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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散步小记

散步,关键在于一个“散”字,随意行走,没有目的,没有指定路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优哉游哉,好不快活。“行到山尽处,坐看云起时”,是说尽了散步的妙处的。

旅游,就不如散步舒适。旅游,虽也是看山赏水、临风品云,可急急忙忙行去,如赶一个约会,怎如散步潇洒,又怎能如散步闲散?这其中之味,悠然神会,散步者实难对外人言。

我,就是一个散步爱好者,尤其爱一个人慢慢地行走,没有言语,没有吵嚷,甚至是微微的咳嗽声也无。不为别的,单是为了享受散步的那一份韵味、一种宁静之气。

早晨,我经常早起,漫步草坪,看草尖上的露珠,露珠中闪烁的亮光,亮光中一丝丝氤氲的清新水汽。这时,东边的天空,一缕缕玉白的颜色从蛋青色中泛出来,湿漉漉的,沁着一痕水光,一痕白露之汽,清凉凉的,淌到对面的山头上,山头也柔和得如一匹绸缎,缥缈,柔软,如昨夜似有似无的梦,让人产生想用手摸一下的想法,却又怕触手即失。

有人把这种色叫鱼肚白,不像。细说,它如玉。为什么不叫它玉白绸纱呢?多韵致,古诗词一般的典雅。

到了上午,尤其是山里老家夏日的上午,一个人无事,穿一双拖鞋,沿着溪水走着,也是十分惬意的。山里的水,干净得如清风明月过滤过一般,能照得见人的心灵,一漾一漾的,是最明媚的眼睛。轻轻地用手一捧,喝进嘴里,满颊都是花的香味、山的影子、鸟的鸣叫。一个人,也仿佛荡漾成了山里的一线山泉,林里的一声鸟鸣,水潭里的一茎小草,无限地舒展,无限地碧绿,也无限地自然。这,是山外世界所感受不到的。

当然,累了,也可以躺在潭边的沙滩上,静静地,拿一本书看看。山风软软地吹着,很细腻。人在风的抚摸下,慢慢睡去,一觉醒来,阳光的斑点透过叶片洒在身上,白白亮亮。站起来,衣袖一抖,浑身都是山里落花的清香,钻入鼻端,洁净如麝香,清凉如冰雪。

下午,尤其是所有的工作都结束之后,我喜欢一个人慢慢地踱上原野,找一块大石,静静地坐着,看天边的云慢慢地游动,一直游到西天边,幻化为无。我的心,这一刻也游到了西天的尽头,一直游到家乡的那畔去了。心,会微微漾起一丝酸楚。我想,这,大概就是古诗中所说的乡愁吧。

如果有火烧云,我会一直沉浸在火烧云紫红的霞光里,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任风灌凉我的衣袖,任我的四周变成洪荒之世。四周沉静下来的时候,我的思想展开翅膀,噗噜噜地乱飞,驮着一抹斜阳,飞到古人也达不到的意境中,在那儿体会一种悲怆,一种孤独。

闹市中,只有名利,没有美,也缺乏诗意和妙悟。只有在散步中,在静野里,人,才会感悟到人生的真谛和妙理。

每一次散步,我都会在山水间丢弃很多很多东西,同时,也捡拾到很多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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