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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干尸的谷仓

弗维尔夫人企图自杀已经众人皆知,加斯通·索弗朗被抓获又逃跑,探长昂瑟尼以身殉职,伊波利特·弗维尔的一封信被人发现。还有,公众原本就好奇莫宁顿遗产案,有人硬要把堂路易与亚森·罗宾扯进来,公众对这个神秘人物的所有行为都有极强的探知欲,所以,单凭上述这几件事,就足够激发起起公众的好奇心了。

不得不说,大家都记住了是堂路易抓住拄乌木手杖的家伙,虽然他逃脱掉了。大家也清楚总监的命是他救的;最后他要求去絮谢大道的公馆里值夜,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收到了弗维尔工程师几个月前寄出的一封信。这一切强烈地刺激了公众舆论。

只不过,向堂路易提出的问题,却要复杂得多,恼人得多!两天之内,他已是四次险遭不测。先不提那篇揭露他真实面目的匿名文章,光是人家下手谋害他,就超过四次:打电话时砸下来的铁板,往水里投的毒,絮谢大道上的枪击,汽车上做的手脚。弗洛朗斯不容置疑地参与了这一系列谋杀。所幸《莎士比亚全集》第八卷里那些小纸片,她与杀害伊波利特·弗维尔的凶手的关系得到了证实!现在,受害者的名单上又增加了两个:昂瑟尼探长和汽车司机。

这谜一般的女人,到底该如何判断和解释她在整个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呢?

真是怪事连连。波旁宫广场的公馆里又照常恢复了生机,一切好说只是一个梦。每天早上,弗洛朗斯·勒瓦瑟当着堂路易的面整理好邮件,并高声朗读报上与他有关或提到莫宁顿遗产的文章。

四十八小时之内,有关有人追着谋害他、势必杀死他的凶残斗争,佩雷纳不再提起。他觉得他与敌人之间达成了休战协定。眼下敌人放弃了对他的攻击,他认为暂时不会出什么事了,因此他对姑娘笑谈自如,丝毫没有刻意之说。

可背地里,他十分留心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是那般热烈,又是那般坚定。在那张脸上,在那平静的外表下,颤动着痛苦的、强烈的、无法自抑的同情心。这点可以从她哆嗦的嘴唇,翕动的鼻孔可以看出来!

“你究竟何种来头?你究竟何种来头?”他真想叫起来,“你想牺牲更多无辜者吗?你非要害死我才善罢甘休?你是从哪儿来的?究竟要干什么?”

他几番思量,心里逐渐明确了一个时常困扰他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他在波旁宫广场这座公馆住下,一个明显对他抱有深仇大恨、硬缠着他的女人也在公馆工作,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今天他搞懂了,他之所以买下这座公馆是因为他接到一份打印的房产介绍之后,才打算买下这座公馆。可是谁寄给他这份匿名的房产介绍?难道不是弗洛朗斯吗?显然弗洛朗斯总把他吸引到身边,以便监视和谋害他。

“对了,”他想,“真相就是如此。因为我有机会继承柯斯莫·莫宁顿的遗产,就索性卷进了这起案件,就成了那些人的假想敌。他们不择手段要解决掉我,像解决其他几个人那样。对付我的就是弗洛朗斯,就是她下的黑手。不容分辩,所有事件都显示她是有罪的。她的眼睛不是很透彻干净吗?她的声音不是很无辜清白吗?她的模样不是很优雅端庄吗?……但这能表示什么?我见过一些眼神十分纯洁的女人,却毫无缘由,只凭一丝快感而害人吗?”

他想起多洛雷·克塞巴赫,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他出于何种联想把这两个女人连在一起呢?他曾经爱慕过其中一个,那魔鬼般的多洛雷,但他亲手扼死了她。今天,命运又将驱使他生出同样的爱慕之情,做出同样的杀人之事吗?

弗洛朗斯离开后,他突然如释重负,呼吸也顺畅多了。但他跑到窗口,看着她穿过院子,又守在窗边,看着她在院子里不停踱步。这个姑娘,她那幽兰般的气息曾拂过他脸旁。

有天早上,她对他说:

“报纸上说,今晚又有情况。”

“今晚?”

“是的,”她指着那篇文章说,“听说,警方根据您提供的情报,声称絮谢大道的公馆,每隔十天将收到一封信。今天是四月二十五号,离上次收到信的日子正好十天。还说收到第五封信,也就是最后一封信的夜里,公馆将会被炸掉。”

莫非这是在向他宣战?她是想让他明白: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无论出现多大障碍,《莎士比亚全集》第八卷那张纸上预告的事情,那些来历不明的信件,仍旧会出现在弗维尔公馆?

他死死地盯着她,她也不动。他答道:

“不错,是今夜。我会去那儿,谁也阻止不了我。”

她欲言又止,强压住内心涌动的情绪,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这天,堂路易始终高度警惕着,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外面餐馆吃的。他还吩咐马泽鲁让他派人严密监视波旁宫广场。

下午,勒瓦瑟小姐一直待在公馆。晚上,堂路易命令马泽鲁的手下;不管谁出公馆,都要跟踪。

十点钟,马泽鲁来到弗维尔工程师的工作室,与堂路易会合。保安局副局长韦贝尔和两名警察与他同来。

堂路易把马泽鲁拖到一边。

“你老实说他们不太信任我,对吧?”

“不是。只要德斯马利翁在台上,别人就无权做出任何反对您的事。但韦贝尔断言,这一切都是您一手策划的,而且不单单是他说过这话。”

“我这么干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目的就是,提供有关弗维尔夫人的不利证据,使她获罪受刑。所以我只好请求副局长和这两名警察亲自来看看,我们四个人一起来见证您的诚意。”

他们各就各位。

两名警察轮流值班。

这一次,仔细检查了从前弗维尔的儿子睡的小房间以后,他们把门窗都关紧,插上销子。

十一点,他们关掉了顶灯。

堂路易和韦贝尔只是合了一下眼。

又一夜平安无事,没出现任何异常。

但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他们打开窗子,发现桌上有一封信。

和上回相同,桌上有一封信!

起初惊愕后,副局长拿起信。他奉了命令,谁都不准读这封信。

后来报纸登出这封信,还另附上专家的鉴定,证实这封信的确是出于伊波利特·弗维尔之手。内容如下:

我见到他了!好朋友,你清楚我提的是谁,对吧?我见到他了!他在布洛涅树林的一条小路上散步,衣领高高翻起,帽子一直打到耳沿上。我想他没看见我。天已全黑了,但即使暮色深沉,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认出了他那根银头乌木手杖。就是那个坏蛋,我保证是他!

他虽然承诺不来巴黎,但到底来了。加斯通·索弗朗还是到巴黎来了!实在太可怕了!他来巴黎就是说他要动手了。他来巴黎,我注定要死了。啊!真是死命冤家,他坑苦我了!不光抢走了我的幸福,现在又要取我性命了,我害怕极了。

这样说来,弗维尔工程师早已知道那个拄乌木手杖的家伙,那个加斯通·索弗朗预谋要杀他。这一点,伊波利特·弗维尔用他这份亲手写的证词,表达得一清二白。还有,这封信还证实了加斯通·索弗朗被捕时说的话,得知他们两人以前有过来往,后来不再联系,并且,加斯通·索弗朗还承诺以后绝不再来巴黎。

到此,莫宁顿遗产无头案终于有了点进展。但值得一提的是,这封信出现在弗维尔工作室的桌子上,又是一个难解的谜!五个人,还是五个最老练精明的人守了一夜,却仍没防备住匪徒。这一夜和四月十五日夜相同,一只无形的手把一封信送进门窗紧闭的房间,丝毫没有声响,没有任何开门撬锁的痕迹,真是难以置信!

有人立即提出一个假设,说房间里有暗门,但大家对房间四壁作了仔细核实,又把几年前按弗维尔工程师的图纸承建房子的包工头叫来询问,发现这个假设不成立。

关于这件事公众的惊愕不言而喻了。事情发生在这样的条件下,真就像是变戏法。在公众眼里,要说这事是有人利用非惯常法子实现的,索性说是一个很有神通的魔术师在变戏法。

不过,这件事也证明,堂路易·佩雷纳提供的情报并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四月二十五日夜里,一如四月十五日夜里,他预言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五月五日夜里还会收到第三封信吗?谁也不会怀疑,因为堂路易先前声明,他说来就会来的,大家都相信他。所以,到了五月五日夜里,絮谢大道上聚集了大批民众。那些喜欢瞧热闹的人,夜里在外游荡的人成批而来,打探最新消息。

警察总监本人也被这两次奇迹惊动了,想到现场看个究竟,便亲自参加了第三次夜间值勤。他带来一些侦探,分别安排在花园、过道和阁楼间守夜。他本人和韦贝尔副局长,马泽鲁、堂路易·佩雷纳一起守在一楼。

但大家还是瞎忙活了,这只能怪德斯马利翁先生。虽然堂路易明确指出,他没理由这样做,他仍然决定亮着灯过一夜,看看灯光是否妨碍奇迹发生。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什么信件的。不管是魔术师玩什么花样,还是匪徒耍什么阴谋,都得黑暗的疪护。

所以这十天当真瞎忙活了,如果那恶魔般的通信人依旧如此干下去,把那神秘的第三封信送来的话。

五月十五日夜里,又开始了值夜。公馆外面,聚拢着同样看热闹的人。他们急切地等待着事情的发生,大气不敢出,认真听着任何轻微的响动。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弗维尔公馆,没人说话,气氛十分静谧。

这一次,房间里灯关掉了。但是警察总监把开关抓在手上。有十次,二十次,他猛地开亮电灯,但桌上仍旧干干净净。哪怕是家具一声干裂的响声,或是在场的某个人稍微动动的声响,都引起他的警惕。

猛地,他们齐声惊呼。有一种怪异的,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德斯马利翁先生已经打亮了电灯。

他不由得一惊。

那封信不在桌上,而是在桌旁的地上,在地毯上。

马泽鲁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侦探们一个个大惊失色。

德斯马利翁先生瞥了一眼堂路易。他只是点点头,不发一声。

有人去检查门锁门闩,却未发现有撬过的痕迹。

这一天照旧如此。从某种程度而言,人们由于信的内容也理解了这种奇葩的送信方式。这封信终于给絮谢大道双重谋杀案带来了一丝曙光。

还是工程师的签名,日期是二月八日,地址看不清楚。信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朋友:

喂,我决不受人摆布。我坚决抗争,斗争到最后一分钟。啊!这是因为现在事情变了样子。现在我掌握了证据,无可抵赖的证据……我掌握了他们来往的书信!我知道他们一直相爱如初。无论何种情况都挡不住他们结婚。你清楚,这是玛丽·安娜写的话:“耐下心,亲爱的加斯通,我现在更加勇敢了。阻碍在我们中间的人活该不幸。他势必要被打发走的。”

好朋友,我要是在斗争中死去,你可以在玻璃橱柜后面的保险柜里找到这些信(还有我收集的所有指控那可恶女人的证据)。那时,就请你为我报仇,再见!也许,该说:永别了……

这就是第三封信的内容。伊波利特·弗维尔从坟墓深处点了他妻子的名,并指控她是罪犯。他从坟墓深处给出了谜底,并阐述了犯罪的理由:玛丽·安娜和加斯通·索弗朗相爱。

当然,他们知道何斯莫·莫宁顿上有遗嘱,因为他们是从除掉柯斯莫·莫宁顿开始着手的。以便早点得到那笔巨额遗产,他们早下手为妙。但犯罪的根源还是在于一段旧情:玛丽·安娜和加斯通·索弗朗相爱。

还有一个问题亟待处理,伊波利特·弗维尔委托收信人帮他报仇。这收信人到底是谁呢?他不是简单地直接地把信交给司法当局,而是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费了这么多心思。难道他是为形势所迫,必须留在暗处?

针对这些问题,玛丽·安娜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来回答,这倒也符合她的威胁。八天过后,她经历了长时间的讯问,法官逼她回答她丈夫这位故友是谁。她坚决不予回答,表情麻木冷漠。晚上,回到牢房,她用收藏的一块玻璃割破了手腕上的血管。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八点,马泽鲁就跑来报信,把堂路易从床上叫起来。马泽鲁手上提着一只旅行袋。

堂路易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呆了。

“她还活着吗?”他叫道。

“是的……似乎又救过来了。但又能怎样?”

“这次,自杀前,她又供认什么了吗?”

“没有。她只是在一张纸片上写了几句话,说她不断回想,那些神秘信件的来源,得去一个叫朗热诺先生的人那儿找。她只认识她丈夫的这个朋友。这也是她丈夫唯一在任何时候都称为‘好朋友’的人。这位朗热诺先生只可能为她辩护,证明她是这场悲剧的牺牲品。”

“好吧,”堂路易说,“那有人能证明她清白,她为何仍要割腕呢?”

“按她说,这些都没多大意义了。她这一生毁了,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休息,就是死。”

“休息,休息,也只有一死,她才能得到休息。若发现真相对她是一种拯救,那真相大概就浮出水面了。”

“您说什么,老板?您发现新线索了?您明白了?”

“嗯!也只是一点点头绪而已。但不得不说这几封信准时送来,实不符合常理,好像给我些提示……”

他思考了会儿,又说:

“那三封信上面模糊不清的地址,拿去仔细检查了吗?”

“检查并辨认出来了,收信人写的是朗热诺的名字。”

“这朗热诺住在哪里呢?……”

“据弗维尔夫人说,住在奥尔纳的弗尔米尼村。”

“在信上辨出了弗尔米尼这几个字?”

“没,信上写的是挨近的城市。”

“城市名字是?”

“阿朗松。”

“你往那儿去?”

“是的,总监派我马上赶到,我到残老军人院去坐火车。”

“也就是说,你搭我的汽车,一起走?”

“老伙计,我们一起去。我应该活动下,我发现公馆里的空气太差劲了。”

“太差劲?您指的是?”

“没什么。”

半小时后,他们乘车行驶在去凡尔赛的公路上。佩雷纳亲自驾驶他的敞篷汽车,开得极快,吓坏了马泽鲁,不住地念着:

“妈呀,开这么……还能活命吗?老板,您开得太猛!……您不怕翻车?……您忘了那天的事儿了?”

他们赶到阿朗松吃午饭,饭后去了中心邮局,邮局职员不知道朗热诺先生。还有,弗尔米尼村有邮政所。

因为信封上盖的是阿朗松的邮戳,那就只能假设朗热诺先生是让人把他的信寄到邮局待领的。

堂路易和马泽鲁又去了弗尔米尼村,那里,邮件收发员也不认识有个叫朗热诺的人,虽说弗尔米尼只有千把居民。

“问下村长吧。”佩雷纳说。

在村公所,马泽鲁出示了身份证件,把来意向村长说明。

村长点点头,说:

“朗热诺老头……我觉得他……是个实诚正派人……以前在首都做生意。”

“他有个习惯,上阿朗松去取邮件,是吗?”

“是的……他每天都要走一趟。”

“他家在哪儿?”

“村尾,直着走就到。”

“能看见那房子吗?”

“能……只不过……”

“他可能不在家?”

“肯定不在家。走了四年了就没回来过,不幸的家伙。”

“这是?”

“唉!他死了四年了。”

堂路易和马泽鲁面面相觑。

“啊!他死了……”堂路易说。

“是啊,中了一弹。”

“您说什么?”佩雷纳叫道,“他是被人杀死的?”

“不,不是的。一开始,大家把他从他卧室的地板上抬起来时,以为他是被人杀的。可是,后来的调查证实,他死于一场事故。他在擦猎枪时,不小心走了火,打中了肚子。但我们大家还是认为这事有蹊跷。朗热诺老爹是个老打猎的,哪能这般不小心。”

“他有钱吗?”

“有,可正是这一点叫人捉摸不透。他死后,他那屋里没找到一文钱。”

堂路易思索了半晌,接着问:

“他有孩子吗?有没有亲戚?”

“一个也没有,堂兄堂弟也没有。证明就是,他的产业——大伙儿管它叫老城堡,因为那里有一些老房子的废墟——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公共产业处把房门都贴了封条,把花园门堵住了。只等期限一过,就归公了。”

“那些好奇的人就不会进花园里走一走,看一看?”

“老实说,不行。首先围墙很高,还有……还有,老城堡在本地名声不好。总有人说到在那儿碰到了鬼魂……总之是好些让人不敢躺下睡觉的故事……不过……”

“这事就奇怪了。”堂路易与马泽鲁一走出村公所,就禁不住嚷道,“弗维尔竟给一个死人写信。还有,我看那人像死于谋杀的。”

“那几封信,一定是有人截获的。”

“显然是这样。尽管他是写给死人的,倾诉心里话,讲述他妻子的罪恶计划的。”

马泽鲁不做声了,他似乎也极为困惑。

下午,他们费了一些功夫找村里居民了解朗热诺老头的习惯,希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徒劳无功。

快六点时,他们打算离开,但堂路易发现汽车没油了,就派马泽鲁坐马车去阿朗松城郊买汽油,他就用这时间段去看看村尾的老城堡。

他顺着两排树篱中间的一条道路,走到一个种着椴树的圆形花圃。旁边一堵围墙中间,开了一道高大的木门,门关紧了。堂路易沿着围墙走了一圈,发现围墙不但很高,而且没有缺口。不过他借助墙边一株树的枝桠,翻过了墙。花园里,是一片未经修剪的草坪,开满了大朵大朵无人照料的花,小路上长满杂草,右边通往一座小丘,那里拥塞着一些建筑物的废墟;左边通往一座破败不堪的房子,百叶窗都合不严了。

他沿着房子这边走,看到一个花坛里被不久前的雨水淋湿的泥土上,有新的足印,他不由得一惊。他推断出,这是女靴留下的印子,十分精致秀气。

“有谁来过这儿?”他想。

略微过去一点,在另一个花坛里,他又发现了那女人走过的痕迹。足迹朝房子对面一片连一片的小树林的方向。在树林里,他还两次见到了足印。

接着,就没再发现了。

他来到了一座背靠高坡的大仓房,房子坍塌了一半。门都坏掉了,只是因偶然的平衡才没倒。

他走过去,贴着一条木板缝往里瞧。

仓房没有窗子,所有的洞眼都被草堵住了。再则已是傍晚,里面更是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得见堆着一只只大桶,还有拆下来的榨机、旧犁铧和各种废铜烂铁。

“那女人肯定不是来这儿。”堂路易寻思,“上别处找找看。”

但他并未离开,他听见仓房里有些音响。

他立着耳朵去听,又没有听见什么。但他欲知详情,就用膀子一下子顶破一块木板,直闯了进去。

缺口给仓房里增加了一点亮光,他可以在木桶之间潜行。地上是一些破窗框,他脚踏上去把玻璃踩碎了,木桶一直码到靠对面墙的一块空地。

他走着,两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但他眉头撞上了一件十分硬的东西,不知是何物,只见那东西摇摆起来,发出尖锐的怪叫。

光线太暗了,堂路易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照明。

“妈的!”他怒吼了一句,吓得退了几步。

他头上吊着一具干尸!

佩雷纳立即又骂了一句,在这一具旁边,还吊了一具!

这两具干尸被粗粗的绳索吊在横梁的螺栓上,头从活套里面耷拉下来。佩雷纳碰上的那具还在摆动,骨头碰撞着,发出不祥的“吱嘎”声。

他看见一张断腿的桌子,便把它搬过来,胡乱塞垫了一下,就站上去,近处仔细检查两具干尸。

衣服碎片和风干发硬的肌肉连接着每块骨头,使它们还保持着一个整体样子。只是一具干尸上缺了一条胳膊,另一具缺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哪怕没有什么东西碰撞,洞眼里透进来的风也将它们吹得轻微晃荡。两具干尸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靠拢,缓慢有节奏地摆荡着。

这一幕惨景中,给他印象最深的,应是两具干尸手上各有一枚金戒指。指头上的肉缩瘪了,戒指显得特别宽大,由弯曲的指节像钩子一样将它们勾住。

他将两枚戒指取下来,恶心地打了个激灵。

这是两枚结婚戒指。

他认真端详。两枚戒指内圈都刻着同一个日期和两个名字:1892年8月12日,阿尔弗雷德、维克托利娜。

“这是一对夫妻。”他猜想,“两人是一并悬梁自尽?还是被谋杀的?竟没有人发现,这可能吗?所以,应不应该推断,他们是在朗热诺老头死后,公共产业处封了这处产业,再无人来此处后,吊死在这儿的?”

他寻思道:

“没有人进来?……没有人进来?……不对,我刚刚明明看见花园里有脚印。甚至就在今天,有一个女的还进来过。”

他又想到那来路不名的女人,便下来了。虽然他听到了什么响动,但压根未料到她就在仓房里。他检查了几分钟,欲要出去,猛地听见左边传来一阵乒乓声,不远处,一些桶箍落在地上。

桶箍是从上面,从阁楼上落下来的。那上面也同样塞满了物品和工具,有一架楼梯靠在上面。他想:会不会是那女人被他的到来吓慌了,躲进了阁楼,一失神,碰倒了一堆桶箍?

堂路易把手电筒立在一只大酒桶上面。手电筒光照亮了整个阁楼。他未找到什么疑点,看到的只是些旧镐头、旧犁耙和废置不用的长柄镰刀。他认为是野猫之类弄出的响动,不过他还是想看个究竟,就大步走到梯子跟前,爬了上去。

上到天花板的时候,他又听到一阵响动,又是什么东西坍落的声音。一个人影从杂物堆中凶狠地冲出来。

事情来得太过迅猛。堂路易看见一把长柄镰刀朝他脑袋削过来,片刻迟疑,甚至十分之一秒钟,那寒光闪闪的刀片就让他身首异处了。

他才把身子往楼梯上一藏,镰刀就呼地一声,擦着他的衣服掷过来。他马上溜下楼梯。

但他看清了。

他看到了加斯通·索弗朗那狰狞的面目。在这个拄乌木手杖的家伙身后,是弗洛朗斯·勒瓦瑟那张惊惧抽搐的脸,在电光照耀下,它显得那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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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强双宠!欢迎入坑!】一句话来说,这是一个以天真愚钝做伪装实则腹黑奸诈的男人征服一个搞怪精明为外表其实很傻很善良的女人的故事。好好来说,林风华,一朝穿越成为天昭国皇商林家的幼女林姝羽。店铺广广开,银子滚滚来。公孙御,天昭国人尽皆知的痴傻七皇子。宫里人人嘲,宫外人人笑。初遇,她善心泛滥送了他一幅画,他甜言蜜语夸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再遇,他无意之中救了她的狼,她迷迷糊糊入了他的房。从此,她陷入了他“单纯善良”的魅力之中,而他则将“无害求保护”演绎的淋漓尽致。歹毒的皇后?我替你斗她。残暴的兄长?我帮你治他。阴险的敌人?我给你出谋划策。但是!!!!!!谁能告诉她这个狡猾奸诈又腹黑的笑面虎是谁?!说好的天真呢?说好的无辜呢?说好的呆萌呢?林风华身着火红嫁衣,瘫坐在雕刻精美的婚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对面的俊美妖男。靠!老娘这辈子走过最深的路原来是你的套路!面对指控,对面男子微微一笑,娘子,说什么呢,你不是说要生好多小崽子来给你家相公做后盾嘛,来吧!来?来个屁啊来!我有说要和你生吗?!奈何,为时已晚……【无害求保护】一日,某人俊俏的小脸蛋儿挂了彩。“不是告诉你以后碰着公孙威那个混蛋就躲远点儿吗!”公孙御将脑袋微低,不时抬头看向林姝羽,清澈的杏眼眨啊眨的,仿佛眼泪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看什么看!你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啧,你别那样看着我!”“我跑了就等不到你了。”公孙御委屈地开口。“你等我干啥?”林姝羽正在气头上,心里心疼着某人也太不知道珍惜自己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啪嗒!公孙御抬头的一瞬间眼角掉落一滴滚烫的泪珠,好巧不巧地砸到了林姝羽的心里。【情敌出现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寻了她整整十年,放不下了。”“你那是执念,不是爱。”公孙御看向旁边的妖魅男子,轻吐出口。“哦?那你爱她吗?”“她是我的心,没有心,我无法去爱,没有她,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爱她,深入骨髓。”【漫漫追妻路】某天早上,林姝羽睁开眼,无奈地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人。“不是让你睡软榻吗?”“软榻靠窗太冷了,你肯定不忍心我着凉。”“……怕着凉请你睡觉穿衣服好吗!”“穿衣服睡觉怎么能让你感受到我火热的爱,不穿!”卧槽!谁要感受你火热的爱啊!一不小心就碰到不该碰的有木有!御王殿下!
  • 盛世萌宠:小小娇妻惹人爱

    盛世萌宠:小小娇妻惹人爱

    她是被收养的神秘女孩,他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人,。她表面纯良无辜,实则腹黑无度;他表面冷酷无情,实则闷骚不已。于是,当两个表里不一的人遇到一起以后,山崩了,地裂了,火山爆发了……"哥哥,你说什么叫做闷骚呢?”听到这个问题,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着资料的男人抬起头,很冷静地回了一句:“你想试试吗?”“……哥,我错了……”某女泪奔,我再也不要和哥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