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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这一天,终于来了……

卞和说:“母亲,孩儿此去,少者半载,多则一年,定会寻宝而归!”

“儿啊,你禀承父志,娘无法拦你,只盼你时时想着为娘而活,早早而归!”

“母亲不必担忧,父亲已探得方位,孩儿有了大致方向,自会及早寻得而归!母亲万勿挂念孩儿,儿也定然牢记母亲之盼……”

“听人说,荆山山北尽皆悬崖沟壑,极少人至,我儿要小心为上!”

卞和倒地便拜:“母亲保重……”

已经是仲春时节。

过了清明,山下虽已万紫千红,高高的山顶上却仍有不少迟钝的树木仍不愿发出一点新绿。但春天毕竟来了。于是,一种最能代表荆山特色的树种——紫荆树,便以她特有的花开满群山,展现自己。

有人说,荆山的荆,是一种称之为牡荆的植物,其实不然。牡荆虽然常见,仅仅分布于低山河谷,而荆山凡大面积的原始森林却是被紫荆这种高大的树木所覆盖,当地人称之为“乌桑树”。她遍布于大大小小的山头、峡谷、沟壑。花先叶而放,紫红色的蝶形花开满了整树、整枝。当你登上荆山,一眼望去,处处都是紫红色的海洋,红艳艳,漫山遍野。那气势、那风光,凡身临其境,无不为之感慨!

卞和登上了荆山,他首先被这种风光所陶醉了!第一次感受了自然之美,荆楚山河的壮丽,激起了他对家乡的无限热爱与骄傲,更激起了他献身于国的壮志豪情。站在高高的崖头,他情不自禁,感慨万端。

荆山北麓,最著名的地方,就是五道峡了。原来是清溪河中五道深谷,就像被巨人伸开五指在大地上抓出的五道裂痕,深深地镶嵌于荆山之中。

卞和溯峡谷而进,谷中怪石林立,流水飞瀑。一路走来,真是“林深兽常现,崖高鸟飞绝,抬头一线天,举步涧难越”!

突然,一湾深潭出现在眼前,潭中有一群野猪正在水中嬉戏,由于从未见过人类,见到卞和,竟然不知何物,纷纷跳上岸来,扑向卞和。

卞和吃惊不小!如此众多的野猪,特别是那些体重达500多斤的雄猪,獠牙就长达一尺多,十分吓人。他只得转身而走,却引得猪群更加好奇,紧紧而随,看看追至身边,他慌忙爬上悬崖,野猪只得在崖下守候。然而,他哪里知道竟然爬上了五道峡中最著名的险地——薄刀梁!

薄刀梁高耸入云,千丈绝壁,万尺深谷,进退不能,上下无梯。仅在崖缝中,长着古树小草。但树间相距数丈,没有绳索,根本无法攀越。他只得将所有的衣服都撕成了布条,做成绳索,手脚并用,攀至树下,而后逐一仿效,最终登上了崖顶!

黑夜降临了,虽处炎夏,深山之中,夜间依然凉风透骨,卞和无衣御寒,紧紧蜷缩着身子,百虫叮咬着他裸露的躯体,彻夜难眠,天明时已全身红肿,处处皆伤,从此他就像野人一般,在山林中进行着更加艰难的寻觅。

高山上的夏季十分短暂,转眼便是满目秋色。有一天,他登上了一处山峰,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惊呆了!原来山峰之下,就是一片宽广的荒原,放眼望去,虽则坎坷不平,却一眼望不到尽头,满地茅草,林木稀疏,被秋风染成了黄、红、橙、绿各种色彩,十分美丽壮观。但是,这里也是一群狼的领地,千百年来,它们统治着这里,生存繁衍,狩猎搏杀,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拥有数百余众。卞和的到来,特别是探路时发出的巨大响动,惊扰了它们,太阳刚一落山,便纷纷钻出洞穴,头狼一声长嗥,群狼汇聚,紧紧地围住了卞和。

狼的嚎叫,哀怨沉长,如泣如诉,一呼而百应,这种惊魂夺魄的声音,足以使人心惊肉跳,丧神失志。很快,头狼一声尖嚎,狼群向他发动了进攻。卞和手忙脚乱,挥动着手中的木棍,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片刻间打倒了一大片草丛,狼群惊呆了,停止了进攻。乘着这个时机,迅速地爬上了一棵身边的大树,躲过了狼群的袭击。

大树上,卞和再度熬过了一个不眠的长夜。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了,狼群只得放弃了他,赶往他处狩猎。卞和居高临下,看准了方位,逃出了荒原。此地被后人称为“迷魂塘”。

数月的奔波、搏斗和避险,使他体力耗尽。几天后,他沿山脉来到一个河谷交汇的地方,发现了一片庄稼地,长满粟谷。看到了人类活动的地方,一种亲切和温暖油然而生,他再也无力克制自己,一头载倒在地,昏迷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看见一朵白云飘来了,那云在不断地变幻,有时像个顶天立地的人,忽然又像飞奔的野马,而后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头像,渐渐地,竟然幻化出了父亲的面容,双眉紧锁,眼含泪花,如银的须发被风吹得丝丝飞舞,卞和急忙大声喊道:“父亲……”那朵云渐渐地停在他的面前,他看得真切了,就是他的父亲,并且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吃苦了!可是,你还要挺下去,不要放弃啊!”

忽然,云散了,一切都消失了,眼前一片渺茫,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切意识和感知都在渐渐地逝去……突然,耳边又传来了一声呼唤:“小伙子,快醒来吧……”

他一惊!这呼唤是如此陌生,但如此有力,深深地穿透到了他的心底,像一双有力的手把他拉回了人间。他醒了,发现自己躺在破旧的床上,有一个农夫端着一碗米汤,坐在身边,在尽力地呼喊他,推摇着他!

农夫抹去了头上的汗珠,露出憨厚的一笑,说:“小伙子,你真吓人,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若再昏睡下去,可就……”

卞和欠了欠身,说:“谢谢老伯救命之恩!”

农夫笑了笑,递给他一碗米汤,他片刻间倒入口中,农夫即刻又端来一碗稀粥,他赶忙接过,向口中倒去!

农夫问道:“小伙子,你从哪里来?”

卞和:“小可是从山下来的。”

农夫:“我看你虽然没穿衣服,完全像个野人,但也不像个种田人。小伙子,到底是干啥的?咋会昏倒在山里头?”

卞和:“在下来到荆山,是要寻找几百年前天降的一颗陨星。”

农夫大笑起来,说:“真是怪事!几百年前天上落下来的星星?你到哪里去找?你不是在做梦吧?”

卞和惊呆了!难道这真是一个梦?

农夫笑了一阵,突然说:“我看你也像个读书人,天下的读书人就是有些怪。我家主人是个大财主,也是个读书人,就是个怪人。”

卞和忙说:“不知令主人高姓大名?”

农夫:“我家主人姓楚,自称楚山石,方圆几里的田地都是他的。”

“有劳老伯,可否引见你家主人?”

“这有啥难!我正要给他送点儿山货呢!”

“谢谢老伯!”

农夫即刻找来几件破衣,让卞和穿了起来,第二天便去拜会主人。

这又是一段奇妙的历程。

荆山深处,常常有许多绝佳之地,峡谷奇境,世外桃源,令人赞叹不已。农夫带领卞和,顺着一道溪流,步入峡谷之中。

一条欢快、跳跃着的溪水,在峡谷中奔流。两岸乱石穿空,悬崖如壁。溪水带着清风,给人阵阵凉意。小路在巨石中勉强挤过,有时流水漫漫,需涉水而越;有时巨石横卧,架成石桥,几步便可跨越。水中游鱼翩翩,彩石生辉,波光粼粼,碧潭如晶。

走不数里,峡谷骤然开阔起来,一畈良田,依着河湾,层层排列,金黄的稻谷,连成一片,在青山绿水中,染出了人间希望的色彩,使人看到了人类的智慧和与天地的抗争。但这里却没有人家,没有房舍,连行人也没有,只有鸟语阵阵,高亢的蝉鸣,划破山林的沉寂,反使人感到更加静谥和清新。

泥泞的小路,又伸进了古木参天的林中,已经看不到两岸的山崖,满目都是高大的挂满藤萝的大树,就连溪水也被各种灌丛掩藏起来,只听它依然在哗哗地咏唱。阵阵白雾从峡谷深处飘来,刹那间眼前的一切都被巨大的帏帐遮掩了,山林草木,如影如幻,仿佛置身仙境。再往前行,传来了巨大的流水声,阵阵水星,随风飘来,使人感到如在雨中。突然,一堵山崖横在眼前,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崖头飞落而下,恰如一条玉带垂悬。不,是白龙凌空而舞!白花花,亮闪闪,银珠飞溅,长虹陨落,好一幅壮美的画卷!卞和看得呆了,深感造物主的匠心独运,塑造了如此美丽山河!

农夫笑了笑,催促他沿着“之”字形小路,爬上了崖头,却见溪水早已漫涌山谷,小路消失在流水之中,两岸山崖似要再挤到一起,狭窄得仅容溪水勉强流过,看来已经没有了路,走到了峡谷的尽头,只有山崖上的树木,被大自然的巧手,千百年的风雨雕琢,千姿百态。

在农夫的带领下,涉过一段溪水,走上了崖上的栈道。然而,所谓的栈道,不过是两三根木头,依着岩石或树桩做支撑,垫着树枝或碎石,人们勉强可以走过,绵亘十余丈。谷中流水因又陡又狭,变得狂放不羁,卷起数尺高的浪花,有时犹如流晶,漫过一块块巨石;有时卷起千堆白雪,激起千斛银珠。脚踏狭窄的栈道,头顶一线蓝天,两岸山崖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卞和为之称奇不已!

越过山谷,正是山穷水尽时,前面骤然又开阔起来,拐过一道林木葱葱的隘口,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良田,沃野千顷,田畴阡陌,稻谷正黄,一片丰收景象。几株巨大的古树,掩映着高大的民居,粉墙黛瓦,窗明场净。门前几个精壮的守门人,见来了两个外人,即刻将二人拦在场外。

农夫忙说:“我是农户,要求见主人。”

卞和忙施一礼:“在下卞和,求见主人。”

门人不再多说,径直引入院内。

原来这是一座三进四厅的院落,当地人称为“四合头”建筑,屋高两层,皆用青石条砌成,门窗亦为石雕石刻,格外显得庄重,沉稳,古朴,大方,表现出主人的处世之风。

不久,主人应声而出,看上去不过六十多岁,长须飘飘,仙骨仙风,面色红润,气定神闲。卞和急忙上前一步,施礼道:“在下卞和,见过前辈!”

主人略一定神,打量这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见他发如乱草,肤如漆黑,全身带伤,却两眼有神。看似山野之人,却出语不凡,举止有度,分明是个读书人,忙道:“这位少年,家住哪里?何以来到敝舍?”

卞和:“在在卞和,冒昧造访,还望海涵。”

主人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雎山卞家之后,世代书香,官宦门第,果然不同凡响。”

卞和忙道:“晚辈衣衫褴褛,形如乞丐,实乃有侮尊目,还望见谅。”

主人哈哈大笑:“所谓璞不掩玉,山不挡日月,真人之象岂是外表可掩得的?”

“前辈过奖。晚生愧不敢受。”

“在下隐居此地十余年,今日才开眼了!”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主人哈哈大笑:“在下人称楚山石,不过一顽石,闭锁深山。今日得见阁下,真是缘分不浅!年轻人,何以落得如此狼狈?”

卞和惊道:“前辈莫非就是曾佐楚君平濮的欧古峥大人?”

“正是在下。”

卞和当即拜倒于地,说:“晚辈久仰大名,今日有緣拜见,真是三生有幸!”

“年轻人何必如此?昔年之事,如过眼烟云。在下已以山石为名,自号楚山石,还是称在下楚山石吧!”

“晚生记下了。”

“小伙子,为何深入荆山?”

卞和将进山寻宝,一一讲述。

楚山石听罢,拈须不语。

卞和见他默然,忙说:“不知前辈有何教诲?”

楚山石沉吟良久,才说:“在下曾听前辈人说起,荆山确实落下一颗陨星,然而据称乃灾异之物,阁下何必寻它?”

卞和:“先父以为,定为世间奇宝,得此定兆国家之兴,我楚之强,故卞和承先父之志,不敢有怠。”

“若说它为异宝,却也许有理。人云: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五道峡就是这样一片圣地。据传古有一仙翁,骑驴而过五道峡,但见风光绮丽,山川奇秀,更有一飞瀑,直落百丈,镶嵌于万山丛中,潭中有蛟龙,空中飞凤凰,若无异宝,何以如此呢?仙翁骑驴已过,仍不禁还要回头而望,竟倒骑驴而去,故留下”驴头坡“之地名。此处有此之奇,或藏异宝,也未可知。”

“此地莫不就是当年清溪子隐居之处?”

“然。”

卞和以手加额,惊喜地说:“原来苍天有限。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谢前辈指点!”

楚山石笑道:“在下却要恭贺阁下了!”

卞和一愣:“小子喜从何来?”

楚山石:“阁下此去,若得异宝献给楚子,自有高官厚禄,富贵一生,岂能不贺吗?”

卞和猛然一惊!

“阁下何必吃惊?”

“小子秉承父志,只求强国安民,天下大治,何曾有贪求富贵之念?”

“阁下献宝给楚君,自然也富贵立求。然而只怕事与愿违了!”

卞和又惊:“前辈此话又是何意?”

“昔有人,偶然得一价值不菲的玉簪,欣喜之余沐浴更衣,净发理须,戴在头上。然而对镜一照,发现衣衫褴褛,如何配得玉簪?急忙置新衣,着新鞋,很是自得。但举目四看,又见房宅残破,更难与之相配,只得又拆房建新,倾其所有。从此不事劳作,坐吃山空,倾其积蓄,反一无所有了,终于饥寒交迫而死!”

卞和无言以对。

楚山石沉默下来,冷眼相观,见卞和忧愁、焦虑,不知所措,确也露出一片真情。便说:“在下也有一个想法,需看阁下的心志了。”

卞和忙说:“请老伯明示!”

“阁下若寻得一金,则还罢了。若寻得一玉,定是未琢之璞,何不献璞而不献玉呢?”

卞和不解,问道:“如此有何讲究?”

楚山石:“天下人多知其外而不识其内,观其表象而难解内质。以璞辨玉更是一个人知识的考量,思想素质乃至人品的考量,存在诸多变数。故而识玉如识人,知人而如知玉,同时也可作为处事法则、价值观念予以综合衡量,这不是妙在其中吗?”

“老伯实乃高人,观察事情如此之细微,晚辈敬佩!”

“可是,这样一来绝非易事啊!恐怕还会带来无尽祸患,祸及终生啊!”

“晚辈为国为民,甘冒大险,虽死无憾!”

“年轻人,真有这样的意志和决心吗?老夫以为关系重大,不得不详陈利害。献玉与献璞,是两种绝然不同的概念。献玉,既为献宝,可富贵立求;献璞则为献石,若无识者,就是欺君大罪。天下的君主,又有几人能够容忍一个低贱的平民把一块石头当作美玉献给他?这不仅是对他智商的考验,也是对他思维和理念的检验。若不能证明确为美玉,那么,轻则受其重刑,重则丢掉性命,祸及家人。足下千万不可不慎啊!”

“如前辈所言,献玉不过献一玩物,有误国之嫌,既得富贵也是谗陷之人,为天下人所不齿。卞和岂能做这样的人吗?”

楚山石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身为王者,高高在上,只知道万民对他的尊崇和贡献,却忽视了圣君”以民为本“的古训。所谓”人君“民君“他首先当是为人之君,恤民之君,以救天下民生为己任,才能成为”仁君“和”明君“所以,当他所接受的并非他所需求的时候,才能检验民众在他心中的分量和地位,才能考量一个君主的治国、理民的方针。年轻人,这才是献璞而不献玉的更深含义啊!因此,恐怕你将毕其一生,也难申其志啊!”

卞和:“卞和对天盟誓,终生只献一璞,粉身碎骨,虽死不悔!”

楚山石仰天长啸:“楚有此人杰,强国有日了啊!”

数日后,卞和再至五道峡,走到峡口,果然是飞瀑高悬,群峰竞秀,万木苍郁,流水清碧,龙潜在渊,凤舞在空,正是藏宝的地方。他攀悬崖,越深涧,攀上形如虎口的百丈悬崖,猛见有一洞穴,洞内有一小溪流出,在洞口汇成了一潭清泉。他顺着小溪进入洞中,走了数里,火把突然熄灭,洞内一片漆黑。卞和心犹不甘,摸索着继续前行,猛然发现一缕荧荧之光,若隐若现,他只得顺着荧光探索而进,原来荧光是从一块岩石中发出的。他抱起岩石,走出洞外,阳光下只不过是块乌黑的普通岩石,毫无奇特之处。

卞和自幼师从父亲,更得母亲教诲,深谙辨玉之术。经反复审视,确认是厚璞所包的美玉。也许正是上天所赐,非人间之物,不由暗谢上苍。然而心中却毫无兴奋之情,件件往事,一齐浮上心头,父亲为它坠下老龙角,终生残废,抱恨而亡。母亲中年丧夫,孤身一人,含辛茹苦,抚子成人,白了鬓发,驼了背。自己历尽千辛,历尽艰险,今日寻到了,反而要去迎接更加悲惨的命运……想到这里,不禁眼泪夺眶而出!

他怀抱璞玉,百感交集,越哭越伤心,几次恨不能跳下悬崖,与璞一块粉身碎骨,了却多少忧伤和痛苦。然而父亲临终之言,母亲为他一脸牵挂,自己对天盟誓,几代人的强国之梦,难道就让它毁于一旦吗……他哭着,哭着,猛然发现,天地间一切都静止了!没有了鸟语,没有了松涛,更没有了飞瀑垂落的水声!惊异间他擦干泪眼,只见天地失去了所有色彩,山不再绿,水不再清,天不再蓝,只有悬崖高耸,山林空寂!而那悬崖上的飞瀑竟已无水落下……

据说,自从卞和取走了真宝,从此天地间就失去了灵气,石枯水竭,龙凤不现,数百年间,昔日风采不再了。那悬崖飞瀑,至今非特殊年份,雨水充足,再也难观昔日美景。仅那崖头,至今人称“抱玉崖”。传至千古,后人记载:“汉南郡抱玉崖”,便是此处。唐代胡曾有诗曰:

抱璞岩前桂叶稠,碧溪寒水至今流。

空山落日猿声急,疑是荆人哭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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