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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谁辛苦为谁甜

玻尔毕竟是玻尔,在他的脑海中总有不同凡响的东西令人惊诧不已。

他想有了原子弹这种非同小可的武器,怎样用它来影响这个远非完美的世界呢?能不能让它服务于人类而不是破坏呢?怎么才能用这种空前的力量来保障和平呢?

玻尔关心着人类的现在,更关心着人类的未来,无论现在如何艰难,他的心中一直对人类的未来充满了美好的理想。

根据魁北克协议,英国要派第一流的物理学家到美国。玻尔和他的物理学家儿子奥戈将一同前往。不过他说,他不希望被指定为任何一个国家的成员,而是希望为大家共同的事业服务,他会在双方所需要的任何地方帮忙,以发展英美之间充分共享科学技术知识的真正合作。如果不能实现这种安排,他就回英国工作。

这样,玻尔以顾问的身份来到美国。特工机关为了严守研究原子弹的秘密,将玻尔化名为尼古拉·贝克。他还被告知说,一名警卫要随时跟着他,以防止可能的暗杀活动。玻尔客气地接受了这种令人厌烦的小心谨慎。

玻尔一到研究基地,人们就亲切地叫他“尼克大叔”,他慈祥的微笑,花白的头发以及炯炯有神的目光,都让人们对他肃然起敬,以至于战后,人们仍然这样习惯地称呼他。

玻尔思考的事情很快也成了参加原子弹研制工作的许多科学家共同思考的问题。在一些讨论会上,他们常流露出自己的忧虑和犯罪感。玻尔常将谈话引向另一个方面,他鼓励大家说:

“我们正在创造的这个空前巨大的力量,正为建立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美好的新文明和新和平提供空前有力的机会。我们应该使科学事业中的客观规律为人类和平友好发挥作用。”

玻尔的话教会了年轻的科学家们充满希望地思考问题。

玻尔十分了解美国的利益是占第一位的因素。原子弹是在美国制造的,美国为此投入了大量的物力和财力,英国虽然也是合作伙伴,但许多决策权都在美国方面。一旦美国制造出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弹,又会有什么举动呢?

玻尔想尽办法要见美国总统,向他提出早日制定战后原子能政策的必要性。经丹麦大使的介绍,玻尔结识了美国最高法院法官富兰克福特,他是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知己。

不久,这位法官便告诉玻尔,罗斯福总统对原子能被用于和平目的,而不是起破坏作用的想法很感兴趣,并欢迎英国首相丘吉尔对如何最恰当地处理这一紧迫问题提出建议。总统还委托玻尔向丘吉尔转达他的意思。

玻尔高兴地接受了这个伟大的使命,他十分惊奇地发现自己被卷入了政治活动中,而且是参与了最高国务活动。其实,一个对人类未来充满热爱的伟大科学家,在特殊的形势下,完全可以是一位外交家、政治家。因为科学活动有时能给政治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肩负重要使命的玻尔不敢有片刻耽搁,他很快找到英国大使,为他和奥戈安排一架军用飞机飞往英国。玻尔的老朋友昂德森爵士在机场迎接。昂德森是英国的财政大臣,又是内阁中原子弹研制工作的领导人,他与玻尔交情深厚。

在英国高层领导人中,除昂德森以外,玻尔还有许多朋友,他们都为玻尔与首相的见面进行多方斡旋,有的人亲自上书首相,说明玻尔是全世界科学家中深受拥戴的领袖,他不能不关心他们的工作所带来的后果,不能不向掌握这些成果的人提出建议。

在焦急的等待中,几个星期过去了。终于有一天,丘吉尔答应会见玻尔。玻尔满怀希望,走进了有名的唐宁街十号大门。在规定的30分钟的时间里,玻尔还没陈述完他的来意,首相就和其他参加会见者谈起了不相干的事。

事实上,丘吉尔在见到玻尔之前,就从根本上反对玻尔的看法了,他对昂德森极力促成这次会面很不满意。

玻尔不甘心他的失败,虽然他对丘吉尔感到心灰意冷,当他走出首相府后,还是坚持着给首相写了一份备忘录,转达了罗斯福和他本人的意见。

玻尔回到华盛顿后,又向白宫上交一份备忘录,再次阐明他的观点,希望原子能用于和平事业,而不是使人类遭到威胁;希望世界范围内的科学合作由此开始,这里玻尔暗指包括苏联在内。

因为玻尔知道苏联科学家的实力,如果不把研制原子弹的秘密公开,就会造成战后东西方大国的军备竞赛,而这时德国的失败局势已定。英美两国军队如潮水般在诺曼底登陆,苏联也开始了大反攻。

读过备忘录,罗斯福决定接见玻尔,他要亲自听听这位科学家的高见。他们的谈话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开始。罗斯福相信,原子能会为国际合作作出决定性贡献。

总统的声音和姿态都流露着关切和热情。这使玻尔感到,总统的态度是十分真诚的。

1944年9月,丘吉尔和罗斯福就战争后期及战后事宜再次举行魁北克会晤。当他们谈到玻尔曾向他们提出的问题时,丘吉尔依然坚持不打算把秘密泄露给任何人,罗斯福也转变了态度,完全赞成英美两国在原子能研究中的领先地位,并维护这一地位。他们命令继续保持原子能研究的极端保密状态。

在这次会晤的备忘录中还写道:

“需要注意玻尔教授的行动,并应采取步骤让他知道,他不能泄露情报,特别不能泄露给苏联人。”

玻尔听到这个消息,愤怒到了极点。除了申明他的行为和动机以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奥本海默从这件事情上总结道:“非常聪明的人和非常伟大的人打交道,会出现大错特错。”

玻尔平静下来后,并没有灰心丧气。朋友想安慰他,可他们最终则说道:“他是如此大智大慧,对这样的人是无法安慰的。”玻尔仍一如既往地为原子能的和平利用奔走于英美外交界。他要通过各种渠道劝说这些政治首脑们,权衡一下同意和拒绝之间有何不同。

1945年8月6日,第一枚原子弹在日本的广岛爆炸。

事实证明,玻尔的努力失败了。但他培植的思想——国际控制和废止保密政策,以使新科学为人类服务,却越来越具有活力。英美两国新上任的首脑都在他们的声明中引证了玻尔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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