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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864年 同治三年太平天国十四年

1月:

17日,清廷任乔松年为安徽巡抚。

24日,任唐元耕为云南提督。

27日,谭廷襄奏:统核黄河下游地势,请疏浚支渠,以减涨水,培土埝以护民田。清廷命刘长佑、阎敬铭会同筹办。

30日,允苏、松、太漕粮减价折征。

2月:

1日,晚清年间,于田赋正数外所加耗损之数日增,有的增加一倍以上,或更多,并继续加征,农民不堪其苦。清廷特命左宗棠剔除浙东地丁积弊。

8日(正月初一),同治率诸王、大臣给两宫太后贺岁。每岁如之。

10日,太平军陈德才接天王诏旨,立即放弃汉中,分三路东归,援救天京。

27日,太平军忠二殿李容发率数千人自丹阳、句容由陆路运粮三千石至天京,及抵江边为地方乡绅得知,报湘军朱洪章,被朱尽数夺走。以后陆续运到之粮食,均被抢走,共四万石。天京此后已无粮可食。

28日,天京被湘淮军合围。

此时天京内无粮食外无援兵,城内极为混乱。天王仍不理政事,城内军民吃“甜露”(草团子)充饥,且抢劫者层出不穷,洪秀全不叫城内饥民出城。忠王不忍,自主放出饥民十三、四万人,所余饥民已无多少。此时,天朝内部已有高层官员私通曾国荃,如松王陈德风、慰王朱兆英,忠王之妻舅宋永祺亦在密通湘军。内部互相猜忌。灭亡指日可待。天国正是兵败如山倒,对天王的信仰亦完全崩溃。

3月:

30日,太平军浙省重镇杭州被英法联军与左宗棠湘军攻陷。此前,浙东宁波也在英、法联军和常捷军、常安军、常胜军、清军联合攻击下失陷。继之联军攻陷余姚、绍兴府城。

5月:

6日,日蚀。

19日,已故朝鲜王世子李熙袭爵,命侍郎卓保、副都统文谦前往加封。

25日,多隆阿于进攻陕西盩厔县城时,身受重创,卒于军。回民义军领袖蓝大顺避走汉阴,旋为地主团练截杀。蓝朝元、蓝朝鲁、蓝朝洪、蓝七顺、李天顺等十余名将领被俘。蓝二顺仍在外作战。清廷诏命都兴阿督办甘肃军务。

28日,清廷命吴昌寿为湖北巡抚;命杨岳斌督办江西皖南军务。

6月:

1日,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服毒自尽。三日后其子洪天福即位。

8日,熙麟病免,以杨岳斌为陕甘总督,由都兴阿暂代理之。

11日,命薛焕、崇厚全权办理日斯巴尼亚(西班牙)通商事宜。

12日,清廷赏戈登黄马褂、花翎和提督之章服;汰留“常胜军”,撤遣外国官兵。

7月:

2日,命李恒嵩、刘郇膏与丹麦公使在上海换约。

3日,湘军于南京太平门以“地道战”攻破天京。

12日,安置哈萨克部众于斋桑淖尔东南地区。

15日,新疆回民金相印反清,迎阿古柏入南疆。

19日,天京失陷。李秀成率将士保卫幼天王自太平门缺口冲出天京。曾国藩湘军入城后,先行抢劫,继则放火烧城,大火八日,火光烛天,天京成为一片瓦砾。曾国荃机要秘书赵烈文曾记录如下之目睹惨状:“计城破后,精壮长毛……死者寥寥……沿街死者,十之九皆老者;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斫、戳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俱无(已被抢光),老者无不负伤,或十余刀,或数十刀,哀号之声,达于四远。”宗麟于《禀父亲》中又记录如下:“破城兵勇营弁无不自掠,至六月底满街尚拖女人小孩不绝于道,每人不止一人(指女人),九帅现收八人。”(九帅即曾国荃。)城内军士已经很少,大部随军撤走。而曾国藩却向清廷谎报战功云:“三日之间,毙贼十余万人。”清廷官员向两宫太后贺捷。清廷以汉制汉之目的得逞。曾国荃湘军不惟屠城,乱杀无辜,抢掠民间少女少妇,以及中年妇人,而且抢掠城外良家姑娘。有黄姓一家,被湘军屠杀全家,惟留一女黄婉梨,掠之而去。与此女同被掠至船上者,亦复不少,有金女不忍被辱,投江而死。黄女多次巧阻被辱,至湘潭登陆,女于店中将湘军士兵劝酒至醉,乃杀二兵,留遗书与遗诗于身上,自缢身亡。诗曰:“朝朝盼官兵,十有二年久。官兵既收城,全家开笑口,叩门来一兵,状貌比贼丑。搜屋无一金,怒掣刀在手。女前跪致词,请以身代母。兵日不杀汝,杀汝全家人,汝能飞去否?”戊戌六君子之一谭嗣同曰:“时在光绪二十二年六月(1896年7月),顷来金陵,见满地荒凉气象。本地人言,发逆(太平军)据城时,并未焚杀,百姓安堵如故。终以为彼叛匪也,故日盼官军之至。不料湘军一破城,见人即杀,见屋即烧,子女玉帛扫(尽)数入之于湘军,而金陵遂穷矣。至今父老言之,犹深愤恨!”

27日,清廷晋封曾国藩为一等侯,曾国荃为一等伯,均加太子少保衔;提督李臣光为一等子爵,赏黄马褂;萧孚泗一等男,均赏双眼花翎。封李鸿章为一等伯;其他有关镇压太平军之提督等,亦晋子爵或轻车都尉,均赏双眼花翎等。同日回众攻破喀喇沙尔,办事大臣依奇里等,均战死。

曾国荃(1824~1890),曾国藩胞弟。贡生出身。1852年随其胞兄创办湘军,为湘军骨干。

本月,清廷免福建建宁等县灾区赋。

8月:

6日,忠王李秀成,因把马让给幼天王,于方山遭奸人告密被曾国荃湘军捕获。曾国藩即自安庆赶至亲自审问,李秀成即要纸笔,书写天国始末数万字。提出天朝失败之十误:孤军扫北为第一大误,其次为北援之军大败临清州,秦日纲再北上援救,又失败于舒城。东王、北王相杀为大误;翼王出走为大误;天王不信外臣以其兄为辅误国;天王不问政事;封王太多;不用贤才;死守天京,扯动各处兵马。本月15日夜间,曾国藩命把忠王李秀成凌迟处死。但李秀成还于死前,天真地于自述中要求曾国藩赦免太平天国人员;自己代收部众及其堂弟小儿子;查找幼天王;对南京军民停刀勿杀;以义收服天朝将兵以安社稷而乱平;天下不可以杀为威应以仁爱而服世间。曾国藩无动于衷。

13日,实授沈桂芬山西巡抚,以郑敦谨为东河河道总督。

14日,中、丹(麦)商约换约。

27日,俄兵侵入科布多卡伦,拘执委员小扎萨克人众。

28日,太平军湖州大军撤出,保幼天王洪天福进军江西,欲据荆襄而图长安。淮军刘铭传、周盛波等提军追至。至10月下旬,幼天王被俘于江西。

9月:

1日,清廷定诸王位次。

2日,乌鲁木齐参将反清,伊犁危急,清廷调塔尔巴哈台、喀尔喀蒙古兵往援;命刘蓉专办陕西军务;命杨岳斌立即赴陕甘总督任。

21日,清廷调士谢图汗、东臣汗蒙兵开赴乌鲁木齐等处,助剿叛军。

24日,清廷以林鸿年为云南巡抚。

26日,命麟兴办理乌里雅苏台立界碑事。

10月:

4日,清廷命马新贻为浙江巡抚。留办安庆防务。曾国荃病免。

7日,《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成立:自沙宾巴哈山口至浩罕边界之中俄西段边界、伊赛克湖一线之外,划归俄国。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四十万平方公里中国领土划归俄国。

17日,与日斯巴尼亚国换约。

18日,命札克通阿代理哈密大臣。

22日,清廷下诏修曲阜圣庙及各省学宫。

23日,修浙江海塘。

27日,俄兵闯入阿尔泰淖尔。

本月,太平天国干王洪仁开与幼天王洪天福分别于石城县杨牌和荒谷被俘,11月在南昌被害。均写有自述。所有太平天国被俘杀害之王、将,均被清廷下令凌迟处死,无一幸免。

11月:

6日,清廷命李鸿章为两江总督,吴棠代理江苏巡抚;富明阿为漕运总督。

9日,封左宗棠为一等伯。

11日,太平天国扶王陈德才,因被叛徒出卖,于皖省霍山服毒自杀。

陈德才(?~1864年),英王部下,1851年参加金田起义,为太平天国之忠勇战将。

本月,给事中吴廷溥上疏请停止民户户口捐。朝廷不允。疏云:花户等捐输(即户口捐),无补军需,徒伤政。同治(主政者为太后)则谓:所伤者少,而又稍有益于事,未始不可试行。

禁止蒙古人学习汉字。

12月:

3日,西北回众攻破河州。

4日,修筑濮州金堤。

6日,文祺、伯锡尔镇压哈密“回乱”。

10日,清廷免江苏历年州县摊赔银两;永禁派摊名目。

13日,回众攻破阿克苏乌什,办事大臣等阵亡。文祺等击败巴里坤回众,回众复攻破库尔喀喇。伊犁戒严。

14日,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广东人,系随洪氏起义元勋)于河南邓州唐坡大败清军僧格林沁部,僧逃入邓州城。

本月,清廷免江苏上元等县被扰地区欠赋。

本年,户部尚书倭仁奏请将所有同治三年六月以前各处办理军务未经报销之收支款目总数分年分起,开具简明清单,奏明存案,以免造册报销之艰难与部吏宫监从中纳贿。

此时各项军务等开销,计需七千万两银,但清廷部库已无盈余,无以济之。虽此时海关税收已达年1200万两,厘金1500万两,地丁漕折、盐课3000万两。四川省捐输180万两,总计6000余万两。但岁出又有增新项目:长江水师、福建船政厂、防军协饷、海防建设等,年费约7000万两左右。因此,仍是入不敷出,大有亏空,故仍须开捐以补救之。其不足之数,则向外国借款以补之。清政府始借外债在咸丰末年。同治四年(1865年),清廷借英国143万多镑,二十年偿清。数年后左宗棠“剿捻回”向外商借款二百万两,六个月偿清;沈葆桢因台湾事件,借外款二百万两,十年还清;再后左宗棠西征时,又借款五百万两。其他各军协饷(协防饷)和欠饷,又有数千万两。饷项如此之多,报销时部吏与宫监从中把持,非重贿不予通报。故大员报销,非常困难,往往花费巨资贿银始得报销。左宗棠用兵新疆,即以重金贿赂西太后之太监李莲英始得报销。倭仁此奏,解决了同治三年6月以前之费用报销问题,可使用兵大员直接向户部报销,不必经过中间关卡,对用兵大员买是一大德政,对清廷之江山,亦是一大利事,故两宫太后,对此奏称善,准行。但是,同治三年6月以后之大员报销巨款,自需照旧走李莲英之门子,故未解决报销之根本弊端。

本年,南路回酋金相印赴中亚浩罕国,向其国王阿来姆苦尔求援。浩罕王派阿古柏随金相印到新疆南路(南疆),开始攻城略地,欲先控制南疆。

太平天国于本年败亡了。太平天国立国之初,曾提出其均田的理想。其制度,系均田制和村社公有制。二十五家为一公社。每家留有自己之日常生活资料,而无其他私财,遇有婚丧之事。由圣库支领。但其所定田制,并未实行,而仍是保留土地旧制,即“照旧交粮纳税”,此系由东王、北王、翼王会奏后,由天王批准,仍照清朝旧例征税,十取其一,与清廷并无区别,不重,亦不轻。天国后期,苛捐较多,农民负担沉重,且有乡官徇私舞弊者,勒索浮收甚多。加之清兵、团勇抢劫,人民更是苦不堪言。但总体上讲,太平军纪律优良,买卖公平,不扰害民间,故太平军所到之处乡民迎之。而清军、湘军,则劫掠成性,民咸避之。

在商业上,亦仍是听凭商人自由贸易。天国文件上虽言一切归公,农与商皆不得私有,但并未实行。除烟、酒之外,一切商贾均可自由贸易,照常营业。因而天国实际上完全承认私人资本,就是说天国定都天京,发布均田文件后,由东、北、翼王之建议,已将天朝空想共产制放弃,而承认社会现状。其对外贸易,比清廷统治区还要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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