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火,嚣张地蔓延着,无情地吞噬着一切能够被毁灭的东西。
慕渊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全身感到麻木,一种痛彻心扉的麻木。
小逸,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我不会拦你。
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泪水似决堤的水一般,不争气地涌了下来。
“三少爷,危险,快逃……”几个家丁在浓烟滚滚的院子里看见慕渊,马上冲上前。两个家丁分别拉住慕渊的双手,往外面拉。
“少爷,火快要烧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家丁也不顾慕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说着便把慕渊拉到了外面。
慕渊浑身瘫软在地上,他看着慕府的老老少少都在救火,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
怎么会活?
裳儿怎么会活得下来?
慕渊哈哈大笑。能怪谁?自己也是谋杀犯呢!
突然,寂静的黑夜被狂乱砸下的雨珠打破。雨,残忍地落在慕渊的脸上,身上,顺着他白皙的脖颈蜿蜒进单薄的衣衫。霎时,冰冷彻骨。
苍凉的笑声被雨点打乱,消失,湮灭。
雨点慢慢浇灭嚣张放肆的火,忙碌灭火的慕府家丁们也擦了擦脸上的汗。终于,他们注意到了一旁目光呆滞的慕三少爷。
“少爷,火已经灭了,安全了。别淋雨着凉了,快进屋来。”福伯走上前,准备要扶起瘫软在地下的慕渊。他走近一看,惊讶地发现,平日嘻嘻哈哈的三少爷竟然泪流满面。福伯使劲眨眨眼睛,他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这未必是少爷流泪了,也可能是大雨自己看错了吧。
三少爷平日娇生惯养,也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灾给吓怕了。
福伯想。
“裳儿!”
毫无焦点的瞳孔猛地缩大,慕渊像疯了一般,冲向火灭后的残垣废墟。
所有人都愣了。
裳儿!
慕涟裳!
这是慕二小姐的住所!
所有人都忽略了!所有人都只记得救火,却忘了这是二小姐的居所。众人连忙冲进飞速,虽知道二小姐生还的机率不大,但是……
……
次日,慕府低调地举办了慕涟裳的葬礼,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们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没有人去声张,毕竟这是慕府的事情,谁也不好多议论。
后来,福伯说,那天他看到三少爷第二次在他面前哭。第一次是在大夫人死的时候。我本以为三少爷是被雨冲湿了脸,没想到后来看见三少爷抱着一块烧焦的柱子在那里哭,脸上的分明是泪啊……
后来,福伯说,不知为什么,三少爷很少再与苏逸那个小子同行了。我以为他们年轻人是闹了别扭,可是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三少爷一直都在怨恨着什么,可是三少爷始终都没说。
三少爷是个倔强的孩子,他想藏在心里的,谁又挖掘得出来?
可是,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
三少爷恨的不是谁,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