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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儿

谷阿姨来时,桐木是到村口迎的。桐木见过谷阿姨,不过是在梦里,还不止一次呢。醒过来桐木恨自己惊了梦。谷阿姨是桐木的恩人,用妈妈的话说桐木遇上了一个菩萨心肠的好心人。

前年桐木辍学在家,侍候瘫痪在床的爸爸。爸爸在采石场上挨石头砸伤了腰,没钱治病,等到后来凑够了钱去医院什么都晚了。有一天村小的王老师突然上门,让桐木还去上学,说有个城里的好心人愿意资助桐木,她会一直资助桐木上完大学。这个城里的好心人就是谷阿姨。

桐木又回到了向往已久的教室。

小学阶段谷阿姨每学期资助六百元,桐木明年就上初中了,谷阿姨在信中说桐木上初中后,她每学期资助一仟元……有了谷阿姨的资助,桐木可以用心把书一直读下去。

后来,桐木去镇上抓药,路过一家地摊,在一张画前停下来,这画上的阿姨很像梦里的谷阿姨。桐木将兜里的零钱掏尽了,才换回了那张画。桐木将画张贴在床头,每天她都感激地看着谷阿姨,和谷阿姨说说话。

得知谷阿姨要来村里,桐木心中一亮,她背着破书包早早地去村口等谷阿姨。桐木还把这两年的成绩单和奖状也一起装进了书包。给谷阿姨看,她一点没辜负谷阿姨的好心。

谷阿姨来了,跟画上的一样,桐木一眼认出了她,她心里的欢喜一下子蹦了出来,她叫了声谷阿姨,我是桐木。桐木就低下了头,许多想说的话一时出不来。心里一急,桐木就忘了词了。谷阿姨认真看了看,才问是桐木吧。

桐木使劲点着头,她伸出手去拉谷阿姨的手,谷阿姨的手指像香葱似的,在桐木面前香气弥漫,桐木一下子着迷了。

谷阿姨不看桐木,香葱似的手从身边的一只旅行袋一个劲地往外掏,掏出了许多花花绿绿的新衣服、玩具和一只书包。

在村口谷阿姨就让桐木穿上这些衣服,谷阿姨说这衣服是她女儿陶陶的,穿了一水就不愿穿了,这么好的衣服扔掉实在太可惜了,她就琢磨着给桐木送来了。

桐木犹豫了一下,眼里罩了一层雾气,还是一件件穿给谷阿姨看。

谷阿姨眼里有了喜悦,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照相机,给桐木照了许多张相片。

往村子里走时,谷阿姨突然把桐木换下的缀满补丁的旧衣服扔进了小河里,那衣服在水里慢悠悠地打着转转,最后沉进了桐木的心底。

桐木心一紧,接着又是一疼。

谷阿姨见了桐木的父母,在村里转了一圈,照了许多相片,就回镇上的宾馆去了。临回镇上前,谷阿姨悄悄地对桐木说,明天她还来村子,让桐木穿上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像平常一样去地里干活……她再拍些照片,让这些照片成为教育陶陶的教材。见桐木一言不发,谷阿姨从包里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算是付给桐木的工资。

桐木红着脸将钱塞回谷阿姨手里,一转身跑回村里。

第二天,谷阿姨又来到村里,要给桐木照相,怎么也找不到桐木。

桐木不见了踪影。

桐木的妈妈找遍了村子都没寻到桐木。

谷阿姨带着遗憾离开了村子。

天黑透了,桐木才悄悄地回到家中。

妈妈生气地问桐木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给谷阿姨照相?

桐木默不作声。其实桐木站在村口山上的树林里,看着谷阿姨失望地离开的。

妈妈恶狠狠地打了桐木一顿。

桐木咬着牙一声不吭,什么话也不说。

第二天,桐木再也不肯去上学,死活不肯。父母和老师怎么劝也说不动桐木。桐木突然沉默寡言,像个哑巴。

没有人知道桐木为什么不肯去上学读书的原因。

桐木的妈妈有一天突然发现桐木床头的那张画儿不见了,成了一地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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