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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福兮祸兮

“原文”

孝灵皇帝讳宏。肃宗玄孙也。曾祖河间孝王开,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帝袭侯爵。母董夫人。桓帝崩,无子,皇太后与父城门校尉窦武定策禁中,使守光禄大夫刘倏持节,将左右羽林至河间奉迎。

建宁元年春正月壬午,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己亥,帝到夏门亭,使窦武持节,以王 青盖车迎入殿中。庚子,即皇帝位,年十二。改元建宁。

“译文”

孝灵皇帝刘宏,肃宗玄孙。

曾祖河间孝王刘开,祖父刘淑,父亲刘苌。

祖父、父亲都封解渎亭侯,刘宏袭侯爵。

母董夫人。

桓帝死后,无子,皇太后窦氏与其父城门校尉窦武定策宫中,使代理光禄大夫刘倏持符节,率领左右羽林军至河间迎接刘宏。

建宁元年(168年)春正月初三,任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

二十日,刘宏来到洛阳夏门亭,派窦武持符节,用王青盖车迎自己入殿中。

二十一日,即皇帝位,年十二。

改元建宁。

“点评”

汉灵帝刘宏能登上皇帝位,可以说他算是幸运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汉桓帝刘志虽然三十六岁而终,也是妻妾成群的,可是他身后并无子嗣。年轻的窦皇后(桓帝死后被尊为太后)及其父亲窦武,把大汉王朝新的继承人的年龄设定在少年段。为什么设定为少年段啊?如前面的那些皇后一样,他们是有野心的,弄个还没成年的新主子,没有自己的主见,控制起来容易得多。这就是他们的政治目的。

刘宏是汉章帝的玄孙,刘宏的曾祖父是河间王刘开,父亲解渎亭侯刘苌与桓帝刘志是堂兄弟,刘宏是桓帝的亲堂侄,他当时只有十二岁。这样说来,外戚集团选中了刘宏,推他为帝,岂不是刘宏的幸运?

可是,反过来讲,刘宏登上皇帝位,又是不幸的。汉桓帝去世后,留下的是怎样的一个大汉王朝啊?很显然,那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怏怏大国”。之所以叫“怏怏大国”,而不是“泱泱大国”,是因为那个大国已经病入膏肓了,腿瘸眼瞎,塌腰弓背,病怏怏的,很不像个样了。我们看看哈,那个时候,外戚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准备统理朝政,宦官们也都虎视眈眈地对皇权垂涎三尺,虽然那些忠贞耿直的士人们一直发出不平的声音,举国上下饥民们痛苦呻吟之声此起彼伏,但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你说让一个十二岁的刘宏接管这样的一个国家,能算是他的幸事吗?

但刘宏还是临危受命,走马上任了。

汉桓帝永康元年(167年),刘倏以光禄大夫身份与中常侍曹节带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军一千多人,前往河间迎接刘宏。建宁元年(168年)正月二十日,刘宏来到夏门亭,窦武亲自持节用青盖车把他迎入殿内。第二天,刘宏登基称帝,改元为“建宁”。他就是汉灵帝。

汉灵帝即位后,汉王朝政治已经十分腐败了,天下旱灾、水灾、蝗灾等灾祸泛滥,四处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国势进一步衰落。再加上宦官与外戚夺权,最后宦官推翻外戚窦氏并软禁窦太后,夺得了大权,又杀正义的太学生李膺、范谤等一百余人,流放、关押八百多人,太学生多惨死于狱中,造成第二次党锢之祸。

而昏庸荒淫的灵帝除了沉湎酒色以外,还一味宠幸宦官,尊张让等人为“十常侍”,并常说“张常侍乃我父、赵常侍乃我母”。宦官仰仗着皇帝的宠幸,胡作非为,对百姓勒索钱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可谓腐败到了极点。

真不知道这个汉灵帝当初是抱着怎样的理想而登上龙椅的。或者说,当时的刘宏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主张。既然让我当,那就当呗。只是,当了皇帝,你们几大势力集团,爱咋整就咋整吧,谁把谁打败了,谁掌握实权了,都无所谓了,正所谓神马都是浮云,你们折腾你们的,我享受我自己的算了。

其实,这大概也可以称为刘宏的权宜之计,或者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大了就是刘宏的处世哲学,聪明之处。你能让他怎么样呢?要他力挽狂澜?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既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那就尽情享受现有的每一天吧。于是,我们的汉灵帝就日复一日地沉迷于昏庸享乐之中。

你道他昏庸享乐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我们可以举几个例子来看一看。

那时候,宫中没有驴,有个下属很会逢迎,知道皇帝喜欢玩新奇的游戏,就想方设法给弄些名目。那家伙从外面给整来了四匹长相帅气的毛驴儿,灵帝一看,高兴了,特别喜欢。开始做了一辆车,让四匹小驴拉着满宫里溜达、兜风,相当于现在的富二代公子哥们开个新潮的宝马啥的飙车。开始的时候,还用个下人担任驾驶员,赶着那几匹驴子拉着驴车上路。后来,灵帝觉得不过瘾,就亲自驾驶,挥舞着鞭子猎猎作响,那几头驴子大概觉得自身价值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也很欢实,就格外卖力地奔跑。

那场面,实在是雷人啊。于是,京城很多人竞相效仿,纷纷赶驴车游玩,甚至上下班也以赶驴车为时尚。

这还不算,还有更滑稽可笑的在后面呢。

这个灵帝开了两天驴车就不玩了。再好的驴,看多了也就不顺眼了,再好的驴车,开时间长,也就不美气了。那怎么办呢?

那喜欢逢迎的下属搜肠刮肚,终于又想出了新颖的游戏。什么游戏啊?他选来一只狗,打算在这只狗身上做做文章。如此看来,那只狗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啊,居然在有生之年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天下的狗多了去了,能得到皇帝喜欢的,可是万里挑一了。怎么弄的呢?他们给那只狗戴上文官的乌纱帽,摇摇晃晃地就上了朝,在文武百官中走来走去,不可一世的样子,大有你们是官,我也是啊,有官帽在身,你们都低看了俺不成的意思?就在文武百官之中扭捏作态,那样子实在滑稽得可以。

灵帝一看,龙颜大悦!笑罢,大声说道:“好你个狗官!”

文武百官虽然统统觉得受到了羞辱,可是一个个是敢怒不敢言。要是搁在现在,那只戴着官帽的幸运狗,一定会瞬间被炒作成为网络红狗,身价飙升,接着,会有生产帽子的公司审时度势抢抓机遇让它代言产品。

如此可见,我们的灵帝实在是昏庸到了极点了。

可是,这哪里算得上是极点啊?灵帝还被后人称为最贪财的皇帝呢。他怎么贪财啊?那时候,很多属国每年都要向大汉王朝进贡,送些宝贝和稀罕东西。按照制度,是要充当国有资产进行统一管理的,皇帝要用,需要相关部门去提取。灵帝一看,麻烦啊,就要那些宝贝不上交国库了,而是直接送到后宫,只要他拿到提成费。再后来,他为了收敛更多的财富,谎称要修缮王宫,要各地供应木料,有多少送多少。各地官员不敢怠慢啊,就源源不断地将木料运送来了,可是,进宫时,负责验收的官员故意说木料不合格,就以一成价格买来,又以十成价格卖给各地,一本万利,灵帝赚了个钵满盆满。各地官员知道上当了,可又能怎样?

再后来,灵帝觉得这样发财太慢啊,就觉得很苦恼。董皇后提醒他说:“你的那些乌纱帽都放那里干吗啊?”一下让灵帝茅塞顿开。是啊,要想富,上项目,富得快,快卖官儿!于是,我们的灵帝啊,就将官位明码标价,科长五十万,处长一百万,厅长二百万,在全国上下公开出售。果然,那钱来得快啊。你想啊,那些个买官的,花了那么多钱,上位后,还不疯狂地搜刮民膏,捞回成本?结果是举国上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在皇帝的昏庸和官吏的腐败下,人民终于无法忍受,聚众起义了。

人张角兄弟三人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名举行起义,史称“黄巾之乱”,这次起义所向披靡,给病入膏肓的东汉王朝以沉重打击。最后这次黄巾起义,虽然被镇压,但是影响极大。从此东汉政府就名存实亡了。

公元189年,昏庸的汉灵帝,这个史上最会玩儿的皇帝,在人民的一片怨声中结束了他的一生,终年三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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