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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祭祀之典

紧随李陵之后赶到的,是负责京城安全的官员京兆尹。

前来参加朝贺祭典的诸侯王,居然在他负责的皇城脚下这种地方,险些遭受到刺杀的危险,该是对他的职责多么大的讽刺与挑衅!

更何况,这个诸侯王的身份又是如此的特殊:新敕封的护国郡主,兰族的女酋长,亚特斯王的钟爱之人,李宰辅的救命恩人——若说王国能有一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只怕为其莫属了!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后果,京兆尹不觉汗流夹背。

面对与自己身份相差悬殊的两位大人,京兆尹头上直冒冷汗,磕磕巴巴地有些语不成句。

所幸雅兰酋长并没有刁难他,李凌大人也只是让他加强戒备,以防再次发生意外。私下地,李陵却依照西拉杰的描述,派手下秘密追查有关刺客的线索。

就在这日的晌晚时分,姗姗来迟的达马吉王丹达鲁,也终于抵达了。

他的车队极尽奢华,华丽高大的马车可以同是乘坐八个人,内部装饰豪华舒适,而护卫车队的居然是二十八名强壮威武的年轻武士,和二十八名身姿矫健的美貌少女。

第二日,令人期盼的盛大的祭祀庆典,终于要举行了。

“李大人,公主殿下有请!”

就在庆典开始之前,李陵在等候的大殿里突然受到公主的传召,进来后却只见到罗莲公主,本该一起等候的太子殿下却不知哪里去了,不觉心生疑虑。

“李副宰!”

盛装打扮的罗莲公主更显得雍荣华贵,娇艳夺目,眼中中那盈盈的期盼之情,让李陵微微垂下了视线,刻意避开了对视的目光。

“我父王的身体虽然勉强能出席庆典,可是却不能参加行祭祀之礼,只能老宰相一起在后方观礼。我皇弟年纪尚幼,我又是一介女流,这次祭祀之礼,就由你陪我姐弟二人一起出席,好吗?”

罗莲的话虽然说得温温柔柔,措词客气和缓,似有商榷之意,可是口气却是势在必行的坚决,平铺直叙过去,毫无征询意见的起伏。

“公主殿下,只怕这于礼不合,还是依照旧例,请皇室之人陪伴公主和太子殿下前往吧!”

李陵微微一惊,倒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心中隐隐觉得公主的此言似另有所指,一时倒拿不准她矛头的指向,只能不动声色地回绝。

“是吗?你身为太子太傅,身衔宰辅之职,现在又代行宰相的职权,位极人臣,陪伴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有什么不可以的?”

罗莲虽然没有抬高声音,这几句话却说得很急,气息有些不稳起来。

“或者……”

她看着和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恭敬而疏离地站在那里的李陵,那个传闻不期然地袭上心头,让她一时忍不住便说出了心中的猜疑。

“莫非是因为你答应了要陪别的什么人,所以才如此推辞的?没想到我堂堂皇朝公主,却比不上……”

“公主!”

罗莲越说越激动,已经有些失态得顾不上皇家的体面,李陵不觉有些讶然。

“公主何出此言?”

“李大人只怕见了旧主,便把新主都忘在了脑后。昨日你既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市井小民面前拉……那样和雅兰酋长在一起,现在不过是陪我们姐弟参加祭祀之礼,怎么又避讳起来了?”

此时的罗莲公主,倒真像个争夺糖果不依不饶的小姑娘。

看到李陵渐渐板得铁青的面孔,她自觉有些失态,便扭转身,不言不语起来。

“公主多心了。”

李陵低垂双目,审慎严肃的态度更显得距人于千里之外。

“昨日护国郡主在京城遇袭,身为朝廷的官员,于情于理,微臣自然都该对此事过问,对郡主表示歉意和慰问,并无他意。”

“若是公主坚持要臣下陪伴太子和公主殿下,参加祭祀大礼的话,微臣从命就是!”

语气冷淡而疏离,带着公事公办的刻板无情,让罗莲的心中生出无尽的酸涩。

皇宫前门广场上的祭台前,万头窜动,巴达亚内诚挚的百姓,以及从远处赶来朝贺的信民,早早就围在了祭坛前,等待仪式的开始。

祭祀的这一天,是精通天文的大祭祀亲自挑选的日子,据说这一天是太阳距离曼丹最近的一天,正午的时候,阳光几乎是从头顶直照下来,地上不留一点影子。

这一时刻,是神的光芒照耀大地的时刻,一切的阴暗邪魔都通通退去,在人间不留一丝的痕迹。若是在这一刻无疾而终寿终正寝的人,定然是蒙受了神灵的召唤,去天上服侍神灵了。

高大宽阔的祭台共分为三层,主体由巨大齐整的方青石搭建而成。

上面的一层,则是由白色光滑的石头建成的,每块石头上都缕刻着奇特的花纹,象征着神迹,是用来供奉神像,和大祭祀等坛做法和举行朝拜仪式的地方。

在祭坛的正中央,高树着一根巨大的白玉雕刻而成的柱子,玉柱高一丈,玉柱的顶端,是一座三尺高的金塑神像,金光闪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只照进每个人的眼与心。

神像的身后是一轮硕大的烈焰滚滚的太阳,右手中握着一把金黄饱满的稻穗,左手手心朝下向前平伸,脚下翻滚的白色浪花,与白玉柱子连成了一体,隐映在身后皇宫的高大雪白的墙上,蓝天之下,宛若悬浮在半空之中,从天而降一般。

它是给万物以生命的太阳,给人们以食物的稻谷,给曼丹以财富的海洋的共同之神,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神力,它是曼丹神话中位列最高神位的一位神灵

神像是从国庙里“请”来的,已经供奉了上百年,曾几度被历任的苏丹王重塑金身,据说十分的灵验。

在神像的脚下,象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躬身立着一位身着彩衣的护法圣女,她们的双手交叠在胸前,紧闭双目,微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

第三层是各级官员们列位祭拜的地方,地方最大,设施也最简易。除了四周的围栏边手持武器的护坛武士,平坦的青石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官员们按照各自的品级,一排排的站定,越靠近前面第二层的位置,人越少,地位也就越高。

第二层是最受人瞩目的,是王公贵族,各诸侯王,以及文物官员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几个人参与祭典的地方。

台上东西两侧摆放着宽大的座椅,在神像的面前虽丝毫不敢彰显奢华,黑沉沉致密厚重的木质纹理,可见其造价的不菲。

东侧的座位是皇室成员的,最中间靠前的座椅,通常是苏丹王的位子,现在苏丹王在对面皇宫中的塔楼上观礼,今天只能空着。

西侧,便是各诸侯王的座位。

最中间的五个位子,留给了最有实力,地位最为尊崇的五位诸侯王:祖先是曼丹的元勋的桑族的阿略郡王,拥兵南海的狮王亚特斯,卡西亚公主莫哈玛,达马吉的丹达鲁王,以及最近几年崛起的,最年轻的女诸侯王——雅兰酋长。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驾到!”

雅兰缓步迈上西侧的台阶,听得贺礼官唱和声,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却见到对面一位穿着皇族的深色锦绣大礼服,头带公主朝冠的美丽少女,缓缓走上了第二层的祭坛,她的右侧是一个同样穿着皇族的锦衣,年未及弱冠的少年,她的左侧,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臣子……是李陵?!

雅兰不由得一愣,停住了脚步。突如其来地,一种莫名的尖利刺进心底,穿心而过,一瞬间又消逝得无影无踪,似乎那种痛只是个错觉。

李陵稍稍落在公主和太子的后面一点,目光似乎落在不知名的前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他此时的心情。

相对于太子的拘谨和公主的严肃,他倒更显出一种雍容气度。

俊男美女如此地相得益彰,公主与重臣显得如此相配,一时间,雅兰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分外地刺眼。

远远地,那公主的目光似乎也望了过来,雅兰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一种炫耀和敌意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她为什么对初次见面的自己心存敌意呢?

“雅兰。”

高大的身影完全地挡住了雅兰的视线,一股浓烈的男子之气挟风而来,完全罩住了雅兰的身形。

抬起头,便看到亚特斯那轮廓分明的脸,一双如黑色的旋涡般的目光,似乎要将雅兰整个地吸进去。

“怎么,这一幕很出你的很意外,很刺眼吗?”

那浑厚的男声中带着一丝讥诮和不爽。

“亚特斯……”

雅兰眼见得他一直逼近过来,越来越浓的,掠夺专横的暴烈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觉一闪身,向旁边退了一步。

“我没觉得什么,你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昨天你受了惊吓,我没赶去安慰你,你怪我吗?”

那可恶的刺客,居然敢对他看中的珍宝动手,真是该杀!

可是,更加的可恶的是那个李陵,居然敢…

“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劳你挂心。”

“雅兰,你果真不怪我吗?”

亚特斯的一双鹰眼微微地眯了起来,越发低沉的声音如魔咒般的侵扰着人的耳膜。

“亚特斯,这是在神的祭坛前面!你不要乱来!”

亚特斯突然伸手抓来,雅兰险险地闪开一步,与亚特斯的手错身而过。不觉低低叫了一声。

此时旁边却传来几声清脆的鼓掌声,一个娇媚欢快的声音叫道:

“呀!果然雅兰酋长一到,就有精彩的场面。”

雅兰回头一看,身形不觉迟延了一下,却被亚特斯抓住了手臂。

那旁边看热闹还不甘寂寞地大声叫好的,却正是卡西亚的公主莫哈玛。看到她一脸的兴致勃勃,雅兰不觉有些又气又恼。

她甩了甩手臂,亚特斯握紧的手像只大铁钳一般,哪里挣得脱。亚特斯手臂一收,雅兰几乎要贴在了他的身上,脸不觉微微泛红起来。亚特斯却嘴角衔者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女儿家的娇态。

“亚特斯,你快放手!”

两者的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了,在这种特殊的地方,雅兰又不好太过用力,只好咬着唇,勉强保持着镇定,压低声音对亚特斯叫道。

准备登上祭坛的诸侯王们,都发觉这一边有异常的举动,纷纷停下来驻足观看。

亚特斯狮目一瞪,环视一圈,众人都吓得连忙掉转头去,争先恐后的向台上走去。

莫哈玛的好奇心十分重,可是出于对于狮王的畏惧,也是出于对雅兰的同情,只能退后几步,在人群中遥遥关注。

亚特斯队雅兰低低的说了句什么,雅兰的脸红了。

她犹豫了一下,咬着唇点点头,便让亚特斯牵着手登上了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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