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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天上犹挂着那凄凉四星,星光微露,眠熟在清澈的波心。绿苔上白露泠泠,槛竹被金风险吹乱,静夜如丝,野云逐尽了寒月,拔开了那层层的清凉。我看了看天空,觉得天空也蒙上了灰色。我摇了摇头,床帘摇曳着,像一个可爱的孩子,莫江山静静地躺在床上,为了保持警惕,他会时时刻刻留在我的身边。

身边的人在我的眼前转了一次又一次,从水莲到弄婵,从莫江山到任霈,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印在我的眼中。如果说萧月默就是那个黑手,那么另外一个黑手呢,又是谁?莫江山不告诉我,这又是为什么?

一阵冷风撩开了帘子,我眯了眯眼,披了件薄薄的衣衫就往窗口走去。黑影突然穿入我的眼内,我心一惊,但很快又保持了镇定。水莲一双无神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我。我笑笑,宠溺地拉着水莲的手。“水莲,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手刚碰及水莲的手臂,我赶紧把它缩了回来。她那双无神的眸子依旧盯着我,那种悲伤那种绝望,我开始感觉到什么,就轻轻地问着。“水莲,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

“姐姐,跟我来好不好?”她嘿嘿一笑,一个转身,一个闪眼,就消失在窗外的竹林间。我心里一个惊嘘,回头看了看莫江山,他依旧安静的躺着,那鲜艳夺目的红色衣裳,被风轻轻地撩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小圈。我轻轻地抱起床边的被子,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睡吧,等醒来后一切都明了了。”

我随着水莲的身影走,越走我的心就越凉,周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寒风逼得我打了几个哆嗦,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温度并不能够消减我对真相的渴望。银色的四壁,凝结成**状的水滴,还有那冰地上我的影子,都让我觉得熟悉。我摸了摸墙壁上那惊人的银白冰石,冰石一下子化开来,当着我的面前融化成了一滩死水。

我咬了咬嘴唇,又继续往前走。水莲已经不知道去向,可是我却不能够回头。真相已经相当明确了,奴月的身份应该就是水莲吧,她竟然能够伪装得如此真实,这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道银白色的光绕过冰水,绕过我,停留在我的正前方。我的后背开始隐隐的疼,随着那光线的亮丽,我后背上面的蝴蝶文身也越来越明显入目。蝴蝶文身?血一样的羽翼,血一样的瞳孔,仿佛是一只噬血的狮子,在一点一点的吞噬我的骨肉。

“你终于来了。”银光散去了,一个穿着银白色衣裳的老者静静地看着我。他如同羽化的仙人,长长的头发飘逸却不失稳重,我盯着他的眸子,却觉得那眸子不该属于这样苍老的人,它显得很睿智,也显得很单纯。老人僵硬地笑了笑,他身后的杵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你来得太晚了,再不来他们又快要死了。”

什么?我傻傻地看着他。我不太清楚他的真实意思,可是冥冥之中仿佛又有什么让我似懂非懂。

老人依旧很单纯的笑笑,他微转身,身后的银壁变了颜色,露出一幅幅神奇的图画——

“蝴蝶文身?”又是蝴蝶文身,我抬眼看着一本正经的老人,他那眸子像极了图像里面的一个人,银羽,是银羽吗?我怔怔地看着他,愣了好久,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便慢慢的转过脸来,脸上依旧还浮着苍白着印迹。“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图像里面的人都是我上次棋局里的棋子,莫江山,月来牙,云螭,银羽,愁心他们大都为了我离开这个人世。他沉默时的表情那么那么像银羽,我静静地抓起他的手,“你是银羽吧,是不是那次……”

“上一次棋局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们还活着,他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感,没有了往日那种冲劲了。”银羽轻轻地松开我的手,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无法言喻的失落。

银羽,为了我你从水莲的身体里逃了出来,为了我你失去了构造真身的唯一机会,如今,我又该如何帮助你?

他侧过的脸又一次转了过来,两眼直直的盯着我。“你是帅,你得好好的活着。把你的兵都找出来,这样你才能够赢我姐姐。”我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只得用眼神向他求助。“所珠是我的姐姐,这个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顿了顿,“我曾经说过我是棋王的准女婿,其实那些都是我胡乱编的,我姐姐生下来的时候被送给了棋王,所以她自小就很恨我,怪我夺去了她应该有的冥王女的身份。所以后来她勾结神能把冥界给毁了,利用那个可怕的蛊神把冥界彻底的毁了。”

我记得了,我都记得了。当时所珠把我从21世纪拉到这个日月国时,冥界使官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把我抓到冥界,是银羽让我喝了一半的孟婆汤,又给我另外的身体复活。没有想到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冥界大公子,竟然已经变成白发如霜的老人。

我情不自禁的扑在银羽的怀里,曾经我是多么贪恋他的怀抱,可是以后我再也享受不到那样的温暖了。

我感觉到他手的触摸,也感觉到他的犹豫,他轻轻地松开我的手,很镇定地看着我。“带着水莲走吧,我用一年的时候给她练成了真身,她以后会成为你很好的棋子的。”

为什么要下棋,为什么注定要让我下那盘无止境的棋。就是那盘棋,害了无数多的人,它让两个男人为了贪欲而争夺江山,让两个女人为了爱情而争夺男人,让大多人为了这样那样的*****而残杀着别人。

后背那蝴蝶的印迹越来越明显,我怔怔地看着那血一样的羽翼,它慢慢的舒展开来,像一只真正的蝴蝶,在我的后背翩跹起舞。四周的银冰石的光芒都聚集在一起,直向我飞来,每一点光的到来都引起蝴蝶的颤动,我抱着腿蹲在脚落里,记忆像苦酒,一杯一杯地麻醉着我自己。

过了好久,待后背那麻麻的疼完全消失后我才抬起泪眼看着银羽,他淡淡地看着我,仿佛并没有看到我眼中的泪水。“蛊神最怕的就是这蛇的液汁。瑶,加油。”

瑶,加油加油加油……看着那越来越模糊的影子,我像傻瓜一样懵在了原地,银羽,你不会白白的牺牲的,相信我,相信我。

一觉醒来,我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床上,莫江山依旧安静的睡着,原本妩媚的脸上微微有些苍白,我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颊,他睡觉的时候很恬静,少了平日里的警慎与算计。我刚想得出神,门口熟悉的影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看着水莲笑了笑,记忆中的水莲是很刁蛮的,可是现在的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调皮与任性,有的只是安静与稳重。这才是水莲,真实的水莲,那个经受了痛苦与悲伤的水莲,那个经历了生死绝别的水莲,奴月算计她,让她成为了替罪羊,让我成为了手仞他的郐子手,让她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姐姐。能不能送我回冥界。我想银羽哥哥。”她失声地哭了出来,像一个被抛弃又重回父母怀抱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泪水浸湿我的衣裳,让她眠熟在我的怀里,可是我却不能够让她回到银羽的身边。“姐姐,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银羽哥哥了?”她的哭声越大越让我觉得难过。银羽,银羽,我们始终是人鬼殊途啊,你也不会想让水莲待在你身边的对不对?

两个人的哭声混在了一起,那时的水莲,那时的我,都是疯狂的人儿。“姐姐,我突然好想妈妈。”

“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了吗?”我揉搓着她的秀发,她点了点头,两眼肿得像小桃子。“银羽哥哥说我是冥王的外孙女,说他是我的舅舅,我问他我妈妈是谁,他却只说我的妈妈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她为了战胜别人,把我抛弃了。”

那么说水莲是所珠的女儿?可笑,可笑的一段缘分。我被所珠算计,我也被所珠的女儿所吸引,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玄机。我揉了揉她的小脸蛋,“不哭了不哭了,不管你的妈妈是谁,你都不要太在意,因为你一直有一个疼你的姐姐。”

等水莲哭累了哭倦了,我才扶着她回了屋子,她睡觉的时候像一只小猫,小小的脸蛋可爱得让人爱不释手。我拍着她的肩,轻轻地哼着催眠曲,唱着唱着,却觉得不对劲起来。我和水莲的哭声那么大,莫江山仍然没有动静,难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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