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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经常远游的单亲

戴天丽在儿子韩冰两岁时和先生离婚了。她在一家日用化学品公司担任品质工程师,必须经常到各地进行品质检查工作,并向其他员工讲授统计学课程。每当她出差,便得仰赖育婴中心及前夫为她带孩子,因此她住工作的发展机会上受到了许多限制,因为若想获得更好的工作机会,就意味着她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出门在外。文妮和她那摇滚乐手丈夫正式离婚以前早就感觉自己是个单亲了,他们离婚时,儿子已十岁大。由于摇滚乐手经常做巡回表演,文妮早已习惯独立处理家中各种事务。然而,离婚则真正表明了她从此必须为这个人口简单的家庭负起经济重任。五年后,她成为商业用房地产经理,负责包括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业务,一度她必须离开她的居住地S城到上述地区作巡同调查达二个月之久,而她儿子则单独住在S城的家中。要不是有娘家的人和一位雇来的保姆,她一定无法做到这一点。

如果说远游配偶必须面对沟通、支持、歉疚感以及日常琐事等多项挑战的话,那么单亲出差者则须面临着一个二难选择的困境:首先,他们身兼主要的育儿者及家计维持二职,必须把出差视为工作的一部分以求生存;此外,由于育婴托儿服务不够可靠,所以如果职位上的晋升表示必须经常出差或迁徙,他们便不得不限制自己事业及财务状况的扩展。

戴天丽说:

如今许多大公司在在大幅裁员,公司叫你出差,你最好立即遵命,否则别人就认为你不敬业。公司方面已明确告诉我,明年我的职位就要取消,公司虽然会派其他职位给我,可是薪水却比现在少得多。我无法面对这种情况。尽管我知道自己行将面临一个重大的改变,但我的限制又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我是惟一能接送韩冰上学、放学的人,上班地方离我家的车程不能超过半小时;第二,我不能应付一个经常要出差的工作。

单亲出差者与配偶双方至少有一方得出差的已婚夫妻不同之处在于,单亲多半无法全天候担负其托儿育婴职责,因此他人的帮助,尤其是在托儿方面的帮助便成为单亲出差者生活中最重要的问题。此外,更有时间上不足、社交活动受限制、以及离婚或鳏寡情况在心理上造成的震撼创伤,单亲出差者所面临的挑战确实很多。

由于照管孩子是大多数单亲出差者最大的障碍,就让我们先看下面这个问题。

谁来照顾孩子?

记不得哪个名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即:

“孩子就是将来接管你一切的那个人,他将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你走了以后,他将照料那些你觉得重要的事。你可以用所有你喜欢的政策,但是如何推行却取决于他。人类的命运,操在他的手中。”

这句名言再清楚不过地表明孩子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性,而这些孩子是否具备充分的能力以担起这一重责大任,全根据他们在成长过程中照顾他们的人如何教育他们而定。在昔日的社会中,大家族的成员通常都能就近照顾都要工作的亲戚小孩,或在离婚、死亡发生时把亲戚的小孩接去同住。在现今机动多变的社会里,即使同一家人,也常相距千里,这种情况在一个必须兼顾每日工作熏责及离家出差的单亲身上便成为额外的负担。

一般来说,单亲出差者有三个可采用的托儿方式:第一,家族成员,包括前夫;第二,雇用帮手(通常对单一收入的家庭而言,略嫌昂贵);第二;日间托儿所。然而,由于出差大都需要外宿,因此日间托儿所便不能随时配合所需。在此情形下,单亲出差者便必须综合以上三种方式。

文妮是一位比较幸运的单亲出差者,因为她能仰赖亲人及一位雇来的钟点保姆为她照顾孩子。她说:

“我儿子杰扬八岁,公司要我负责的长江三角洲的一片产业,为此我必须经常在三角洲一带巡回。我无法带杰扬到处跑,原因是他已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了。幸亏我娘家有不少亲人住得离我们家不远。”

暑假期间,杰扬跟着单亲妈妈文妮奔波在三角洲的各大城市里,眼下学校就要开学了,公司又有许多事情要安排,不得已文妮又把杰扬学校里的~位老师请到家中来兼任学年的“奶妈”,她说,刚开始时无法避免儿子一向优异的成绩大踏步地退后,但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一举。文妮说:

“我经常在S城和三角洲的其他城市问来回奔忙往返,学校的老师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在必要的情况下怎样可以和我联络上。”

由于她的行程是可以预先安排的,因此从来没有错过一次孩子重要的校内活动或生日庆祝。

“我甚至还确定一学期中至少可以参观一次孩子学校的田径比赛,虽然杰扬告诉我其他家长从未到过场。”

现在,文妮回到S城稍事整休已有好几个月了,但偶尔也发生了一些临时的变动。她说:

“有时,一夜间就有新的变化,我必须立刻出发去处理。”

因此,她仍然靠亲人和老师在她外出时代为督导孩子。她说:

“事情并非都很容易,但你必须要尽一己所能。总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办法。其实在这方面,孩子也学会了与我一齐处理单亲妈妈出差给家中带来的问题。我们一定要尽量让自己生活得更充实、更快乐,如果有不快乐的事挡在面前,就要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种情况。”

然而,在大多数单亲出差者的生活中,“担心”是一件常事。一位有一个九岁女儿的妈妈告诉我:

“女儿小时候上的是全天托儿所,问题非常简单,至少我知道我可以到下午六点才去接她。现在她已经上二年级了,放学后我还得接她到下午的托儿中心。每次遇到出差,麻烦就更大!我妈妈通常会愿意把她接去住上几天,可是她总是会给我一种我连累她的感觉。我感到歉疚,因为我必须离开女儿,因为我要麻烦妈妈,也因为我没有一份不必出差就有足够收入的工作。为了相同的原因,我也一直设法和我前夫的父母保持良好的关系,因为在无法解决的情况下,我不得已请他们替我看孩子。若你是一位单亲,而且必须出差才保得住工作,那么,你也会尽量使用一切用得上的帮助。”出差时的夜间托儿工作是一个不易解决的问题。周雅芬说:

“我很幸运住在几所大学、学院附近。我的方法是找一位女大学生和我们同住,我知道女大学生在经济上的困难,但也提出当我小在家时以替我带孩子作为居住的惟一交换条件。有时候母亲也会过来帮忙。我还有几位单身朋友情况和我类似,有时我也和她们交换着帮忙。”

白文静经常代表她工作的航空公司出差,她说她会给孩子留一张很长的行事表,然后在最后添加上一行字:

“如果实在没别的办法可想了,就打电话找你爸爸,对方付费。”

周雅芬发现带纪念品回家有助于减轻分离所带来的痛苦,所以她经常费尽心思为孩子带一些他个人有兴趣搜集的东西。

“孩子们总是让大人感到歉疚,尤其当你是一位必须经常出差的单亲,歉疚感就变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让孩子了解你的工作形态、对你的工作产生兴趣,使他们较能接受现况。记得有一年元旦前夕,我须去首都北京出差,正好赶上北京京剧大会演。之后,我替儿子带回许多各式各样的京剧小脸谱。当我回到家门按动门铃,奔出来的正是儿子冬冬,保姆随即跟了出来。孩子起初好奇地打量着一个脸上带着大花脸的人,很快地他就大声地叫出了‘妈妈’两字。我们相拥在一起。回到家,当我从旅行包里拿出我在北京选购的京剧脸谱,着实让孩子爱不释手了好一阵子。”即使照顾孩子的问题获得妥善安排,且该做的事也都一一列清,然而,单亲出差者还得面临另一项挑战,那就是零碎的时间。无论你的组织能力多强,这都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但愿一天有三十小时

先生出差的家庭主妇也许需要在时间上做灵活的调动以制造家庭质优时间;在“旋转式远游配偶”家庭中,夫妻双方须应付的事务更为复杂,所以也许要采用“日子顺心/不顺心”的措施来处理下班后的家庭关系,然而,单亲出差者不能采取“日子顺心/不顺心”的措施,因为他们并没有一个可以共同进行沟通与谈心的配偶。

来自工作的压力、离婚带来的后遗症、孩子要求你分时间在他们身上、出差调度安排上的困难、个人时间上严重匮乏,种种问题都必须用一种理性的态度来面对,否则这一切可能把人弄得身心疲惫。

许方有两个孩子,她在一家大型传播公司担任员工训练指导工作。她说:

“我觉得偶尔出趟差对大家都有好处。出差能让你打破每日的惯例老套,虽然有时候要把出差在外时家中的大小琐事照顾妥当并不容易,但从长远来看,孩子其实也能受益。”

顾雯是东部N城家庭计划中心的财务主任,并兼任该省“全国妇女联合会”的副秘书长,她常到全国各地参加妇女大会或活动。这种情形使她不但有机会倾听全国单亲出差妈妈的心声,也能与他人分享她个人的单亲经验,尤其是一位经常出差的单亲。她说:

“单亲所面对最棘手的问题,是一种想把生活保持得和离婚前一模一样的欲望。女人常常为了好强在所有人面前做得面面俱到。但我们必须认清的事实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如果你想把所有的事都做好,那么重要的是设定事情的轻重缓急,而且还得随时视情况加以调整、改变顺序。”

顾雯开始工作并单亲养育孩子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她在一个观念保守的家庭长大,所以家人对她离婚和育儿的安排都很不赞同,但她坚持自己的立场。当孩子还小的时候,她坚持要求公司让她准时下班接孩子,而且她工作的地方通常都在孩子的学校或保姆家附近。

“我在家的时间便完全足属于孩子的,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管教他很严,例如在要上学的日子里,一定不可以出去玩,但是我一直都很努力地节制自己,不让孩了觉得口子不大好过。”

而今顾雯早已当上了祖母,现在她又开始抚养外孙,并且和年迈的母亲同住,因此每当她出差,仍然得做特殊的安排以照顾家中的一老一小。她认为要想顺利完成每天预定的事务,关键在于沟通和妥协。她说:

我从小就想做大事,并希望能控制自己的生活。我是个输不起的人,虽然我尽量想隐藏这一点,但是我真的输不起。当我婚姻失败的时候,我感到特别痛苦。但人迟早要学会在生活中妥协。当你独自支撑一个家,又得经常出差时,就必须和孩子沟通,让他们了解出差和家庭这对矛盾的现实情况,你为什么得这么做等等,并且专注于你和他们共度的质优时光。

“你经常或长期l叶j差在外,然后回到家里,却仍然和孩子说不上两句话,那你并不算真的在家。但是若你待在家只有一两个小时,想把时间花在和孩子交谈或倾听孩子的声音上,那么,你一定要坐下来倾听,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因为在你们家中,只有一个照顾孩子的单亲妈妈,那就是你。你和孩子没有正常人的家庭生活,孩子没有稳定的成长环境,你必须多参与他们的活动。”

时间变得极为有限

结束了颠簸出差的那些时日后走进家门,在你面前展开的是一个即将开始的漫漫长夜:孤独在等待着你,还有许多家务事在等待着你要做。单亲出差者一致同意,他们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几乎是零,因为在兼顾工作和孩子后,如果家中没有帮手,便再也无多余的时间可用。

单亲出差者家庭中的孩子,不仅抗拒双亲的离异,而且对因为离异而留下的惟一的亲人(爸爸或妈妈)在出差同家之余的有限时间里将他(们)撂在一旁,与别的异性约会去了,而感到不满。当这位单亲与孩子相处的时间因出差而变得极为有限时,单亲为了与异性交往、约会而在家庭中造成的困惑便会扩大。当然,更常见的是,即使单亲想与异性交往,也往往因为时间的匮乏而无暇顾及意中人。戴天丽说:

“我怀有极高的择偶期许和标准。我无法轻率地和一个不为生命负责的男人交往。我心目中的男人一定要负责、有精神价值观、能过充实的生活、能独立,甘当孩子的父亲。我不要一个需要依赖我的人。但问题是,面对工作、出差和照顾儿子等一大堆琐碎的事后,我再也没有时间去认识异性了。就算你真的碰见了一个不错的人,要想保持感情也很不容易,因为除了工作、家庭的责任外,还得经常出差。”

从单亲身上学到如何面对生活

虽然横亘在单亲出差者面前的是许多有待克服的挑战,但是大多数单亲出差者又都认同,从这类家庭中成长的孩子,大都将获得包括独立、成熟、从单亲父/母亲身上学到良好的面对生活的条件。所有这些特质都将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成人世界。

当商务出差成为家庭生活中的一部分时,单亲出差者通常须仰赖孩子担当成人角色。这样做的结果,反而会养成孩子较合乎实际、较独立的性格。顾雯说:

“要工作、又要蹦差的单亲,常要求孩子在很多方面要学着像大人一样。你必须让他们了解你的出差情况,让他们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你也要靠他们承担起很多家庭责任。微妙困难处就在于,你对待他们的方式应如何保持一致:你不可以在这~分钟把他(们)当大人看;然后在另一分钟又把他(们)当小孩,以致很容易造成他们在角色上的混乱和错位。”

对孩子来说,单亲出差带来的缺点和优点是等量齐观的,它包括:比平常孩子接受更多繁复的生活方式、有更多的与单亲一起出差旅游的机会,对丁作的道德怀有实际的看法和展望。上文提到的文妮说:

“我的孩子杰扬是一个非常独立、负责的孩子,他和其他父母离婚的孩子一样,都比同龄人早熟。我家离学校只有一条街之遥,所以他上学放学都自己来回。我常常要过一个半小时后才回到家。有时,我们坐在一起交谈时他认为,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偶尔会对我经常出差抱有微词,但他能了解妈妈工作得越辛苦,收入就越多。收入多,才能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在这一方面,他非常实际。他甚至非常早熟地懂得疼爱自己的母亲。他眼见着我很忙,每天小是上班工作,就是出外公差,回到家也一刻不停地忙这忙那。他默默地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为的是能让我少做一点。有时,外面下着大雨,可我下班还没有到家。他会拿起雨伞到邻近的车站傻乎乎地等我,一等就是很长时间,直到把我等到。看着孩子在斜风斜雨中淋得又湿又冷,我心里真的好难过,但也很为有这样一个懂事早熟的孩子骄傲。这就是单亲出差家庭模式给予他的。”

作为单亲出差者的最终好处是个人的成长。是的,生活和工作中要克服的挑战确实不少,但是每战胜一项挑战,个人的信心和价值观就得到一次新的提升。我觉得自己不一定要为苟且偷生的婚姻生活而活着,单亲带孩子的生活固然艰难困苦,但我活得非常实在,不再有婚姻中的那些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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