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安楠正打闹着,一个很不识趣的电话进来了。安楠边起身帮我拿电话边说:“谁呀,这么讨厌?”
我接过来一看,是丁喜。我想起来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跟我请假了,说是有事,我见他脸色不太好,料想他肯定有事,正好我当时心情也不好,也没细问就放他走了,他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好一阵子,似乎等着我跟他说些什么来着。这小子,八成又是找我喝酒了。我接通一听,他那边闹得要命,一听就是在酒吧,他在电话里大着舌头大叫:“军哥,你跟越哥出来陪陪我吧……”
我一听,得,这小子喝高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了,什么事啊就喝成这样?我说:“你在哪儿呢?”
“踢馆。你是越哥啊?军哥呢,好一阵子没见他了,他手机怎么在你哪呀?”他还是没转过弯来,我也懒得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解释,我说:“你等着,别喝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后我给陆浩军打电话:“你在哪呢?丁喜找我们喝酒呢,好像有什么事。在踢馆,你过来吧!”
陆浩军心不在焉地说:“我不去了,我这儿正忙着呢,你去陪陪他吧,一小屁孩能有什么事?”
我仔细一听,他似乎真的在外面,电话里满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我刚想打听他在忙什么时,他已经挂断了。
安楠在一旁说:“你要去踢馆吗?我也去!”
我刚刚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对安楠的态度,所以我不能再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说:“那赶紧收拾一下吧,就别化妆了,丁喜那边都喝高了,得去看着他!”
安楠风情万种地给我抛了一个白眼,说:“你怎么就不能对我也这么上心呢?”
我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我似乎忘了跟安楠惯用的对话方式——相互打击为乐,我好像突然连开玩笑都不会了一样!
踢馆离我住的地方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丁喜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毒蛇见到我便走过来说:“这哥们儿酒量不错,天没暗就过来了,纯威士忌,一个人能喝成这样儿八成出大事了!”
我说:“那你不看着他?赚这钱你黑心不黑心?”
“瞧你说的,我开门做生意,哪能有钱不赚?我又不缺心眼儿!”毒蛇嬉皮笑脸地说着走开了。
我晃了晃丁喜,他用力地抬起头来看我,瞥了我一眼后迅速向后仰了下去,头颅重得跟自由落体似的,嘴里模糊地说:“越哥,你来了?坐,陪我喝酒?”
我扶起他的头,举着三支手指问:“你看看,这几根手指!”
他说:“呀,越哥,你怎么少了两根手指了?”
一时间弄得我真无法确定他到底醉没醉了。安楠在一旁笑着说:“他真清醒,还能知道你少俩手指!”
我让服务员拿了点湿纸巾过来,敷在他脸上。湿纸巾凉凉的,可以提神。我跟安楠自顾自地坐着聊天斗嘴,谁都没搭理丁喜,看样子,他得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一会儿后,丁喜的确缓过来了,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脸皱得跟抹布似的。旁边有人看他,我很不好意思地跟人家道歉:“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旁人见怪不怪地淡淡笑了笑,扭过头去没再理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丁喜。
我不明就里地拍着丁喜的胸口,企图让他舒服一些,可他还是拉着我的手用很压抑的声音对我说:“越哥,你帮我看看,我现在头发是不是全绿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懂了:“你到底怎么回事?跟哥说说吧!”
他的面目在喝醉的时候显得格外狰狞,他嘴里胡乱地说着:“叶小曼……叶小曼给我戴绿帽子,还不只一顶,越哥,我觉得我的头发都是绿的了!”
我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迅速下沉,叶小曼自以为很厚的纸最终还是包不住火了。但怎么可能,叶小曼看起来挺谨慎的一个人,我假装糊涂地说:“别瞎说,你怎么知道人家给你戴绿帽了?”
“昨天晚上……她在里边洗澡……包里手机一直响……我帮她拿的手机,我……我看到她包里有半盒安全套……用剩下的。”
“这……这能说明什么呀?”安楠问,我附和说:“对呀,不就半盒安全套嘛!”
丁喜乱挥着手大声叫:“可我……跟她……从不用那玩意。昨天我跟她吵了一晚上,她都承认了。”
安楠脸红红的,有点尴尬,小声对我说:“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你们男人的事……”
我说:“回避什么呀,他喝醉了,压根儿就没把你当女人!”
安楠捶了我一拳说:“去死!”
丁喜拽着我的手自顾自地倾诉,估计他真不知道安楠就在旁边,他继续虚无飘渺地倾诉着:“越哥,你不知道我多爱她,她说以后想到法国看那什么破铁塔,我都恨不得就在广州给她搭一座,你说她为什么还这么对我?”
他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说:“那你不也这么对的叶小曼吗?你不是也没少在外面胡来吗?”
安楠在旁边插了一句:“原来你们经常在外面玩就玩这个?”我白了她一眼,她清楚我的为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那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丁喜把我的手摔回给我,激动地说,“我是男人啊,她是女人,你有听说过男人给女人戴绿帽的吗?可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连脸都快成绿的了!”
我一看,还真是,他的脸真挺绿的。一听这话,安楠在旁边就坐不住了,向着丁喜就开火了:“可也没人规定男人就能给女人‘戴绿帽’呀?你现在是受打击受委屈了,可你给女人戴绿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女人也会为这事受打击受委屈呢?合着女人就该对男人的出轨忍气吞声?哦,你倒是觉得出轨够刺激,那人家也找点刺激你怎么不乐意了?什么人这是?”
我从未见过安楠这么大声地斥责一个人的样子,母老虎似的。但说实话,安楠这一番话我听着都困难,男人给女人戴绿帽这句话不按平常套路,有点绕,乱得跟丁喜叶小曼那些破事一样。我估摸着丁喜更是听不明白了,一愣一愣的,喃喃地说:“越哥,你说我怎么就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呢?你之前还问过我来着,当时我不知道会这么难受,我给叶小曼骗了,她欺骗我的感情……”
我把话叉开去:“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再来考虑这事已经晚了,你就说你想怎么着吧?”
丁喜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绿本子丢在桌子上又哭了,狠狠地说:“我现在看到绿的东西就来气!”
我一愣,赶忙拿过来一看,跟安楠异口同声地惊叫:“离婚证书?你这才结婚多久呀就离了?”
合着他今天请假是去办离婚去了,年轻人呀,就是冲动,结得快离得也快。
丁喜带着哭腔说:“民政局那妇女竟然连劝都不劝就给我盖了戳,太缺德了!”
我说:“就你那冲动劲儿,估计也没当婚姻是一回事,就算人家劝,你会听吗?”
他沉默。我想,说不定人家民政局的妇女对他们这些年轻人离婚的事见得多了呢,事儿一阵一阵的,劝那也是白费力气,干脆直接盖章然后叫“下一个”——你自己都不重视的婚姻就别指望别人会帮你重视!
我不知道最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似乎身边的人都跟赶热潮似的争相离婚,没离的也闹得不可开交,我后仰靠在沙发上无力地说:“得,你又给中国的离婚率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