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落花如雪，烟月。谁在小红亭？玉钗敲竹乍闻声，风影［1］略分明。
化作彩云飞去，何处？不隔枕函［2］边。一声将息［3］晓寒天，肠断又今年。
【注释】
［1］风影：随风晃动之物影，这里指那人的身影。
［2］枕函：中间可以贮物的枕头。
［3］将息：珍重，保重。
【赏析】
词悼念亡妻卢氏，词中言“断肠又今年”，则当作于卢氏卒后之次年，即康熙十七年。在落花如雪深的季节，性德仿佛又看见妻子的身影隐约出现在了小红亭——他们常携手相处的地方，用玉钗敲着青竹。不过，这只是他的幻想而已。枕空函虚，妻子确实已经化为彩云飞去。惟有当日留下的一声将息，陪伴自己度过了凄冷的冬天，迎来缤纷的时节。
又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1］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2］好花天［3］。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注释】
［1］有：作“多”理解，有情即多情。
［2］珍重：保重，同“将息”。
［3］好花天：指美好的花开季节。
【赏析】
性德《南乡子？为亡妇题照》有“别语忒分明”，此词作“别语悔分明”，均是悼念亡妻，不堪思念之苦。临别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话语，让他在伊人已去之后还难以释怀呢？前词说“卿自早醒侬自梦”，此词说“为伊指点再来缘”，可见亡妻临别所言，大约是此生已休，他生再聚，是希望再结来生缘，不必伤感与苦痛；而性德所念念不忘的，却是“再来缘”而非“再生缘”，这一生的情缘他仍然舍不得放弃，所以他感叹良辰美景奈何天，感叹朝朝暮暮在眼前，感叹多情总比无情苦，感叹他生未卜此生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