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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是不是一个人

1

一个月里,他们交流的频率越来越高,无非是一起探讨数学英语题目。可是,升温的是感情。

夏文安开始不再害怕学习,不再厌烦听不懂的数学逻辑和英语语法。每一天,夏文安都学的很充实,这种从未有过的充实让夏文安感到安心。

月考如期而至。

分数也不约而来。

拿到分数条的夏文安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平静地把它折好放到文具袋里,接着对她的地理答案。旁边的陆希宇好奇不已:“夏文安,怎么样?倒是说一下啊。我看看你这几个星期有没有成效?”男生的眉梢透着一丝的,期待。

夏文安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文具袋,陆希宇停顿了片刻还是从女生的文具袋里掏出了那张分数条。组里的那两个女生也好奇的凑过来。陆希宇迅速将分数条折起来:“这是夏文安同学的隐私,你们回避一下。班主任不是说了吗?不要问别人分数,分析自己的分数就好了。”见那两个女生被自己的话搞晕了,陆希宇禁不住笑起来:“哈哈哈,你们两个怎么都是这个疑惑的表情?”

傲气的黄濛濛显然不甘心:“哎哟组长,那你为什么就能看别人的分数啊?你这不是也在看夏文安的隐私吗?”她说话的时候,灵光的大眼睛时不时的落在夏文安的身上。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攥成了两个拳头,等着陆希宇看他怎么回答。

夏文安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表情。脸开始微微的泛红,她抿了抿唇,嘴角浅浅向上。

然后,女生听到来自左边的声音:“你也说了我是组长,组长当然要看看组员的成绩了。你们的成绩也要给我看,我好知道你们哪些科目薄弱是不是?”原来他对她并不特别,和大家都是一样的。

黄濛濛显然没想到陆希宇会这么说,但很快她就自然地露出了笑容:“这样啊组长,喏,这是我的。”陆希宇接过黄濛濛的成绩表,开始分析她的成绩。黄濛濛抿着嘴,一丝得意的笑意表露无遗。那种笑,夏文安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好像在对她说,看啊夏文安,陆希宇对我们是一样的。

吴雨也围了上来:“这是我的,待会帮我看看。”

夏文安转回头,没有再看他们,没有再看一眼。她悄悄地将被男生放在桌上的分数条叠好再次放进文具袋里,然后她看了看手表,离上课还有三分钟。女生又趴在课桌上,把头深深埋进瘦弱的胳膊下。

手机贴在她的耳朵旁,李歌手忧伤的嗓音轻轻入耳:

“爱上一个人,需要太多容忍,所以一直关紧我的门。”

我遇到了你,究竟是不是一种缘分?

不知不觉,我释放了天真。

有时候,那些你以为的缘分,通通只不过是你自认为的特殊而已,你太天真了。

2

令全班不解的是,年级排名的提升不仅没有使班主任得到放松与欣慰,相反的是,班主任不知缘由地离开了这所学校。

新班主任的到来却像是一枚炸药一样,炸开了一年一班的锅。那个传说中严厉到人人畏惧的新班主任严树使同学们议论纷纷,关于他搞笑的名字和并不搞笑的事迹。

很快,嘈杂的教室因为一个面生的人的到来而立刻变得安静下来。这个人,正是严树。他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匆走了,无非是一些常规的纪律要求,说的却令人紧张。

夏文安并没有多担心,她始终不会相信自己在第二天就迟了到。

睡过头的夏文安没有时间向同样没按时醒过来的父母发脾气,她是飞去学校的。因为夏文安知道今天是新的班主任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夏文安知道那个老师昨天才说以后早上会早早的来抓迟到的学生,夏文安还知道他说一定要好好惩罚那些迟到的人。可是没有用,即便她知道这些,她还是迟到了。

当女生奔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书声琅琅了。新班主任严树挂着一张臭脸观察早读的同学。

夏文安始终记得那是自己最丢丑的一个早晨。

那个严肃的严树老师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说:“站到后面去,我想让你回座位就回去。不说就一直站在那里。”夏文安真的没有想过,这些话有一天会对她说出来,夏文安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

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夏文安缓缓地把书包放在桌上,拿出英语书。又把刚买的豆浆放在陆希宇的桌子上。男生显然奇怪起来,还没抬起头就听到了女生没有情绪的声音。

夏文安说:“你喝吧,我喝不成了。”那种语气,全是失落。

抬起头的陆希宇想回答夏文安,却只看见女生朝教室最后面走去的背影。注视的目光恰巧落在了表情怪异正盯着自己的班主任身上,男生慌忙转回头,将目光聚到课本上。手悄悄地把有些凉的豆浆移回到了女生的座位上,心突然不知道为何跳的很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早自习陆希宇都没读进去。他在想,作为女生的夏文安,站在教室的最后面整整一个早自习了,一定让她觉得很丢脸。想到这里,陆希宇突然对那个新班主任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男生觉得他,太不通情达理了。可是那时候的陆希宇并不知道,早自习后,严班主任还是没有让夏文安回到座位上。

早自习的铃声并没有使朗朗的早读声安静下来,直到那个严厉的班主任从教室里消失才开始有人放下书本。

陆希宇朝后面望了望,夏文安已经回到了座位上。男生没有去看她的脸,他知道现在的夏文安一定觉得很难堪。

“这个还是给你喝,我没有时间。”女生依然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陆希宇立即扭过身看向夏文安,却发现她又拿了一本书走到了后面。男生第一次从女生的背影里看到了孤独。自己不是一直,也是这样吗?没有什么真正朋友,好像这个世界上没人真正懂得自己,没人关心自己。

“这个老师真是狠,刚上任就这么罚我们。夏文安不过是迟到了一分钟而已,就让她站到他满意为止。好吓人啊,我们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一个当时刚好就在他们旁边的女生对另一个女生说。

“这叫杀一儆百,好吧。”语气里透着事不关己。

……

陆希宇听在了心里。他皱着眉头走到教室后面,一把夺过夏文安手里的书,扭头就走。

“干嘛啊陆希宇!把书给我!”身后是夏文安的声音,这一次,男生终于听出了女生话语里的情绪。

陆希宇停下来,转过身。周围七八个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你不会真的要一直站到他满意为止吧?万一他一天都不满意呢?”

陆希宇以为夏文安听到自己“教会”后会顿悟然后回到自己座位喝完已经不再暖心的豆浆,之后他们再在一起讨论一些题目,一切和平常一样。可是男生只是看到女生很平静地从自己手里取回书,然后又用没有情绪的声音对他说:“陆希宇你别管,回去看书。我有数的。”

那一刻,陆希宇终于确认了——夏文安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他没有再说什么就回到座位,却什么都看不下去。

黄濛濛甜腻的声音又包裹住他的耳朵:“组长,你那么关心组员啊。有点过头了吧。”陆希宇没有回答,现在他没有了应付的心情,嘴巴一撇,将烦躁忍了下去。

那个时候的陆希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关心夏文安,可能他只是觉得她面子薄,受不了的。他只是想让她快一点,回到她相对安心的座位上。

虽然每个代课老师都很奇怪但也都没有说什么。三节课就这么过去了,夏文安站了整整三节课,除了下课短暂的休息。坐在座位上休息的夏文安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

“下节课就不用站了,是班主任的课。”陆希宇始终看着书本,一种告诉或是说命令女生的口气。

“就是因为下一节课是他的,所以我更应该继续站。要不然前面三节课不是白站了吗?”夏文安立即反对陆希宇的声音。似乎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定要听这个班主任的话听到底的样子。

终于,男生一把关上课本,转过头用极其疑惑的,也是他从来没有对夏文安说过的,带有鄙视的语气向女生开炮:“我发现你还真是个好学生呢!这么听老师的话,他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自己身子受得了吗?还逞能!我说,你就那么怕那个班主任啊?”

你怎么那么傻?

而我,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心疼你。

陆希宇的“数落”引来了不少八卦的同学,他们用看戏的目光想看看这出好戏后来的发展剧情。而一口气说完话的陆希宇以为夏文安会以同样的口气跟他辩解,至少会回答他几句。出乎他预料的是,夏文安在听完他的话后,脸上竟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也没有再反驳。她只是拿着历史书向教室最后面走去。

我知道陆希宇只是不想让我太难受了。他没有说错,我的确怕这个老师。当班主任用命令的却好像没有生气的语气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深深确定了,我是那么的害怕他。不过我也相信通过这次的教训,我再也不会迟到了,一分钟也不会了。所以不要紧的,陆希宇。我能承受住的。还有,谢谢你,虽然你口气有满满的责怪,可还是很感谢你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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