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上布娃娃的男孩
太阳照在床头的那个碎花布娃娃时，十岁的詹姆斯起床了。看看时间，正好早上八点整，他一直是个很守时的孩子。下了床之后，他拿起布娃娃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听到爸爸雷明顿正在与妈妈爱丽丝争执。就像詹姆斯的守时一样，爸爸妈妈的争执也显得很准时，每天早晚两次，詹姆斯对这已经习惯了。他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去了卫生间。听到身后的爸爸在喝斥妈妈：“看看，这还像是男人吗？一大早起床就抱着布娃娃，这哪里像我的儿子！”
詹姆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布娃娃，他知道爸爸不喜欢他，他同样也不喜欢爸爸。雷明顿在两个月前还是在国外服役的军官，在詹姆斯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爸爸的印象，雷明顿就像是突然从天上掉来的爸爸一般。雷明顿身材强壮，性格雷厉风行，他一直在责怪爱丽丝太过溺爱詹姆斯了，将他男人的本性都消磨掉了，长大后准成为“娘娘腔”。在雷明顿的军人生涯中，有多少所谓的“娘娘腔”最终都被他训练成标准的男人。但雷明顿似乎对詹姆斯毫无办法。因为爱丽丝总是说即便是这样，也是你当年常年不在家的原因。
詹姆斯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了餐桌上。他很斯文地系上餐巾，轻轻地将馅饼切成很均匀的小块，然后用叉子叉着慢慢地放入嘴里，无声地咀嚼着。
雷明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的表情由愤怒渐渐地转为狰狞，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詹姆斯这些娘娘腔的举动，随时准备拍案而起。但最终，他还是长吐了几口气，面色渐渐转为平静，他拍了拍詹姆斯的脑袋，说：“儿子，快点吃，今天我要带你去森林里打猎。”
小镇的边上有一处森林，每到秋天，里面色彩斑斓，红的、黄的、绿的，交织成一幅极美的画卷；而小动物们，比如鹿、野兔、狐狸，还有田鼠和小虫子们欢快地在森林中来往着。詹姆斯经常跟妈妈还有伙伴珍妮去那里玩，他很喜欢那种安静的感觉。听到爸爸要带他去打猎时，詹姆斯的脸色都变了，他直摇头：“不，我不去。我不喜欢打猎，小动物们都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死它们？”他求救似的看着妈妈，希望妈妈能帮他说话。
爱丽丝看着詹姆斯乞求的目光，正想说什么，但雷明顿阻止了她的话：“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活动，而不是整天抱着布娃娃玩耍。我必须将你训练成真正的男子汉。”又转头对爱丽丝说：“亲爱的，你必须明白，这对他以后的成长有多重要。为了他的将来，我必须这么做。”
雷明顿说得很坚决，爱丽丝或许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轻轻地拍了拍詹姆斯，说：“亲爱的，也许你爸爸说得对，你都十岁了，而你爸爸在八岁时，已经猎到了他人生的第一个猎物了。”
詹姆斯很无奈地接受了爸爸的提议，但却以缓慢的吃饭速度表达了自己的抗拒。只是，雷明顿无法忍受他的拖沓，伸手将饭碗从他的身边拿开，喝道：“吃饭时间过了，我们出发吧！”
雷明顿抱着猎枪，还有詹姆斯出发了。路上，詹姆斯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一边四处张望着。“好啦，注意集中精神！”雷明顿吼道，如果这是他的士兵，他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过去。詹姆斯加快了脚步，但不多时又慢了下来。雷明顿回过头来，看到儿子正把手放在背包里，他上前抢过背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装着那个布娃娃。雷明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铁青着脸，不顾詹姆斯的反抗，用力将布娃娃甩到远处。詹姆斯同时尖叫起来，飞快地跑过去想捡起来。雷明顿举起了枪，他彻底愤怒了：“再跑一步，我就开枪了！”
但詹姆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跑着。
“轰”一声，雷明顿开枪了，在詹姆斯弯腰要捡时，击中了布娃娃。布娃娃猛地跳了起来，在空中滚了几滚，落地后，已经四分五裂了，里面的填充物像绒毛一般飞散着。
詹姆斯顿了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不！”他扑在地上，慌乱地四处寻找着布娃娃的残体，他想把它们凑在一起，但凑一块掉一块。最终，詹姆斯失声痛哭起来。
雷明顿想用训练胆怯士兵的办法来训练儿子，但看到现在这样子，知道已经没必要去狩猎了，他失败了。
二、詹姆斯的心事
爱丽丝听说雷明顿居然朝着儿子开枪了，她气愤地骂道：“你一定是疯了，詹姆斯不是你的士兵，他是我们的儿子！”爱丽丝骂了很多，但出人意料的是雷明顿并没有回骂，他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处，显得无比的沮丧。
布娃娃最终由爱丽丝将它缝合起来了，虽然遍体针迹，但总算是复归完整了。爱丽丝拿着布娃娃去给詹姆斯，来到他的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詹姆斯伤心的哭泣声。她叹了叹气，将布娃娃放在了他的门口。爱丽丝也不明白，只是一个布娃娃而已，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雷明顿说得很有道理，这样懦弱性格的人长大后，他能做什么？
在爱丽丝开始为詹姆斯思考未来的时候，她又发现，雷明顿变了。以前雷明顿尽管动辄喝斥詹姆斯，但那毕竟是心里有他，但现在，雷明顿似乎对詹姆斯彻底绝望了，由此而对这个家庭冷漠了起来。雷明顿退役后在一家超市当保安经理，超市在市区，离小镇有二十多里地，以前他每晚下了班之后都会开车回家来住，但现在一个星期最多只回一次。回来之后，什么也不说，就是给她留些生活费，即便是这样，生活费也比以前少了很多。爱丽丝问他，但他总是说现在经济不景气，而且超市每天晚上都需要加班，所以回来少了，钱也少了。但爱丽丝却很轻易地在他脸上看到了“撒谎”两个字。
一个从不撒谎的男人开始撒谎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天一早，爱丽丝为探究竟，她进了市区。来到超市后，有个保安认识她，上前问道：“嗨，是来找雷明顿的吗？”
“是啊，他在吗？”
“昨晚他夜班，今天上午不上班。”
爱丽丝又问道：“那他去了哪？”
保安的神色有些异常，他支吾着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爱丽丝没再说话，她转身出了超市，用公用电话给雷明顿打了个电话。铃声响过几次后，雷明顿接了：“喂，哪位？”爱丽丝没说话，因为她听到电话里还有个女人很大的声音：“谁啊？”雷明顿不烦恼地说：“谁知道啊，接了也不说话。对了，待会我们去……”后面的话爱丽丝没听到，因为雷明顿已经关机了。
爱丽丝呆呆地站在电话亭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外面想打电话的人惊醒。她仓皇地跑到外面，感觉天地一阵旋转，双腿几乎支撑不起身子，软软地瘫坐了下来。雷明顿入伍十一年，其中聚少离多，她等了他十一年，好容易等到他退役，她以为他回来了，从此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生活，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爱丽丝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小镇，来到镇口时，她看到詹姆斯怀抱着已经缝补好的布娃娃向着远处眺望着，心里顿觉又爱又恨。她想，或许是雷明顿因为不喜欢他而变成讨厌起整个家来的。爱丽丝停下车，来到儿子面前，问道：“你在干什么？”
“哦，我在看珍妮来了没有。”詹姆斯眼里露出忧郁的神情。
爱丽丝很诧异，珍妮是镇里一个跟詹姆斯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但珍妮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因为她从小就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这种病会慢慢地令她浑身的肌肉萎缩，直至缩成一团而死亡。詹姆斯内向，珍妮丑陋，镇上的小孩子都不愿意跟他们玩，而爱丽丝也曾让詹姆斯别跟珍妮玩，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因为珍妮的身体太脆弱了，任何的一个伤害都可能夺去她的生命。就像一个月前，珍妮只是因为在家里不小心摔倒了，却再也爬不起来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听说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从詹姆斯的表情来看，毫无疑问，他们两个却是好朋友，或许是因为共同被别人排斥，反而促进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爱丽丝安慰道：“珍妮会好起来的，她是个好孩子，上帝都偏爱好孩子。”
詹姆斯得到了妈妈的安慰，话也多了起来：“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珍妮说她想嫁给我。”
爱丽丝一愣，惊讶无比，但还是说：“那么你呢？愿不愿意娶她为妻呢？”
詹姆斯看着布娃娃，有点扭捏，说：“其实我也是很喜欢她的，我也愿意娶她。但我们现在还小，结婚要大人同意，你同不同意呢？”
爱丽丝听着这稚气无比的话，一扫因为雷明顿带来的郁闷，她笑了起来，说：“当然，我当然同意。嗯，一个人能做到有诺必守，这也是男人的标准呢。”
三、我要娶她为妻
这时候爱丽丝才知道，原来那个布娃娃是珍妮最喜爱的，她把它送给了詹姆斯。而詹姆斯则送给了她一盒巧克力。就像大人交换定情礼物一样，孩子们也这样做了。但爱丽丝并没有责怪他，一个孩子为了朋友的礼物，而宁愿选择与他暴躁的父亲作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也许，只有孩子才有，大人不可能有。比如雷明顿。
那天，雷明顿回来了，像前几次一样，他扔了些钱在桌上，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要走。
“等等。”爱丽丝叫住了他，将一份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
雷明顿困惑地拿起来一看，是份离婚协议书，他瞪大了眼睛吼道：“你疯了吗？”
“你心里明白的。”爱丽丝淡淡地说，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想通了，她不是只能依附在男人身上才能生存的女人，既然雷明顿已经厌倦了这个家，不如就此分开吧。
“你……”雷明顿刷刷几下将协议书撕得粉碎，拍着桌子吼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会离婚的！”说着，他转身便出门上了车，汽车轰鸣一声，转瞬远去。
爱丽丝心里虽然在滴血，但她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尽管她深爱着雷明顿，为了他不惜等了十一年，但这绝不意味着自己能容忍他的出轨。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有那么一天，爱丽丝在镇子遇到了珍妮的妈妈丽娜。丽娜红肿着眼睛，一脸的悲切，见到爱丽丝轻轻地打了声招呼，便要走开。爱丽丝见她神情有异，忙拉住她，问她出了什么事。丽娜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失声痛哭起来，说：“珍妮快不行了！”
爱丽丝赶紧问她到底怎么了。丽娜说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但整日被疾病折磨着的珍妮却毫不知情，因为丽娜总骗她说她的痛是暂时的，越痛，就说明病越快好了。珍妮在清醒时经常睁着一双肿胀的眼睛问她：“妈妈，刚才我又痛了，我是不是快好了？”丽娜趴在爱丽丝的肩膀上哭道：“上帝，我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爱丽丝没有任何语言安慰这位可怜的母亲，只能跟着她一起流泪。
回到家后，爱丽丝怅然若失，她抬头看到正在一旁埋头玩着布娃娃的詹姆斯，定了定神，走过去，对他说：“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今天我遇到了珍妮的妈妈，她告诉我，珍妮就要死了。”
詹姆斯玩布娃娃的手顿时停住了，半晌才说：“我早已经猜到了。”
“你猜到了？”爱丽丝很是吃惊。
“以前她每次去医院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但这次都两个月了，所以我早猜她可能快死了。”詹姆斯抬起头来，“妈妈，我想现在是该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我要娶她为妻。”
“什么？”爱丽丝失声叫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能行？”
“不，我很认真的。”詹姆斯固执地说，“你说过你同意的，而且，你也说过遵守承诺是男人必须有的品德。”詹姆斯线条柔和的脸上露出很坚决的表情，“妈妈，请你带我去跟珍妮的妈妈求婚。”
爱丽丝迟疑了，她承认自己是说过同意他和珍妮结婚的，但那只是当成玩笑话来说的，没想到詹姆斯竟然当了真。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她和雷明顿都看错了儿子，詹姆斯并不是懦弱，而是内敛。如果她都不答应的话，那么懦弱的其实是她自己。想到这，她点了点头，说：“很好，我愿意带你去求婚。”
当穿着崭新西服，戴着领带，提着礼物的詹姆斯出现在丽娜的面前时，丽娜很是吃了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穿得这么正式。在听了爱丽丝代儿子的求婚后，她更是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爱丽丝，这太荒唐了，且不说他们都才十岁，就说珍妮的病……这绝不可能！爱丽丝，孩子们可以荒唐，你怎么也跟着一起？”
“丽娜，你听我说。”爱丽丝将詹姆斯和珍妮的交往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当然，也包括了他们私下许愿结婚的事。丽娜的脸上开始缓和了，她说：“谢谢你，还有詹姆斯，你们让珍妮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但是结婚，这太荒唐了！”
“丽娜阿姨。”詹姆斯说道，“珍妮现在就快要死了，她会很痛苦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给她带来一点快乐，能够让她走得轻松一点。”
丽娜愣了愣，想起了珍妮在病床上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流下了眼泪，她问道：“詹姆斯，你能告诉我，你之所以执意和珍妮结婚，是同情她还是喜欢她？”
詹姆斯犹豫了片刻，迟疑地说：“我不知道。”
丽娜和爱丽丝对视了一眼，轻声笑了起来。詹姆斯刚才的话已经让她们忘记了他的年纪，但事实上他只是十岁的孩子而已，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同情还是爱。
四、幸福的婚礼
丽娜最终被詹姆斯感动了，同意了他的求婚，但她还需要去征求珍妮的意见。丽娜是头天走的，当天晚上她就回来了。她欣喜地告诉爱丽丝和詹姆斯，珍妮听说詹姆斯向她求婚了，说不出的高兴，甚至笑出了声来，当然，她也很快地答应了。
因为珍妮的生命随时都会终止，爱丽丝和詹姆斯决定，事不宜迟，两天后就开始举办婚礼。他们买了一大沓请柬，由詹姆斯亲笔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和珍妮的名字以及举办婚礼的时间和地址，就在珍妮住院的那家医院里。
虽然和雷明顿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他毕竟是詹姆斯的父亲，爱丽丝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詹姆斯要结婚了。雷明顿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要结婚了？天……”
“不是我，是詹姆斯！”
雷明顿听了快要疯了，他嚷嚷道：“什么？他？他才十岁，怎么可能结婚？”
爱丽丝自豪地说：“你对他了解得太少了，我告诉你，他不仅是个真正的男孩，而且，是个比你更男人的男人。”接着，爱丽丝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雷明顿听了后，沉默了半天，说：“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这场奇怪的婚礼在镇里引起了轰动，但谁都没有笑话詹姆斯，连平时从来不跟他玩的孩子们都变得尊敬起他来，在詹姆斯挨家挨户地去送请柬的时候，每个遇到他的人都在衷心地祝福着他与珍妮。男孩们要求当伴郎，而女孩们则摘来鲜艳的花草装扮花车，一时间，全镇的人都动员起来了。
这天一早，镇上的人们开着车子，护送着詹姆斯的车浩浩荡荡地来到医院。才到门口，就看到医生和护士们都手持鲜花，站在两旁，向着詹姆斯道喜。原来这场婚礼已经被医院里的人知道了，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祝福这一对小小的新人。
詹姆斯在众人的簇拥下，面带笑容地推开病房的门。病房内，鲜花招展，彩带飘摇，坐在病床上的珍妮身披洁白婚纱，苍白的脸上涂着胭脂，干枯的小嘴上抹了口红，她羞涩地低着头，不敢看詹姆斯。詹姆斯走上前，将一束在森林中采摘的鲜花举到她的面前，学着电影里那样：“珍妮，嫁给我吧？”
此言一出，室内发出了善意的微笑。詹姆斯毕竟还太小，不懂结婚的程序，今天是举行婚礼，而不是求婚。好在珍妮已经伸手接过花，脆生生说道：“好。”说着，她像大人一样，闭上眼睛，噘起了嘴唇。詹姆斯犹豫了几秒钟，然后低下头来，在珍妮枯瘦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顿时，鲜花和彩带当空飞舞，人人都使劲地鼓着掌。
礼仪结束后，有人建议大家给这两个年轻人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爱丽丝走了出去，看到丽娜正坐在那里又笑又哭着。她想走过去安慰一下她，但想想，这个时候丽娜或许更需要安静下来，好牢牢地记住女儿这一生中最灿烂的笑脸。爱丽丝长吐一口气，正要悄悄地走开，却看到雷明顿，他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爱丽丝面色一变，转身就走，但那个女人追了上来：“请等等。有件事需要跟你解释清楚。”
爱丽丝回过头来，气愤地说：“怎么？还有必要解释吗？”
“非常有必要。”女人诚恳地说。她知道爱丽丝误会了雷明顿，她跟雷明顿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她的丈夫，曾经是雷明顿手下的士兵，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那是雷明顿带的队，而除了她的丈夫之外，其他人毫发无损，于是她从此就将他恨上了。雷明顿退役回来后，她就找上了他，要求他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尽管她的态度很粗鲁野蛮，但雷明顿却丝毫没有在意，不仅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钱，而且还动用关系，为她找了份好工作。她一直认为这是他在赎罪，直到有一次遇到了几个丈夫生前的战友，他们告诉她，她丈夫的死跟雷明顿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因为自己鲁莽而造成的。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在得知他们夫妻为此甚至在闹离婚时，更觉得有必要当面跟爱丽丝说清楚。
爱丽丝听了目瞪口呆，问雷明顿：“为什么你不早说清楚？”
雷明顿笑了笑，说：“不管怎么样，他曾是我的士兵。”
天黑的时候，詹姆斯疲倦地从病房里出来了，他平静地告诉爱丽丝和雷明顿，珍妮死了，但她脸上还带着笑容，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了。雷明顿伸出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说：“对不起，我为我以前的偏见而向你道歉，你无须用表面的东西来证明自己是男人，因为你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爱丽丝在后面抿着嘴笑着，这一对父子，父亲看似粗鲁暴躁，但实际上心却很细，儿子看似胆怯懦弱，但实际上却性格坚强。很多时候，世上的很多东西的本质仅从外表上是根本看不出来的，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