿不敢正视,偷眈眈地踱进,站在几个鹑衣百结的苦工人的中间;望着铁栏里高视阔步的店员发呆;一个店员看他身上穿的洋服,恶狠狠地问他:“你当洋服吗?”

“是的。”

“这里不当洋服的。”这店员回答了后,便应接别人去了;式君望着他嗷嗷待哺似的,希望他收回成命;可是他再也不理会了。于是式君狼狈地走出来,在街上走了好多时,找到一家大一点的典铺;他把这衣包伸到铁栏里,一个店员接了,摊在柜上,细细地检点了一回问他:“你要当多少钱?”

“一百块钱。”他踟蹰地说。

“那差得很远哩!”店员把衣服理好包拢来,像要还他似的;他忙的接下说:“这里值价有二百块钱呢!”

“是吗?这是我们不管的,我们只晓得在这冬季里当夏季的衣服,要贬价的。”

“那么可以当多少钱?”

“至多三十块钱。”

“为什么二百块钱的东西,只当得三十块钱呢?”

“是的,假使是中国的绸缎皮货,值二百块钱的,倒可当得一百多块钱。这是外国的东西,我们不识它好歹,价钱虽贵,也当不得多少;如果日本货,一个钱也不当呢!你怎样?”

“就是三十块钱,算了罢!”

他虽然有点不高兴,听了这位店员的一片议论,也就俯首帖然;拿了三十块回去,私下还钦敬这位店员的尊重国货,着实有眼光;他才觉得祖国的色色样样,进步得很快;怪不得国粹先生们,拥护国宝,藐视西洋的东西;不消说,日本货例该淘汰的了。

他近来和他最要好的朋友谦田,他的同学介南,一起寄住在一家的楼上,有二个月了。谦田也在一个大学里当教授,被大学里积欠了三个月的薪水;介南在一处公署里当文牍,战争告终了后,他的位置也被取消的了。他们俩的穷困情形,和式君不相上下。今天月底,房主人逼他们要付清房钱,迁到别地方去。他们理好了东西,就到四方八面去张罗,费尽心计,好容易到了晚上,才跨过这个难关。可是他们迁到什么地方,还没有定;就要求房主人,因为天色晚了,把东西暂时寄存这里,明天来取去。这房主人为了房钱已经付清,也就一口答应,笑容满面的送他们出门。

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他们并着肩儿,彳亍地走去,谦田说:“今晚我们怎样?”

“不要紧!”式君爽直地说了,摸出小皮包,摇出了银钱的声音,接下去说:“这里尚有二十二块钱,这一个晚上,尽够使用!”

“我明天回去的车费都没有。”介南说。

“我想迁到法租界的表兄家里,也要一笔费呢。”谦田说。

式君把小皮包里的钱,分给他们说:“那么你们每人五块钱,够了吗?”

“你呢?”谦田说了。介南也接着说:“你明天究竟到什么地方去?”

“我横竖还有十二块钱,让我想一想再……”式君没有说完,介南推着他的肩儿说:“这里不是北四川路吗?

你莫要糊涂!那家洋服店快走到了,你欠他们的钱,那个麻子来过几次了。”

“是的,被他看见了怎样?”

“他这混蛋真坏!我被他扭住过一次。”谦田低低的说。

“那你藏在我们的左面,我们俩把你遮盖住。”介南说了。拉着式君夹在他们俩的左面,鬼鬼祟祟地好像罹了重病似的,把外衣的领裹住颈项,耸起了肩儿,两手插在衣袋里,默不发声的走过去。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旅馆,一个服役者傲慢地引导他们上楼去,开了一间比较宽畅一点的,二只床的,五号室。

谦田首先看了一下,问道:“这间要多少钱?”

“两块钱。”

谦田听了惊愕地对式君,用日本话说。

“Yo amari takai chiya nai ka?”(喂,太贵吗?)“Kamawan oredachi saunin dayo takaku nai daruto”(不要紧,我们有三个人呢,不算贵罢。)式君也用日本话答了。介南意会了似的,对他们做眼锋。弄得那个服役者,一声不发,大起恐慌,发出了一些不懂外国话的悲哀,他这老于上海的骄横的服役人,料不到也会吃这一次亏的;随后他听得他们定了这一间房间,似乎得了一种教训,也就顺从地照管他们。

当晚他们在这五号室里歇息,谦田和介南一起睡在一只大的铁床上,式君一个人占了对面的小铁床睡着。第二天早上,式君在被窝里,似醒非醒的,听得谦田和介南的洗漱声音;也就睁开了眼儿,向帐顶望着,二条视线深深地嵌在帐顶的布纹里,不住的胡思乱想。介南向他说:

“时间到了,我要乘车去了。”

“嗄,嗄,你,……”

“不要糊里糊涂,你住定了什么地方,早些通知我呢。”

“嗄,嗄,……是,……是。”他含糊地回答,擦了眼儿望介南,介南已开门出去了。

“你还不起身吗?”谦田问了一声;他才懒懒地欠伸了一回,坐起身来说:“你也要去吗?”

“不去干甚么?”

“我们……啊我们,这种夫妇般的生活,竟会一朝离异吗?”

“……”

“谦田,你记得吗?我们在东京时,也这样甜蜜地常常住在一起的;到了毕业的时候,你说——快要分别了,快要分别了!——何等含有离情别绪呢?”式君起劲起来,披了紧身服,又欠伸了一回;谦田只低头,在地板上轻轻的踱来踱去;式君接下去说:“我们回来了后,想不到住在一起的,既经住在一起,也想不到又要分别了。”

“问你,问你呢!”谦田止了足步,扭转身来对他说了,接着“问你……你究竟住到什么地方去?”

他仰天的想了一回,没有回话;谦田重复问道:“那边的东西,早上就要去搬出来呢,你究竟住到什么地方去?介南大约把东西拿出去一起上车了。我也要去了。”

“你先,……”

“你住到什么地方去?”

“我从前住过的有块地方,我住到那边去。”

“那你快起身罢!”

“我就要起身了,你先去,把你的东西搬出。”

谦田就整了衣冠出去,式君的视线,也跟他出去,至于不见他了才收回视线。从床上跃下,赤了足,把门推上,仍然回到床上。靠在床架上做着长呼吸,舒畅了一回。他闭了眼儿,——从前住过的一块地方?他这样想下:“从前。”何等渺茫呀,何等悠远地死了的呀!回到家里吗?对家里人的说不过去,还是小事!那些张牙舞爪的族兄,堂叔们,望他做了官,想攀附骥尾的;如今他们失望了,免不了要藐视他呢!他虽然坦白无动,可是何以处不识予心的家里人呢?回住到学校里的寄宿舍吗?年纪一年年大了,那有神奇的法术,使他还复到童年呢?回住到日本去吗?那一笔浩大的经费,何来呢?回住到朋友处吗?朋友们当年望他做学者,做艺术家的时候,对他何等亲昵;现今毫无建树,早早听得有议论他的,有诽笑他的了,可不是多去遭几回白眼吗?啊,啊!住到牢狱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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