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想起已经很久没去看望母亲，我就给她老人家打电话，说明天我和妻子一起过去看她。母亲在电话里一个劲嘱咐，说一定要带着小孙子，到时候她给小孙子做拿手菜。
母亲的话提醒了我们。母亲是做鱼的高手，而且她也爱吃鱼，我们就买两条鱼过去吧。
其实，母亲的住处离我们不是太远，我们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小城，只是因为平时太忙，或者说是骨子里的懒惰，我们才很少过去看望母亲。
第二天，我和妻子来到菜市场买鱼。鱼贩子很热情地向我们推销那些膘肥体壮的大鱼。妻子说，妈一个人过，买的鱼太大了，她吃不了也是糟蹋，不如买两条小的吧。我知道妻子的想法，其实她是心疼钱。不过，我们刚买了房，手头特别紧，过日子确实要精打细算。挑来挑去，我们买了两条一斤多的小鱼。鱼贩子忍不住揶揄道：“年轻人真会过，有的老年人都比你们舍得花哩！”
我们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不到十分钟就来到母亲的住处。母亲开门，一见我们手里提的东西就叨唠：“来了我就高兴，还买东西干什么……”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地接了过去，摸着我儿子的头说：“乖孙子，一会儿奶奶给你做鱼，你想不想奶奶，想不想奶奶做的鱼？”我儿子大声说：“想！”母亲的满脸褶子顿时舒展开来，笑呵呵地进了厨房。
我朝妻子使个眼色，妻子会意，脱掉外衣，也进了厨房。但很快她就被婆婆推了出来：“小曼，你过来妈就高兴得不得了了，你就老老实实呆着你的吧，妈一个人就行了。”
妻子朝我一摊手，我们三个只好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一个人忙活，看上去心情却挺不错，还哼起了黄梅戏。
临近中午，厨房里飘出了鱼香味，儿子忍不住跑进厨房去看，不一会儿就传出他一惊一乍的吼声：“哇，奶奶，我要吃大鱼！两条都是我的——咦，奶奶，这两条鱼我们拿来的时候小小的，为什么放到锅里忽然这么大了呢？”只听母亲小声说：“奶奶跟电视里那个刘谦叔叔一样，会变魔术呗！小宝贝，以后想吃鱼了就过来，你过来一次，我给你做一次，好不好？”儿子跳着脚叫起来：“好啊！”
该开饭了。母亲往餐桌上一盘一盘端菜，最后是一盆米饭。母亲做饭的手艺是很了得的，儿子吃得狼吞虎咽，可是，我和妻子却有些吃不下去，惹得母亲一个劲催促：“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是见外还是怎么的，难道还不如一个孩子饭量大吗？”
下午，我们一家三口告辞回家，母亲一直送到我们楼下，嘴里还一个劲嘱咐：“你们的楼房要还贷款，以后过来啥也别拿，能看见你们比什么都高兴。”听得出，母亲的话是实心实意的，可越是这样，我和妻子的心里越不好受。
回到家里，儿子出去玩了，我和妻子对望良久，不约而同地，一句话脱口而出：“以后，再去看妈，一定买大鱼！”
首发《故事家》2010年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