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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热烈的爱/受过爱火的痛灼/只因为木柴太贵/爱火终于熄灭/说实在的,这倒不错!

想想吧,美人儿/快擦干愚蠢的泪/快忘掉痛苦的爱/只要你还活着/就投入我的怀抱/说实在的,这也不错!

——海涅

死是清凉的黑夜/生是闷热的白天/暮色朦胧,昏昏欲眠/白天已令我厌倦/我床头长出一棵树/夜莺儿在枝间鸣啭/它一个劲儿歌唱爱/我在梦中仍然听见。

——海涅

我们刚见面,我察言观色/就发觉,你对我情意颇深;/要不是碍于你恶意的母亲/我相信,我们会立即亲吻。

明天我又要离开此城/继续走上我旧日的征程;/金发的姑娘将等在窗口/我将抛给她亲密的飞吻。

——海涅

我又走上从前的旧路/那非常熟悉的胡同;/我走过我恋人的家门/却已是人去楼空。

街道尽是那样狭窄!/石子路令人难忍!/房子像倒到我的头上!/我尽力拔足飞奔!

——海涅

我站在黑暗的梦中/凝望着她的画像/她那可爱的面貌;/像暗暗活起来一样。

一种奇妙的微笑/浮在她嘴唇周围/而她那一双眼睛/闪耀着忧伤的眼泪。

从我的两颊上面;/也不由掉下泪珠——/唉,我真不能相信/我已经把你失去!

——海涅

嘴儿红红的姑娘/眼儿甜蜜、明亮/我可爱的人儿啊/我永远将你怀想。

在这漫漫的冬夜/我真愿来到你身旁/坐在你的小房里/对你把知心话细讲。

——海涅

一等你做了我的妻子/人人都会把你羡慕/你将生活得无忧无虑/享受不尽幸福、欢乐。

你尽管骂我,尽管撒泼/我都一概不以为过;/只有一件事使我抛弃你/就是你不称赞我的诗歌。

——海涅

我又重温了昔日的旧梦/梦见我俩坐在菩提树阴/在一个美好的五月之夜/我俩发誓相互永远忠诚。

发完一个誓再发一个誓/我俩嬉笑、爱抚又亲吻/你并且在我手土咬一口/为了使我把誓言记在心。

我明眸生辉的小爱人啊!/你这么妩媚却这么任性!/发誓忠诚纵然理所应当/咬我一口可实在是过分。

——海涅

每当你经过我身旁/只要衣裙碰我一碰/我的心立刻欢呼雀跃/狂热地追随你的芳踪。

可一旦你转过脸来/睁大眼睛瞪我一瞪/我的心立刻惊惶失措/收住脚步再不能前行。

——海涅

两个人分离之时/总不免握手惜别/开始流下了眼泪/而且不住地叹息。

我们并没有哭过/也没有唉声叹气!/直到分别了以后/我们才流泪叹息。

——海涅

是温暖的春夜/催得百花开放;/我的心要不留神/又会将谁爱上。

不知百花中是谁/将缠住我的心?/歌唱的夜莺警告说/对百合最得当心。

——海涅

情况紧迫,警钟齐鸣/唉!我已然头脑昏昏/春天和一双美目/正合谋对付我的心。

春天和一双美目/使我的心陷入新的迷惘/我相信玫瑰和夜莺/也参与了它俩的勾当。

——海涅

林中的草木萌芽发青/有点像少女情窦初开;/太阳俯望着大声笑道:/年轻的春天,欢迎你来!

夜莺!我也听到你歌唱/你叫得何其忧喜交并/你那绵绵的呜咽之声/你的歌儿纯粹是爱情!

——海涅

丁香的香气多么芳馨!/仿佛一群金蜂的星星/在紫蓝色的天空里面/闪烁得多么战战兢兢!

在栗树的黑阴里闪烁着/春光无限的;白色别墅/我听到玻璃门嘎吱作响/我听到亲切的低声耳语。

可爱的战栗,甜蜜的颤抖/羞怯怯的温柔的拥抱——/娇艳的蔷薇侧耳窃听/夜莺也在不住地啼叫。

——海涅

世界这样美,天空这样青/微风吹得这样温和宁静/百花在绿野里眨着眼睛/闪耀着带着朝露的光影/我环顾世人都高高兴兴——/可是我却想在墓中栖身/偎依着一位死去的恋人。

——海涅

哦,不要发誓,只要接吻/女人的发誓我不相信!/你的话儿说得真甜/可是我亲到的吻更甜!/有了它,我也就相信它/言语只不过是空话。

哦,恋人,你常常发誓吧/我相信你嘴上的空话!/我只要倒在你的怀中/我就自以为幸福无穷;/我相信你会永远爱我/而且比永远更久地爱我。

——海涅

星星们高挂空中/千万年一动不动/彼此在遥遥相望/满怀着爱的伤痛。

它们说着一种语言/美丽悦耳,含义无穷/世界上的语言学家/谁也没法将它听懂。

可我学过这种语言/并且牢记在了心中/供我学习用的语法/就是我爱人的面容。

——海涅

深秋的雾,寒冷的梦/披着霜的山和谷/树被风撕去了叶/死气沉沉,一片光秃。

唯有一棵树亭亭静立/唯有一棵树拥着叶簇/仿佛为感伤的泪所浇洒/正轻轻摇着绿色的头颅。

啊,我的心就像这荒原/你的倩影,美人儿啊/就是我的荒芜的心里/唯一一棵碧绿碧绿的树!

——海涅

一听到那种歌声/我恋人唱过的小曲/我的心儿就破碎/禁不住剧烈的痛苦。

一种忧郁的憧憬/迫使我去山林高处/我那过大的哀伤/化为点点的泪珠。

自从恋人弃我远离/我已把欢笑完全忘记/许多人向我卖弄诙谐/可是我也笑不出来。

自从我失去了她/我也把哭泣完全丢下;/哪怕痛苦得使我心碎/可是我也哭不出来。

——海涅

春天很严肃,它做的梦/非常凄凉,百花在注望/无限痛苦,夜莺的歌声/荡漾着一种秘密的忧伤。

哦,不要笑,亲爱的丽人/别笑得这样兴高采烈!/哦,还是哭吧,我真甘愿/吻你脸上流下的眼泪。

——海涅

第一次谈情说爱的人/虽不成功,总是个神仙;/可是第二次再谈恋爱/还不成功,他就是笨蛋。

我,这种笨蛋,我去恋爱/又没有获得对方垂青!/太阳、月亮和星辰大笑/我也跟着笑——就此丧命。

——海涅

他们俩倾心相爱/可是不肯相互承认/一见面就像仇敌/还说爱情真烦死人。

他俩终于天各一方/只偶尔相逢在梦境;/他们早已进入坟墓/却永远不知道真情。

——海涅

我的恋人温柔而漂亮/她的倩影真使我难忘;/紫罗兰眼睛,蔷薇花的睑/年年盛开得非常鲜艳/我竟错过了这样的姑娘/真是我蠢举中最蠢的一桩。

——海涅

您那绛色的嘴唇啊/和玫瑰一样柔和、鲜艳……/我们的诗,我们的散文/对您是徒然一片噪音/不过,您引起的美的记忆/秘密地感动我们的心——/于是,我将草率的词句/虚心地写在您的手册里。

——海涅

爱人,这些诗歌有一天/再能捧在你的手上/请你去坐在钢琴旁边/我从前惯常站在你身旁。

把钢琴弹得激越地响/然后对这本书里细看:/你不要读!你只管唱!/页页是为你写的诗篇。

这些白纸黑字的诗歌/会多么凄然向我凝望/出神入化地唱出你的口/真能扯碎人们的心肠!

——歌德

两个骑士站着,面对着/一个高贵的西班牙少女/两个人都望着她的眼睛/笔直地,勇敢而无顾忌/英俊的面容闪着光彩/两颗心里燃烧着火焰/两个人都以有力的手/按着拔出鞘的宝剑。

他们爱她胜过了生命/她和荣誉一样的珍贵/但是,她只能爱一个人——/少女的心究竟属于谁?/两个人都在对她说:/“你爱谁?请立刻决定。”/并且怀着青春的希望/笔直望着美人的眼睛。

——普希金

我躺在溪中的砂石上,四周多明亮!/我张开双臂,迎接滚滚而来的水波/它多情地扑进我充满渴慕的胸膛/随即便轻浮地流向下游,此刻/又有第二个水波接近我,爱抚我/我体验到了变换的愉快和欢乐。

然而,多可悲,你就如此地/将短暂人生的宝贵光阴蹉跎/只为那最爱你的姑娘把你忘却!/呵,唤回它们吧,从前的时光!/第二个姑娘的嘴唇尽管甜蜜/可最会接吻的仍旧是第一个。

——歌德

当太阳已经沉落下去/黑暗就接在后面上场/晚霞有着金色的面庞/黑夜却像穿丧服一样。

自从我爱人走了以后/我就像个黑人的小孩/我那红润快乐的面宠/已经变得深黑而憔悴。

黑暗定要深深地隐瞒/一切哀伤和一切欢乐/可是月和星却要透露/它们胸中藏的是什么。

如果我的嘴向你隐瞒/我心中的秘密的热情/眼光和眼泪定会透露:/我的爱情永不会安静。

——布伦坦诺

我每天傍晚走了出去/走向牧场小路上/她从后屋里向外张望/屋子紧靠在路旁/我们还没有约过一次/世上的事就是如此。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早就接吻过/我没要求她,她没说同意/可是也没拒绝我/当嘴唇乐于跟嘴唇碰上/我们不阻拦,觉得无妨。

微风在调戏蔷薇之时/她不问:“你可爱我?”/蔷薇向露水吸取凉意/她并没多说:“给我!”/我对她多情,她对我有意/可是谁也不说:“我爱你。”

——乌兰德

街上传来邮车号角的声音/你跳得这样厉害,是什么原因/我的心?/邮车并没有给你带来书信/你干吗这样奇怪地跳个不停/我的心?

是呀,邮车是来自那座城市/我有个亲爱的姑娘住在那里/我的心?/你要不要过去看个究竟/问问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我的心?

——缪勒

我想知道,它们在夜间/为何唱得如此美/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人/跟它们一同不寐。

天上的云,在那儿移动/你知道那花园?——每逢大地回春/就有个姑娘在阴凉的小路上/走过那寂寥之境/惊醒小溪发出迷人的声响/好像四周的花木都在歌唱/歌唱过去的美丽的良辰。

树梢,流泉,鸣响吧,不要停止!/不管你兴高采烈地走往哪里/到处都找不到安息/秘密的歌唱将会传到你那里/唉,这种魔力的奇异的圈子/我和你,我们都无法逃避!/大地是如此苍白/黑夜穿过森林之中/在草上轻轻徘徊。

黑夜,浮云,它们去哪里/我很清楚地知道/山后有一座幽谷,那里/我的恋人在睡觉。

隐修士敲起他的小钟/她耳朵听不见/她那垂下来的秀发/遮住整个的脸。

天主让她在那里休息/用月光将她包裹/不让任何人将她惊醒/因为她梦着我。

——乌兰德

玫瑰,压倒群芳的红玫瑰,昨夜的雷雨,原来是你发出的信号——真娇贵的丽质!/你的颜色,是我视觉的醇醪;我想走近你,但我又不敢/青年!几滴白露在你额上,在晨光中吐艳/你颊上的笑容,定是天上带来的;可惜世界太庸俗,不能供给他们常住的机会/你的美是你的运命!/我走近来了;你迷醉的色香又征服了一个灵魂——我是你的俘虏!/你在那里微笑!我在这里发抖/你已经登了生命的峰极。你向你足下望——一个无底的深潭!/你站在潭边,我站在你的背后,——我,你的俘虏/我在这里微笑!你在那里发抖/丽质是命运的命运/我已经将你擒捉在手内!我爱你,玫瑰!/色,香,肉体,灵魂,美,迷力——尽在我掌握之中/我在这里发抖,你——笑/玫瑰!我顾不得你玉碎香销,我爱你!

——徐志摩

山下曾住过我的恋人/她现在已经谢世/那棵树依然傍着家门/我们曾同坐在那里。

我总要望望那座故居/可是泪眼很模糊/我也想向那山下走去/孤零零死在那里!

——艾兴多尔夫

美丽的各色的鸟儿/你们唱得多响亮!/白云,轻轻的征帆/飞快地驶往何方?

你们全都是一起/飞向我恋人的地方/告诉她,我在这里/是多么孤寂而忧伤。

我站在森林中窥望/一切都沉寂无声/只有树梢在抖动/来吧,甜蜜的恋人!

阴暗潮湿的黑夜/已罩住森林和田野/高高照耀的月亮/走进沉寂的世界。

在我灵魂的深处/是怎样战战兢兢!/你不在这里,四周/是多么荒凉而冷清!

什么声音?——她来了!/森林,从高处喧响吧/黑夜,月亮和星辰/让它们自升自落吧!

——艾兴多尔夫

朋友,再给我一个亲吻/由你的嘴给我亲吻/唉!我对你是如此热爱!/朋友,再给我一个亲吻/如果现在你很悭吝/我就要做窃贼偷吻;/朋友,再给我一个亲吻/由你的嘴给我亲吻。

亲吻乃是可爱的游戏/你不以为然,可爱的人生?/亲吻乃是可爱的游戏/决不会使人感到过剩/无目的地多多亲吻/给予,接受,再给我亲吻/亲吻乃是可爱的游戏/你不以为然,可爱的人生?

你只要给我一个亲吻/我会回报你一千个吻/唉,时间过得多么迅速/你只要给我一个亲吻/我不要求海誓山盟/只要嘴唇出于真情/你只要给我一个亲吻/我会回报你一千个吻。

我们亲吻时,时间过得/像一阵风,迅速万分/我们享福时,时间也过得/像一阵风,迅速得很!/唉,就要分离,多么快速!/我,怎不使我感慨万分!

我们亲吻时,时间过得/像一阵风,迅速得很/既然我们不得不分手/再给我一个临别的吻!/相离相隔,多么痛苦!/难道现在就要飞分?/祝你珍重,请想着我/不管你烦恼或是高兴;/既然我们不得不分手/再给我一个临别的吻!

——沙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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