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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失蜀土汉宗绝祀 篡魏祚晋室开基

却说司马昭既诛成济,遂议另立嗣君,决迎燕王宇子璜为魏主;使长子中垒将军司马炎,行中护军事,持节至永次县常道乡,迎璜入都。璜为常道乡公,年方十五,既入洛阳,即至永宁宫,谒过太后,登殿嗣位,更名为奂,改号景元,进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礼,昭仍然固辞。是年故汉献帝夫人曹节病殁,追谥为“献穆皇后”,丧葬礼仪,皆依汉朝故例。越年,又命司马昭晋爵,昭谦让如故。又越年十月,洮阳递入军报,乃是蜀姜维复为大将军,出兵攻魏。昭令安西将军邓艾过意严防。

先是蜀汉主禅延熙二十一年,改元“景福”,正值魏兵出攻寿春,蜀将姜维欲乘虚北伐,特率数万人,通道骆谷,进攻长城。魏安西将军邓艾与长城都督司马望,坚壁拒维,相持不下。及魏平寿春,司马昭还师,维乃引还。但自姜维执掌军政,主张北伐,至此已经过六次,差不多是连年兴师,蜀民当然愁苦。中散大夫谯周,曾作《仇国论》讽维,维尚无回意。尚书令陈祗与中常侍黄皓,在内用事,扰乱国政。已而祗死,后主禅用仆射董厥为尚书令、尚书诸葛瞻为仆射;嗣且进厥、瞻为将军,共平尚书事,命侍中樊建为尚书令。厥本义阳人,曾仕丞相府中令史,诸葛亮常称为良士。瞻即亮子,得尚公主,位兼勋亲,但两人素性慎重,未能力除黄皓。独樊建不与皓往来,皓累承宠眷,蒙蔽后主,伐异党同。右将军阎宇与皓亲善,皓欲黜去姜维,以宇为代。维察知阴谋,入白后主道:“皓奸巧专恣,将败国家,请陛下速诛此人。”后主笑答道:“皓一趋走小臣,有何能为?从前董允嫉皓,朕常以为过甚,卿幸勿介意。”说着,复呼皓出谢姜维,维不便多言,当即趋出。

至景耀五年,维又欲伐魏,车骑将军廖化劝阻不从,退语亲属道:“兵不戢,必自焚,伯约恐难逃此语呢!智既未优,力又未足,乃用兵无厌,何以自存?”果然维进攻洮阳,前锋夏侯霸中箭阵亡;维与邓艾交战,侯和城下,又复失利,只得退还。黄皓遂乘间进谗,请令阎宇代维,后主虽未依言,心下却有疑意。维在途中,得知消息,乃自请种麦沓中,不复还都。才阅两月,即得魏人窥蜀消息,上表后主,请遣左右车骑将军张翼、廖化督领兵马,出镇阳平关,及阴平桥头,防备不虞。后主接得此表,乃与黄皓计议,皓复奏道:“这又是姜维贪功,故有此表。臣料蜀中天险,魏人亦未必敢来,陛下如尚怀疑,都中有一师巫,能知未来,可传旨问明。”后主遂令皓往问师巫,未几返报,谓:“巫已请得神言,说是陛下后福无穷,何来外寇?”后主信以为真,乐得耽情酒色,坐享太平,所有姜维表文,置诸不理。

适有都乡侯胡琰妻贺氏美丽绝伦,因入宫朝见皇后,被留经月,方许还家。琰疑贺氏与后主私通,竟呼家卒至贺氏前用履挞面,差不多有数十百下。看官试想!好好一张俏庞儿,能禁得这般糟蹋么?琰俟家卒挞罢,将妻驱出。可怜贺氏哭哭啼啼,竟至宫中面诉冤情;后主见她面目青肿,否禁大怒,立命左右拘琰下狱,饬有司从重定谳,谳文有云:“卒非挝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罪当弃市!”于是琰处斩。时人因琰罪轻法重,越生疑议,遂致舆情失望,怨谤交乘,后主似痴聋一般,全无知觉。且自姜维上表后,过了半年,并不见魏兵入境,益觉得黄皓忠诚,远过姜维。

谁知霹雳一声,震动全蜀,魏兵竟三路杀到,势如破竹,管教那岩疆失守、全蜀沦亡。魏大将军司马昭,因蜀人屡次犯边,意欲遣客入蜀,刺死姜维,从事中郎荀勋道:“明公当堂堂整整,出师讨蜀,奈何令刺客西行,无名无望呢?”说得司马昭跃然心动,遂拟大举攻蜀。朝臣多以为未可,独钟会竭力赞成,昭即令会为镇西将军,都督关中,部署人马,再使邓艾为征西将军,与会并进。艾以蜀未有衅,屡陈异议,昭遣主簿师纂为艾司马,再三劝勉,艾无奈奉命。约阅数月,钟会已筹足饷械,便统率十余万人,分从骆谷、斜谷、子午谷,直趋汉中。邓艾督三万余人,自狄道入沓中,牵掣姜维。再令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自祁山往武卫桥头,绝维归路。三路魏兵同时出发,又由昭遣廷尉卫瓘,持节监军。璀行过幽州,由刺史王戎出迎,与璀宴叙。席间谈及行军得失,戎与语道:“道家有言,为而不恃,可见得成功不难,保守为难呢。”璀复述参军刘实微言,谓钟、邓二人,必能破蜀,但皆不得生还。戎微笑道:“我意亦然,君应守秘密,且看将来。”瓘乃尽兴而去。

从前刘先主手定汉中,曾在阳平关外分置边戍,严防外寇;至姜维用事,谓不如敛兵聚谷,退守汉寿及汉乐二城较为简省;寇若攻关,势难遽拔,待他粮尽引还,可由诸城并出搏击,自足歼敌等语,后主依议施行。因将各边戍撤退,惟饬将军傅佥,守住关隘,王含、蒋斌分戍汉、乐二城。此次钟会进兵,遂得长驱无阻,直达阳平关下。自督诸军攻关,使前将军李辅与瓘军荀恺,各率万人,往围汉城、乐城,使他隔绝不通。阳平关本来险峻,守将傅佥,扼住关口,任凭钟会有十万大军,一时总难飞越。惟佥恐寡不敌众,忙遣使飞报成都,乞师相助。未几来了一个蒋舒,本为武兴军督,由后主调他助佥。佥意在坚守,舒偏要出战,两人各执一是,结果是佥仍守关,舒出迎敌。谁料舒出关以后,竟向魏营乞降,反引魏先锋胡烈同来叩关。佥在关上俯瞩,明明是蒋舒还军,当然开关接入。关门甫辟,魏兵如潮涌进,乱杀守兵,佥始知为舒所卖,下关格斗,力杀魏兵数十人,自己身受重伤,血满袍铠,当下用剑拟颈,忍痛力挥,一道忠魂,往寻乃父傅彤去了。

魏兵入关,钟会率队进来,得了许多粮草甲仗,很是喜慰,便即犒赏军士,就在关上休息一宵。越日得李辅、苟恺军报,乃是汉、乐二城已经归降,会就放胆前进,行经定军山,忽见阴云布合、愁雾迷蒙,几乎连前面路径都不可辨。会亟问降将蒋舒道:“山上有无神庙?”舒答言并无庙宇,只有蜀故丞相诸葛亮墓。会恍然道:“诸葛公遗惠及民,理应致祭。”遂谨备牲醴,亲往墓前祷祀,且誓言入蜀以后,决不妄杀一人,待至祷毕,云雾徐开,然后再进。

后主闻汉中失守,急遣左右车骑张翼、廖化及辅国大将军董厥,领兵拒魏,且遣使向吴求援,一面下令大赦,改景耀六年为炎兴元年。姜维尚在沓中,闻得魏兵进攻,慌忙调兵抵御,可巧邓艾引兵杀到,便与对垒,相持了好几日。忽由探马来报,汉中失守,傅佥战死,维大惊道:“汉中一失,我无归路,只好速退罢。”当下拔寨齐退。行至强川口,后面追兵又至,维无心恋战,且斗且走,丧失部兵多人。将抵阴平,后有探马走报道:“魏将诸葛绪,进据桥头,截我去路。”维闻言沉吟,想命军士改向北行,扬言将截击绪后。绪果为所绐,退兵三十里,四面窥探,并无蜀军,哪知维已还向桥头,趋回剑阁去了。蜀将廖化、张翼、董厥等奉命拒魏,正与姜维相遇,维谓剑阁险阻,必可固守,不如并力扼住,待敌粮尽退归,再可规复汉中。廖化等也以为然,遂合兵同至剑阁,依险分屯,果然钟会兵至,无隙可乘,就是邓艾、诸葛绪,一齐趋集,也是屡攻不克,徒费奔波。会知难欲退,偏邓艾冒险进取,引兵自行,惟诸葛绪仍与会合军。会因艾不受节制,迁怒及绪,密奏绪畏懦无功,竟将他槛车送归,所有绪兵三万人悉归会管辖。会且留攻剑阁,专探邓艾消息。艾却率领部曲,就阴平僻道,趋入前面,都是丛山峻岭,渺无人迹;艾不顾艰险,勒令军士逢山开道,遇水架桥,到了危崖峭壁的地方,却用毡裹住身体,先滚下去,将士等不敢落后,如法遵行,及至无毡可裹,各用绳索束腰,攀木挂树,鱼贯而进。途次尚有二废垒,虚无一人,艾指示将佐道:“此间空垒尚存,想诸葛孔明在日,定必派兵把守,今已废置,是天使我成功了。”

及行近江油,路渐平坦,总计所经路险,约有七百余里,部众在途伤亡,亦不下数千人,自是有进无退,只好拼死杀人。江油守将马邈漫不加防,一闻艾兵已到城下,吓得魂飞胆落,慌忙开城迎降。蜀卫将军诸葛瞻方守涪城,闻得江油被陷,忙调兵抵御;尚书郎黄崇劝瞻急出据险。瞻因兵尚未集,不便遽出,才阅两日,魏兵已将险要占去,眼见得涪城难守,不得已退保绵竹。艾令子忠及司马师纂引兵追瞻,被瞻一鼓击退,还见邓艾,报称敌未可击。艾大怒道:“存亡利害,在此一举,若非冒死进击,难道还有生路么?”忠与纂乃复驰去,与瞻再战。这番接仗,与前次迥不相同,魏兵俱怀死志,锐不可当,瞻正虑招架不住,偏又有大队杀来,乃是邓艾自来接应,两军杀至日暮,蜀兵四散,瞻与尚书黄崇并皆阵亡。瞻子尚年将弱冠,登城遥望,见父瞻陷入阵中,不禁恸哭道:“我父子荷国重恩,应该效死,只恨朝廷不早斩黄皓,致有此祸!今我父已死,我何生为?”遂策马杀出,格毙魏兵数名,也即捐躯。艾遂杀入绵竹城,守兵尽溃。绵竹距成都只百余里,败报早发夕至,急得后主禅束手无策,忙召朝臣商议,或谓宜东出奔吴,或谓且避往南中七郡,惟光禄大夫谯周谓不如降魏,后主迟疑未决,流涕还宫。

是时吴太后与梁王理皆早殁,鲁王永徙封甘陵,不在都中,余如张后及太子璇等毫无主见,只有在旁陪泪。忽有一人趋入道:“如果势穷力屈,祸败必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方好见先帝于地下!奈何遽欲出降呢?”后主瞧着,乃是第五子北地王刘谌。原来后主有七子,长名璇,已立为太子,次为安定王瑶,又次为西河王琮,时已去世。又次为新平王瓒,第五子就是北地王谌,六子恂,封新兴王,七子虔,封上党王;谌最号英明,故有此谏。后主怒说道:“童子何知?也来多言!”谌大哭道:“先帝创业艰难,一旦拱手让人,岂不可惜?谌宁死不受辱呢。”后主将他叱退。俄而谯周复入报道:“魏兵将到城下,陛下若依臣言,还可保全爵禄,必无他虞,臣愿至魏营力争,决不使陛下罹灾。”后主听到此语,心下稍宽,乃使周缮就降表,与侍中张绍、驸马都尉绍良同赴艾营请降。艾方至雒城,得表大喜,答书有“微子归周,当为上宾”等语,因遣绍良持书返报,自率部兵,径诣成都,后主面缚舆榇,出城降艾。艾令焚榇释缚,好言抚慰,仍令还宫安民。是日北地王刘谌挈妻子至昭烈庙中,哭拜一番,起拔佩剑,先杀妻子,然后自杀,虽死犹生。汉至此乃亡。总计蜀汉自先主开基,称帝三年,后主禅嗣位四十年,合得四十三年,三汉共二十六主,总计得四百六十九年。邓艾既入成都,禁止将士掳掠,独收锢黄皓,意欲加诛,皓赂艾左右,终得免死。艾依东汉邓禹故事,承制拜后主为车骑将军,太子诸王各有封职;但使后主驰书剑阁,饬令姜维降魏。

维闻诸葛瞻败死,还援成都,行至郪县,接得后主敕书,踌躇多时,乃令部兵还降钟会,就是廖化、张翼、董厥诸将亦偕维同降。将士统皆愤激,拔刀斫石,尚欲与魏兵决一死战,经维密为晓示,方随至会营。会素闻姜维才名,开营迎入,莞然笑语道:“伯约来此何迟?”维流涕道:“维不能保主,本当一死,因闻将军仁明英武,故不惜来降,今日至此,尚为太速呢。”会听了此语,忙起握维手,引置上座,与谈心腹,并使维依旧领兵,维自然暗喜,遂导会至涪城驻扎。会闻艾恃功专断,心甚不悦,艾又上书司马昭,请乘胜伐吴,并封降王刘禅父子,使吴人望风畏服云云。昭表封艾为太尉,会为司徒,独未肯遽从艾请。特檄监军卫璀谕艾,叫他事须先报,不得专行。艾奋然道:“大夫出疆,苟利社稷,何妨专命?艾惟知《春秋》大义,怎得无端牵掣呢?”说得瑾无词可答,走白钟会。蜀将姜维得此知信,便进语钟会道:“公自入蜀以来,算无遗策,今反位出艾下,已伏内疑;维闻陶朱沼吴,泛舟绝迹,张良破楚,辟谷全身;公何不上效古人,保功立名呢?”会笑答道:“君言错了!我年强仕,何能行此?”维接口道:“公若不愿高蹈,凭公智力,何事难为?无烦老夫陈策了。”会乃屏去左右,与维议定秘谋,即与卫瓘联名上书,白艾反状。

司马昭既防邓艾,复防钟会,先请魏主下诏,囚艾解京,一面使钟会进兵成都,一面令贾充将兵入斜谷,自奉魏主出屯长安。会接到诏敕,便欲麾兵直进,维急劝会道:“艾若拒公,必且劳动兵戈,不如先遣监军卫瓘,前去收艾,然后进兵不迟。”会极口称善,立遣卫瓘引兵百骑,往拘邓艾,自率全军继进。璀却也乖巧,明知前去收艾,危险异常,他却就夜间驰往成都,待晓入城,托言有要事密商,径至邓艾卧室中。艾尚高卧未起,瓘竟叱从兵将艾缚住,艾子忠起身入问,亦为所执,因厉声大呼道:“奉诏收邓艾父子,余皆不问。”当下牵艾父子入槛车。待至艾部众齐集,意欲阻挠,偏城外已由钟会大军,一拥直入,众乃不敢再动,听钟会处置,会入城谕众,各守专职,但派遣将吏将艾父子押送洛阳。

忽由魏廷颁到哀诏,乃是郭太后病亡,会乘机谋变,佯召诸将举哀,驱置一室,待至哀毕,突从怀中取出一纸,向众宣言道:“太后有遗诏颁来,使会入讨司马昭。”诸将问昭有何罪?会拔剑置案道:“南阙弑君,罪状昭然,诸君如甘心从逆,请试吾剑!”众皆惊愕,勉强应命。会却将诸将锢住室中,不准私出,独卫瑾诈称有疾,得居外廨。会因瓘手下无兵,许令自由;复与维密议起兵,使为先驱,维一口应承,但言诸将未服,不可不防。会即举剑示维道:“有此物在,何必多忧?”维大喜趋出,往报后主禅道:“愿陛下忍辱数日,便可使社稷复安,日月重明了。”

哪知汉祚已终,不能再挽,才隔一宵,就起变端。魏护军胡烈亦被锢禁室中,独子渊尚在外面,烈使亲兵出外取食,嘱他寄语,伪言钟会已作大坑,并办就大杖数千,将驱众尽死坑中。渊闻语大惊,传告诸军,一夕皆遍,到了日中,由渊击鼓召众,顷刻便集至万人,杀入殿中。会方与姜维共坐内殿,密商出兵事宜,蓦闻殿外有鼓噪声,会惊起道:“莫非是外兵变乱么?”维答说道:“就使有变,一击便了!”语尚未毕,乱兵已经趋入。会急拔剑出御,忽被一箭射着,仓猝倒地;维尚欲救会,忽觉心痛难当,乃仰天大呼道:“我计不成,岂非天命?”说至此,就举剑自刎,须臾毕命。乱兵将会杀死,再剖维腹,胆大如卵,并皆咋舌,于是乘势杀掠,骚扰全城。胡烈等也穿屋驰出,一同行凶,不但姜维家属尽遭屠戮,甚至蜀太子璇及蜀将数人,也为所害;蜀民死亡无数,积尸盈途。还亏卫璀出来弹压,好几日才得平安。

邓艾旧部将吏飞骑追艾,幸得相遇,忙将艾父子放出槛车,仍向成都回来。将至绵竹,见有一彪军驰至,艾仔细审视,先驱为部将田续,当即拍马相迎。续忽手起一刀将艾劈落马下,艾子忠向前救父,又被续顺手杀死。看官!这是何因?原来续前越阴平,畏难不进,被其叱辱一番,心中记恨,此次为卫瓘所遣,叫他袭杀邓艾父子,免得艾还蜀报仇,续只说是奉诏诛逆,无人敢抗,当即持首还报。既而贾充入蜀,遂将后主禅等共徙洛阳。蜀臣惟秘书令郤正,及殿中督张通,随禅北行。司马昭已奉主回洛,待禅到来,封他为安乐公。昭邀禅与宴,命奏蜀乐,却正等并皆感伤,禅乃嬉笑自若。昭乃语贾充道:“此人可谓无心,就使诸葛亮尚存,亦难保护,何况是一姜维呢?”乃复问禅道:“颇思蜀否?”禅答说道:“此间乐,不思蜀了!”待至宴毕,禅辞别回邸,郤正入语道:“主公前次失言,倘他日再如前问,应流涕相答,说是先人坟墓远在蜀中,怎能不思?”禅点首记着,后来果由昭再问,禅依郤正言答昭,只苦一时无泪,乃闭目作态。昭忽问道:“此语何似郤正所言?”禅开目惊视道:“诚如尊命!”昭不禁失笑,左右亦吃吃有声。禅乃惘然告退,但亦得使人不疑,安享余生。至晋泰始七年,方才病终,倒也活得六十有五岁,这且搁过不提。

且说吴主休嗣位六年,因蜀使告急,曾遣大将军丁奉向寿春,偏将丁封、孙异向沔中,为蜀声援;嗣闻蜀已入魏,乃令各军退回,惟心中不能无忧,奄忽成疾,猝致不起。遂召丞相濮阳兴入宫,嘱咐后事,休已不能言,但握住兴手,使太子□出拜,算是托孤的遗命,是夕遂殁。兴却与左将军张布商议,谓蜀已新亡,势将及吴,太子□年尚幼弱,恐难保国,不如迎立乌程侯皓较为得计,布也即赞成,遂入宫禀白朱后。朱后是一柔顺的女流,潸然答道:“我一寡妇人,何知大虑?但凭卿等裁决罢了。”兴等趋出,便迎皓嗣位,改年元兴。当即为休发丧,奉葬定陆,追谥休为“景皇帝”。皓为休从子,既已入嗣休位,例应尊休后朱氏为太后,且群臣已将太后玺绶送入宫中。偏皓将玺绶夺还,但号朱氏为景皇后,独崇谥父和为“文皇帝”,尊庶母何姬为太后,封休子□为豫章王,勒令就国,立妃滕氏为后。系是故卫将军滕胤族女,父名牧,得封高密侯,拜卫将军。皓初次颁发优旨,如发仓廪、赈贫乏、放宫女、出苑禽等事,倒还有些贤明;后来骄淫不道,沉湎酒色,丞相兴与将军布,未免生悔,轮流进谏。皓竟目为怨谤,杀毙两人,寻且逼死朱后及后二子,残虐如此,怎得久存?

那魏大将军司马昭,平蜀有功,始受封相国晋公,及九锡典礼。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彧又请加封昭为晋王,昭亦直受不辞。一班趋炎附势的臣僚,就将禅让的典礼争先呈入,昭因东吴未平,还想少待,惟命长子炎为副相国;百官又趁势逢迎,表进炎为抚军大将军。越年,为魏主曹奂咸熙二年,昭已立炎为世子,复进称太子。未几昭死,炎嗣为相国晋王,迁魏司徒何曾为晋丞相,令骠骑将军司马望,为晋司徒。魏主奂名为人君,早与傀儡无异,左右侍臣无一非司马氏爪牙。好容易在位六年,还是司马昭不肯受禅,才得迁延时日。及炎承父爵,不肯再缓,端的要帝制自为了。

是年秋季,襄武县中报称有大人出现,身长三丈余,迹长三尺二寸,白发黄巾,拄杖自呼道:“我乃民王,传语兆民,国运将改,从此太平!”言讫不见。何曾等遂推为晋瑞,向炎劝进,炎佯为推辞,偏朝臣已逼令魏主,就南郊筑受禅坛,择于咸熙二年十二月壬戌日禅位。转眼间已是届期,百官至晋王府前,请炎受禅,炎居然戴冕旒,服衮衣,乘辇出来,由大众拥至南郊,下车登坛,早有黄门官捧着皇帝玺绶敬谨上献。炎接受后,当燔柴告天,一如魏受汉禅故事,礼毕还朝,御殿受贺,国号“晋”,改元“泰始”。废魏主奂为陈留王,即日徙居金墉城。奂含泪别去,太傅司马孚拜辞故主,流涕欷歔道:“臣年老将死,尚不失为大魏纯臣哩。”未几又徙奂至邺城,直至晋太安元年寿终,追谥为“元皇帝”。废主曹芳由齐王降封为邵陵公,殁时追谥为“厉”。余如魏氏诸王,皆降封为侯,魏历五主而亡。独吴至太康元年方为晋灭,事见《晋史演义》中。

汉事已完,墨干笔秃。小子只有绝诗两首,作为本编的煞尾声。诗曰:

舂陵起义汉重光,后闸昏庸又致亡;

赢得蜀中延一线,谁知宦竖且贻殃?

妇寺原为乱国媒,群雄扰攘亦堪哀,

试看两汉同三国,多少兵民付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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