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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坍塌(二)

那天的晌午饭刚做熟,一家人挤在房子里,等待着祖母吕饭。祖母将锅盖提在手里,勺子还没有下到锅里去,她扭头一看,房子似乎在摇晃,就像大风吹动着小树那样摇晃。祖母惊叫一声“快跑!”蹲在门口的父亲抢先出了门。祖母一双手拉着我的两个姐姐,用身体将哥哥向门外拥。一家人刚走出房间,只听“轰”的一声,那间厦房发出了沉闷的塌胡声。做熟了的饭连同灶具一起被埋在了房屋之下。两个姐姐被吓哭了,父亲哀叹一声,站在雨地里用苍凉绝望的目光看着那一堆瓦砾,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搅在一起向下漫流。祖母一句话也没说,她戴着一个发黑的草帽出了院门。不一会儿,祖母回来了,不知她从谁家要来了两块高粱面粗粗,一块给了哥哥,一块分成两半,给了两个姐姐。祖母给她的孙子说:“你们吃点馍馍,快去学校。”

哥哥将高粱面把把放进嘴里,嚼呀嚼,难以下咽。母亲走了,房屋塌了,这才叫家破人散。在1964年,家破人散的不只是罗世俊一家,灾难是大家的。

祖母将草帽摘下来,甩了甩喻在草帽里的雨水,又重新戴在了头上。她拿了一把锻头,开始清理废墟。祖母一身水一身泥,她好像在泥地里翻了几个过儿,除了那双眼睛依然那么光亮以外,脸上满是泥污。她在雨地里挥动着慑头,将碎了的或未碎的瓦和砖头拣拾起来,再用铁锹把泥土堆到一边去。她那粗重的喘气声比风声雨声还要响亮。

风停了,雨住了。

祖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后院里的墙上开挖的那个猪圈向纵深处挖了挖,同时,也凿高了些。祖母只用了两天工夫就给她和哥哥重新挖好了能安身的地方。这地方比猪圈大一些,铺上麦草,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晚上,祖母就和我的哥哥罗大虎睡在这个土洞里。土洞又潮又湿,散发着细腻的土腥味儿,但有这个土洞总比在雨地里强。

晚上,哥哥将煤油灯搁置在头顶,趴在麦草铺上,整夜整夜地读书。煤油灯很安静,哥哥很安静。他趴在祖母跟前,潮湿的土地似乎像祖母一样温和、安详,庄严的星星悄悄地看着他,我悄悄地看着他,只有手指头翻动书页的声音像麦草一样轻。能有这么一个土窑洞睡觉,或者能吃一顿饱饭,能有一身暖和的衣服穿,这对哥哥来说,大概是很幸福的事情。

接下来,祖母和父亲开始清理倒塌的房屋了。父亲的脸色灰而发白,身体日渐消瘦,他一声不响地干活儿。祖母安慰父亲“世俊,你不要老闷着不说话。人活在世上,一晚上就睡那么2尺宽的地方,一天就只吃三顿饭,他们睡在瓦房里是一个晚上,我们睡在土洞子里也是一个晚上,有啥愁的,咱慢慢熬吧,总有熬出来的时候。我就不信,天下了雨没有放晴的时候。”父亲还是一声不吭。他将额头抡上去的姿势机械而呆板,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件工具,而不是一个活物。祖母抬眼看父亲,父亲一脸的憔悴,一脸的麻木,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毫无光彩可言。这双眼睛使祖母十分寒心,她问父亲是不是病了,父亲却说他没有病。

太阳出来了。雨后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在人身上,人浑身像散了架。空气勃滞,太阳一照,越发流不动了。祖母和父亲都出了汗。父亲额头上的汗水密集而疲惫,他没有伸手去擦汗,任凭汗水从脸庞上流下来,汇集在尖尖的下巴上,滴在泥土里。

伯母扛着一把慑头来了。

伯母没说什么,抡起慑头从泥土里向外掏木橡。

“世堂知道你来吗?”祖母把一顶草帽给伯母戴在了头上。

“知道的。”

“你会连累他的。”

“我是我,他是他,谁连累谁呀?”

“世堂也没啥坏心肠,我知道,他是害怕了。”

“他害怕,我不害怕。就是把头割了,还留个疤哩。”

伯母王烈儿从小在北山里长大,是听着狼嚎狗叫长大的。她抱着鞭杆在荒山野草中伴着牛羊一睡就是大半晌。月黑风静的夜晚,她去几十里以外的山下边买煤油买火柴回来,走在山路上,她没有害怕过。饿了,她啃冷馍,饥了,她喝泉水。十三四岁,她玩弄父亲的猎枪,枪响之后,她父亲吓了个半死,她的手被烧伤了却无事儿一般。从七八岁起,她就帮助父亲干活儿,练就了一身力气,一身胆气。山里的女人像山一样质朴,她没有学会势利,也不势利,她的感情很朴素,就知道人要报恩报德。如果不是罗家的24石小麦,她家的难日子就无法挺过去。那一年,山“犯了”(其实,是克山病在作怪),有的人家死得只剩下了一两个娃娃。她的父母亲怕得不行,在山下住了两个月,才躲过了那场灾难。没有罗家的接济,父母在山下就无法过活。如果不是伯父娶了她,也许她的父亲会把她卖到北山深处去的,也有可能把她卖给一个大她几十岁的老汉的。因此,她出自多种理由感激罗家。在她看来,他们就是倒霉也应该和我的父亲捆在一起倒霉,就是做地主也应该是伯父和父亲一起做。伯父将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的行为使她对伯父很鄙视,很瞧不起,任凭伯父怎么解释她也不听。在她看来,伯父这样做太没人气了,太没人样儿了。她和他生活了几十年,真没看出,伯父是这么一个熊样子。她不再是一副温顺的样子,她先是和伯父吵,用粗话乱骂,后来,就和他不招嘴了。

不一会儿,伯母就弄了一身泥土,她挽起裤腿,脱了鞋袜,赤着精脚,从泥土中向外扒摔断了的木头,她干起活儿来,足足顶一个精壮的男子汉。

晌午了,祖母开始做饭。没了灶房,父亲在房檐台上用土坯垒了一个简易锅灶。假如不吹风,做一顿饭倒不费事,一旦起了风,火从锅灶里向外扑,一锅水半天烧不开不说,烟吹得祖母不住地咳嗽。祖母生着了火,她准备做玉米掺子,伯母一看支锅垒灶的架势眼叫花子差不多,她心酸得说不出口,只是摇头。她说她吃毕饭再来。

伯母回到家,进了灶房就做饭。伯父一看她身上溅满了泥点儿,问她干啥去来?伯母只顾和面,一句话也不说。伯父又问了两声,她将面手从面盆里搓出来说,帮地主家干活去来,昨啦?去给姓卫的说去,叫他们把我也斗争一回。伯父说:“你看你,就问了一句,你那么凶干啥呀?”伯母说:“你凶还是我凶?世俊家房塌了,人没地方住了,饭没地方做了,你心里高兴了,得是?”伯父说:“他们塌了房,与我有啥相干?”伯母说:“不是你,他们能有今儿个?手捂在心口上慢慢想去。”伯父被噎住了,他一句也没再说。

在这个家庭里,伯父的日子最不好过了。他作了伪证,和罗家划清了界限,自己当贫农了,也当积极分子了,却一点儿也没光荣起来,大概比父亲更孤立更孤单。作为地主分子,父亲是人民把他孤立起来的,而伯父被孤立在内心,他是一家人把他孤立起来的,是他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的。伯母不理他,用白眼翻他,孩子们也不理他,很少和他招嘴了。在儿女们的心中,他起码不是一个好父亲。伯父冤枉得真想把脑袋撞向南墙,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儿女?儿女们有谁知道他的一片苦心?他估摸,是伯母搏摄儿女们和他疏远的,他就和伯母寻衅闹事。这个几十年来都很温顺的女人一下子变得很凶,比他还凶,伯母的手在炕上一拍,“你还有脸来问我?你问你自己去,你做下的好事以为娃娃们不知道?娃娃们的头不是青泥捏的,他们知道屁臭麻花儿香。你把事做在前头,娃娃们能躲嫌你?嗯?你把瞎事做下了,还埋汰别人?你尿一泡尿把自己照一照,看你是啥嘴脸?”伯父问伯母“你说我是啥嘴脸?你说。”伯母说:“你没心没肺,没头没脑。”伯母连哭带骂,根本不在乎他。他一看,下不了台,就去喊小儿子。连喊三声,小儿子不到他跟前去,他拿起鞭子去抽小儿子,小儿子不躲不闪,不屈不挠,冷冷地说:“你把我打死去。”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气得将鞭子支在膝盖上折成了两半。他确实成了孤家寡人。

伯父并不是心安理得的。下雨天,他在村外碰见了父亲,父亲担着两桶稀粪正在向坡地里走,一看他从坡上下来了,父亲埋下了头。

两个人越走越近了。他有好多天和父亲没有这样正面相遇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是一闪而过呢?还是和他说一说话?直至他走到了父亲跟前也没拿定主意。父亲和他擦肩而过了。他没有看父亲的脸庞,他大概没有勇气看。他稍微一停,就提起了脚步。他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只听见一声拖泥带水的响动,先是人倒在地上,然后是桶翻扁担响。他回头看时,父亲正在稀粪中挣扎。他目睹着父亲从烂泥稀粪中、慢慢地爬起来了,他目睹着父亲一身稀粪一身脏,那样子还不如一头卧在犁沟里的牛。他仿佛是用鞭子在屁股上猛抽了一下的骤子,迈开步子,踩着烂泥向家里走。回到了家,伯父点上了一锅旱烟,吃着吃着,眼泪长淌了。

如果说,他的良心没有受到责问,那是假话。不是伯母没有摸清伯父的内心,她压根儿就不想去摸。她心里只装着一件事:伯父作了伪证,说了谎话。

午饭前的这一段时光不好熬。伯父在家里呆不住,他纯粹是为了挨时间而走出了家门。天空凝重,云团慢悠悠地挪动,村子毫无生机,寂静无声。街道上的烂泥还未干,干不成什么活儿,也就没人出来走动,只有几头猪在泥地里慢条斯理地边走边哼哼,从摇摆的尾巴上尚能看出来一点轻松。伯父走到了猪前头,他只想摆脱这沉闷的空气,呼吸到一点生机。走到村子南头的拐弯处,他没有防顾,被哇的一声大哭把他吓住了。他抬眼看时,一个中年女人自装素裹,用手绢儿掩着嘴号啕大哭着正向村街上走。他一看,是刘老三的女儿,他不知道刘老三过“停七”还是过“百日”。刘老三临死的前一个月,还去村子里吃结婚的宴席,结果在宴席上醉吐得一塌糊涂,惹来了众人的责备。

好端端的一个庄稼人说死就死了。人死如灯灭,人生在世一场就这么简单!伯父看刘老三的女儿白素素地站在那里,好像死了的不是刘老三而是他自己。他不再向前走了,他回过头来,赶紧向回走。那几头猪还在原来的地方哼哼着,还是那么慢条斯理地摇着尾巴回到家里时,一家人已吃开了。没人叫他吃饭,也没人给他端饭。

要是在往常,他不回来。谁也不肯动筷子,他一回去,女人或孩子们会把饭碗给他递过来的。伯父进了灶房,自了一碗饭,躲开一家人,坐在房檐台上吃。他朝碗里看时,吧嗒一声,一滴泪水落在了饭碗里,面条儿喧得他难以下咽。

就在当天下午,赵兴劳也扛着愤头进了我们家的院门。赵兴劳一来,就闷下头干活儿。赵兴劳的举动使我的父亲大惑不解。那天,在赵兴穷的院子里,赵兴劳黑下脸训斥他,一点儿人情味儿也没有。而现在,赵兴劳却又帮他们干活儿来了,是虚情假意,还是另有目的?可能,在父亲的眼里,赵兴劳抡慑头的姿势也不太真实,似乎只是幻影。

祖母和伯母从泥土里向外拽一根楔子。

赵兴劳说:“它断成三截了,还能用?算了吧。”

祖母说:“接在一块儿兴许还能用。一根新模子我们买不起。”

赵兴劳说:“我家后院里有两棵椿树,能做攘子了。”

赵兴劳叫了一声世俊,扬起头,看看父亲,对他说:“世俊,你明天早晨借一把锯,咱俩来伐椿树。”

父亲苦笑一声:“我们没有钱。”

赵兴劳说:“谁问你们要钱了?要钱,我就不张口。”

父亲说:“我怕不敢。”

赵兴劳说:“有啥不敢的?我不怕,你们就不怕。”赵兴劳向父亲跟前走了走,压低嗓门说:“工作组要撤走了。”

父亲似乎没有听见赵兴劳说什么,他一声也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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