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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岑彭

厚德也是一种战斗力

“原文”

会光武徇河内,歆议欲城守,彭止不听。既而光武至怀,歆迫急迎降。光武知其谋,大怒,收歆置鼓下,将斩之。召见彭,彭因进说曰:“今赤眉入关,更始危殆,权臣放纵,矫称诏制,道路阻塞,四方蜂起,群雄竞逐,百姓无所归命。窃闻大王平河北,开王业,此诚皇天祐汉,士人之福也。彭幸蒙司徒公所见全济,未有报德,旋被祸难,永恨于心。今复遭遇,愿出身自效。”光武深接纳之。彭因言韩歆南阳大人,可以为用。乃贳歆,以为邓禹军师。

更始大将军吕植将兵屯淇园,彭说降之,于是拜彭为刺奸大将军,使督察众营,授以常所持节,从平河北。光武即位,拜彭廷尉,归德侯如故,行大将军事。与大司马吴汉,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朱祐,右将军万修,执金吾贾复,骁骑将军刘植,扬化将军坚镡,积射将军侯进,偏将军冯异、祭遵、王霸等,围洛阳数月。朱鲔等坚守不肯下。帝以彭尝为鲔校尉,令往说之。鲔在城上,彭在城下,相劳苦欢语如平生。彭因曰:“彭往者得执鞭侍从,蒙荐举拔擢,常思有以报恩。今赤眉已得长安,更始为三王所反,皇帝受命,平定燕、赵,尽有幽、冀之地,百姓归心,贤俊云集,亲率大兵,来攻洛阳。天下之事,逝其去矣。公虽婴城固守,将何待乎?”鲔曰:“大司徒被害时,鲔与其谋,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北伐,诚自知罪深。”彭还,具言于帝。帝曰:“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复往告鲔,鲔从城上下索曰:“必信,可乘此上。”彭趣索欲上。鲔见其诚,即许降。后五日,鲔将轻骑诣彭。顾敕诸部将曰:“坚守待我。我若不还,诸君径将大兵上辕,归郾王。”乃面缚,与彭俱诣河阳。帝即解其缚,召见之,复令彭夜送鲔归城。明旦,悉其众出降,拜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译文”

刚好光武讨伐河内,韩歆想守城,岑彭劝止不听。

后来光武到怀县,韩歆在紧迫无奈的形势下投降。

光武知道他守城的谋划,大怒,把韩歆置于旗鼓下面,准备把他杀掉。

召见岑彭,岑彭因此进说道:“今赤眉进了关中,更始岌岌可危,权臣放纵,假传圣旨,道路阻塞,四方蜂起,群雄竞相逐鹿,百姓无所归命。听说大王平定河北,开创帝王之业,这真是皇天保佑汉朝,百姓的幸福哩!岑彭幸蒙司徒公伯升解救,没有报德,后来又遭祸难,永远遗憾在心。现在再次遭遇大王,愿舍身效命。”光武愿意接纳岑彭。

彭因而说韩歆是南阳的大家豪右,可以为大王所用。

光武就赦免韩歆,让他为邓禹做军师。

更始大将军吕植率领军队驻扎淇园,岑彭说服他投降了光武,于是拜岑彭为刺奸大将军,派他督察各营,授予平时所持的符节,跟随平定河北。

光武即位,拜岑彭为廷尉,归德侯像过去一样,行使大将军职事。

与大司马吴汉,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朱祐,右将军万修,执金吾贾复,骁骑将军刘植,扬化将军坚镡,积射将军侯进,偏将军冯异、祭遵、王霸等,围洛阳数月。

朱鲔等坚守不肯降。

光武以岑彭曾经做过朱鲔校尉,令他去说服朱鲔。

朱鲔在城上,岑彭在城下,互相慰问欢谈一如过去。

岑彭因而说:“我岑彭过去得以追随侍从大司马,多蒙大司马荐举为都尉,常想有以报恩。今赤眉已得长安,更始被三王所反叛而败亡,光武受命,平定了燕、赵,幽、冀之地已尽归其所有,百姓归心,贤俊之士云集,亲率大兵,来攻洛阳。天下的大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公虽然绕城固守,还将等待什么呢?”朱鲔说:“大司徒伯升被害时,我也参与了谋害,又向更始建议不要派遣光武北伐,我知道我的罪很深哩。”岑彭回来,把这个情况报告光武。

光武说:“建大事业的,不忌讳小的怨恨。朱鲔现在如果归降,官爵可以保住,哪里还会杀他呢?黄河水在这里可以做证,我不自食此言。”岑彭再往告朱鲔,朱鲔从城楼上放下一根绳索说:“必信,可乘这绳上来。”岑彭靠近绳索准备上。

朱鲔见他心诚,即刻许诺投降。

五天后,朱鲔率领轻装的骑兵去会见岑彭。

回头命令各部将说:“坚守此城以等待我。我如果不回来,诸位可直接率领大兵到辕去归于郾王。”就自缚,与岑彭同到河阳。

光武即刻解其缚,召见朱鲔,再令岑彭送朱鲔回城。

第二天一早,率领全部部众出城投降,光武拜朱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点评”

王莽末年,岑彭曾是棘阳县的县长。刘、刘秀兄弟起兵,攻克了岑彭把守的棘阳,岑彭无奈,只好带着家属投奔前队大夫甄阜。甄阜一看,很生气,怪他不能固守城邑,连家也看不住,就拘禁了他的母亲和妻子,意思是把你的老妈和妻子押在这里当个筹码,你去打仗立功吧,算是将功赎罪。如果立下战功呢,那什么都好说,皆大欢喜;如果你再做不出什么名堂,那后果很严重哦!

英雄气短啊,岑彭只好率领宾客努力作战。可是后来,在一次战斗中,甄阜死了,岑彭也受了伤,他便逃到宛城,与前队贰严说共同守城。

汉兵又来攻城了,一连围了好几个月,宛城中的粮食很快就吃干净了。没有粮食的后果很可怕,城里的人饿急了眼,就干脆人吃人,惨不忍睹。岑彭跟贰严说献城投降。结果就投降了。汉军中很多大将觉得,这个来投降的岑彭,守城的时候那么固执,一点机会也不给汉军,现在来投降,是何居心啊?杀了算了。

大司徒刘说:“彭,郡之大吏,执心坚守,是其节也。今举大事,当表义士,不如封之,以劝其后。”(《后汉书·岑彭列传》)更始帝一听有理,就封岑彭为归德侯,并让他隶属于刘。刘被更始帝杀害后,岑彭做了大司马朱鲔的校尉,跟随他进击王莽的杨州牧李圣,杀李圣,平定淮阳城,朱鲔推荐岑彭为淮阳都尉。此时,舂陵人刘茂起兵,攻占颍川。岑彭不能到宫上任,只好带领麾下数百人依附河内太守韩歆。正值刘秀巡行河内,韩歆要守城抵拒,岑彭劝阻,韩歆不听。不久,刘秀到怀,韩歆见形势危迫,不得已投降。刘秀得知他曾想抗拒,大怒,把他放在鼓旁,准备杀了他。刘秀又召见岑彭,岑彭分析当前形势,说得很合刘秀的意,头头是道,颇有道理。于是,刘秀大喜,跟他交流得很深。岑彭借机进言,说韩歆是南阳地区的正直君子,可以收为己用。刘秀赦免了韩歆,让他当了邓禹的军师。

更始帝的大将军吕植屯驻淇园。在岑彭劝说下,吕植投降了刘秀。于是,刘秀任命岑彭为刺奸大将军,派他督察各营,随军平定河北。

刘秀即位后,任命岑彭为廷尉,仍拜归德侯,行大将军事。汉军重兵围攻洛阳,朱鲔死死坚守,攻城数月不下。

光武帝知道岑彭曾任朱鲔的校尉,便说你去说说看吧,看看能不能起作用。于是,朱鲔在城上,岑彭在城下,两人见了一面。老搭档了,一见面就相互问候、谈笑,像平常一样。由此可见,两人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岑彭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基础,觉得劝说还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就乘机劝说:我以前是一个鞍前马后拿鞭子的小侍从,承蒙您的厚爱举荐提拔,让我有了机会发展。我一直记得您的恩德,老想报答您的知遇之恩。现在的天下,是个什么情况呢?您是非常清楚的。天下之事,逝其去矣。您固守这里,在等待什么呢?不如到这边来吧,来这里共谋大事。如此这般地劝说了一通,说得是言辞恳切,句句在理。

朱鲔听了,深思良久,说:这样好是好。可是,你是知道的。伯升当年被害的时候,我是参与的啊,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做得都不怎么地道啊。可以说是自知罪深。这样过去可怎么混啊?

于是,岑彭回去,对光武帝把劝说的经过直接说了。光武帝说:“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后汉书·岑彭列传》)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如果归降,所有的事情,既往不咎,并且还会保他有官做。黄河水可以做证!

岑彭又见朱鲔。朱鲔从城上垂下绳索,说:“必信,可乘此上。”(《后汉书·岑彭列传》)意思是说,如果是真的,那你从这里爬上来让我看看。没有想到,岑彭毫不犹豫,拉过绳索就向上攀。朱鲔见他诚信,就先口头应允投降。五天后,朱鲔带轻骑兵去见岑彭,对部将说:你们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试探一下,如果我还能回来,那么说明他们是诚信的。如果我有去无回,你们就别去上当了,你们就去投奔郾王吧。

说完,他把自己反绑起来,和岑彭一起到了河阳,去见光武帝。光武帝见了,赶紧给他解开绳子,好言抚慰,并让岑彭把他连夜送回洛阳。第二天,朱鲔率全城出降。光武帝任命他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朱鲔后为少府,传封累代。

岑彭将伐蜀汉,但夹川谷少,水险难以漕运。于是,他命威虏将军冯骏驻军江州,都尉田鸿驻军夷陵,领军李玄驻军夷道,自己则率兵还驻津乡,据守荆州冲要之地。他派人喻告尚未归附的地方,声明,倘能主动投降,可以奏封其君长。岑彭原与交趾州牧邓让是好朋友,于是,他一面写信给邓让,陈说刘秀的威德,劝其归降,一面派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颁行诏命。不久,邓让和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锡光等相继派遣使者,贡献方物礼品。岑彭奏明皇帝,将其均封为列侯。于是诸将或遣其子,或派其兵助岑彭征伐。

后来,岑彭攻打公孙述的时候,有一次所驻扎的地方叫彭亡。岑彭听此地名,心中不悦,我勒个去,这叫什么地名啊?于是就打算把营帐驻扎到别的地方去,可是天黑未果。公孙述派一刺客,谎称是逃亡之人,前来投降,乘夜间刺杀岑彭。在灭蜀之战中,来歙是第一个被刺杀的著名将领,岑彭算是第二个。

“彭首破荆门,长驱武阳,持军整齐,秋毫无犯。邛谷王任贵闻彭威信,数千里遣使迎降。”(《后汉书·岑彭列传》)使者到达的时候,岑彭已经遇刺身亡了。光武帝把任贵贡献给朝廷的礼物都赐给了岑彭的家属,谥壮侯,其子岑遵继承了他的爵位。蜀人怜惜他,就给他在武阳立了一个庙,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前往祭祀。

《后汉书·岑彭列传》中有这样一句话:“中兴将帅立功名者众矣,惟岑彭、冯异建方面之号,自函谷以西(冯)、方城以南(岑)两将之功,实为大焉。”

由此可见他的功勋。

的确,岑彭在东汉王朝建立和巩固过程中,参加过统一战争中的所有作战:平定河北,攻关东、洛阳,统一关中,战隗嚣,直至灭蜀,是当时极少数能独当一面的将领。他不但作战勇敢,奇计迭出,而且信义素著,以德怀人。他的戎马一生,以德感召而招降了很多敌人。如此看来,人生在世,德是多么的宝贵啊。德,也是一种战斗力啊。古语有云,厚德载物。今人,在纷繁的世界中,注重德行的修养,才是立足而大展宏图的基础啊。个人如此,企业如此,国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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