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小屋——
“玄琚,以后你的玉佩收好罢,莫在外人面前显露。”
宣纸上墨香犹存,字形遒劲却不乏柔媚。
“我娘早就让我保管好玉佩,用不着你多说。”玄琚的口气充满着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叛逆轻狂。
苏逸微微挑眉:“是吗?”
没想到一个山村的农妇也知道这玉佩的重要呢。看来,素天阳的眼光确实是不错呢。
“玄琚,你想不想跟我学写字?”苏逸放下毛笔,看着只比自己小三岁的玄琚。
玄琚不屑道:“不用你教,我娘以前教我写过。”
这回,该是苏逸惊讶了。
“你娘教你写过?你娘还真博学呢。”苏逸又恢复了镇定。他没有想到,一个山村的农夫竟也懂得教授玄琚文化。遇到玄琚本就是一件很巧的事,发现他身上那块玉佩更是巧合,没想到玄琚的娘竟也如此让人猜不透。
“当然。我娘跟村子里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她会教我读书写字,她从来不跟那些粗俗的女人一起嚼舌根……”玄琚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可是说到最后,眼神黯然了起来。
“可惜……”
说到这里,玄琚顿了顿,往日娘为他缝衣服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眼前。娘瘦弱苍白的手被针扎出了点点血迹,娘还微笑着说,等他长大就可以保护她了。可是……自己却那么无能,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突然,全身似乎被什么所包围。
玄琚惊愕地抬头一看,自己竟然被苏逸抱着。
苏逸的青丝垂在玄琚的额头上,软软的,痒痒的。玄琚心里漾起一种莫名的温暖。
“不要怕,以后,有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呢……”苏逸轻声说,秀逸的脸庞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玄琚脸腾地红了。
玄琚使劲推开苏逸,向后趔趄了几步。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玄琚尴尬地说,然后头也不会地跑出了院子。
苏逸立在原地不懂,沉默地微笑着。玄琚这孩子还真是傻得可爱呢。
“你原来是喜欢与男子亲昵。”柔媚的声音略带一丝嘲讽。
慕亦雪一身雪白,眉目间又多增了几分冰冷。
苏逸抬抬眉,淡淡道:“兄弟之情罢了。”
“哦?”
“小姐来寒舍定不是与我调侃吧?小姐若有事,直说便是。”
慕亦雪道:“连涟裳这丫头都要嫁人了呢——”语气清凄,眉宇尽透无奈。
苏逸面无波澜,虽知道慕亦雪的意图,但依旧八风不动:“婚姻嫁娶之事,古往今来都由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二小姐也未必自愿。”
“是吗?”
说不定,她肯得很。
苏逸微笑,沉寂的眸子里,让人生惧的深幽,不知藏尽多少心机。“二小姐的心思,苏逸怎敢随意猜测。”
慕亦雪咬咬嘴唇,双眸凝霜。
“苏逸,我问你,你可曾爱过我?”
字字落实,却又透尽苍凉。
声色沙哑,已经竭尽全力。
慕亦雪知道,她得不到很多,但是她失去那么多之后,如果连他也拒绝她——
那么,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或许生下来便是一个错误。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自己遇见他?
倾绝如他,无暇如他,他心思谨慎,性行恬淡,如此绝世的男子怎会看上自己。
但是,他又为何对自己那么好?所有人都排斥她的时候,只有他微笑着帮她包扎伤口;他知道自己肮脏的想法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他一直微笑着,却一直不肯让别人知道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