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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漫谈写军人的汶川地震诗歌

在汶川地震诗歌中,写中国军人的汶川地震诗歌数量多佳作也多,这是因为参与抗震救灾军人为数众多,兵种也多,且与抗震救灾全过程连在一起,其事迹本身很感人,感动了诗人和“草根诗人”,他们情不自禁地放声歌唱。写军人的汶川地震诗歌涉及军人抗震救灾全过程,可谓一部军人在汶川抗震救灾的形象生动的历史。

在汶川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根据党中央的部署,解放军将士、武装警察、消防兵等军人奔赴抗震救灾第一线。对此,诗人和“草根诗人”们纷纷作诗予以反映。著名诗人黄亚洲在《海陆空全面挺进》一诗中便描绘了海陆空全面挺进汶川的情景:

军队全面挺进——

用直升机,用铲掘机,用冲锋舟

用心,用手指上的十个指甲

用鲜血——向四川五十八个重灾乡镇

全面挺进!

地震发生后,道路阻塞、桥梁断裂、通讯中断、余震不断,外界与汶川失去联系,急需开路先锋进入汶川,此时,空军将士勇敢地担当此角色。根新华社消息,5月12日晚,中央军委命令空降兵组织一支小分队伞降灾区执行侦察报告灾情任务,接到任务的十五名空降兵兄弟在茂县高空那“纵身一跳”,是中国空降兵首次在高原复杂地域,在没有准确气象资料、没有地面指挥引导、也没有地面标识的情况下通过伞降方式参加抗震救灾,且伞降成功,这在世界跳伞史上前所未有。汶川地震诗歌对此作了充分的反映。胡丰传的诗《为十五位空中勇士而歌》,由衷地赞美这十五位勇士:

在崇山峻岭的上空

在五千米的禁区

你们与死神赛跑

灾魔无情地撕裂大地

你们用无畏的生命撕裂乌云

像十五支利箭飞出机舱

像十五只雄鹰搏击向前

穿过风,穿过雨

穿过密布的层层乌云

十五位勇士,十五只雄鹰

十五支响箭射向与世隔绝的灾区

阻击死神的去路,为生者

搭起一座摧不垮的生命的云梯!

网友qinxu的诗《最美丽的跳跃——献给十五位勇敢的伞兵》,也同样以饱满的热情赞美这十五位勇敢的伞兵,十五位勇士。“我听见,听见飞机庄严而美妙的轰鸣/我听见,听见十五位勇士急促的呼吸/那坚定的脉搏,/拍击着巴蜀大地和汹涌的泯江//我听见,听见一声声呼喊撕心裂肺/我听见,听见暴风雨中山崩地裂/昨天,老人还在抑扬顿挫地朗诵诗歌/昨天,大山里的教室还书声琅琅//我看见,看见你们湿润的泪水/在眼眶中奔流/那哽咽的泪,那泉涌的泪/向着撕裂的土地/向着生死拼搏的战场//你们生来要与大风较量/你们本身就是坚强的翅膀/我亲爱的十五位兄弟啊/你们用自己的生命抚平巨大的国殇//让绝望和悲哀统统后退/让庄严和忠诚一起激荡/如同大自然给我们的那支哽咽的挽歌/如同你们在云中的号角声声回响”,此诗以“我听见”与“我看见”领起下文,着眼于人们的听觉与视觉形象,绘声绘色地将这十五位勇士“最美丽的跳跃”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堪称佳作。此外,取名“牡丹不是花”的网友的诗《跳吧,跳吧,美丽的种花人——向最早空降震区的十五位伞兵致敬》,将十五位伞兵写成全世界最美丽的种花人,也是这方面的佳作。

空军将士以自己的勇敢乃至生命开辟了空中走廊,灾区人民的生命线,为灾区人民空投食品、药品,送去党的温暖、生的希望。于是,著名诗人黄葵组诗《每一株小草都说出挺住》中的第三首诗《空降花朵》,将伞兵比喻为空降的花朵,并描绘了他们空投物质的情景:“伞兵,一朵朵洁白的花/开放在并不蔚蓝的天空/飘向山沟,飘向渴望/在苦难的大地上竞相绽放//空投的矿泉水,牛奶和食品/溅起成吨成吨的感动/温暖大面积蔓延/未来在荡漾”。支慧的诗《神鹰之歌》、吴向东的诗《永远飞翔——献给铁鹰勇士》,将伞兵比喻为“神鹰”、“铁鹰”,也都是写伞兵的佳作。王保生的诗《忠魂长空舞生命留青山——献给邱光华烈士》则是歌颂在汶川灾区执行飞行任务而牺牲的邱光华烈士。“你是展翅的雄鹰,/你是翱翔的海燕。/把赤胆交给了白云,/把忠诚写在了蓝天”,“高山你敢越,雷雨你敢钻”,“禁区你敢闯,/峡谷你敢穿”,“把忠诚镌刻在蓝天,/把生命常留在青山”,给人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佚名的诗《我用生命为你飞翔——献给邱光华烈士以及中国军人》,不仅歌颂了邱光华烈士,而且赞美了其他的军人:“为了父母的安康/我穿上了军装”,“为了孩子的成长/我穿上了军装”,“为了田野的芳香/我穿上了军装”,“为了红旗的飘扬/我穿上了军装/铜墙铁壁/繁荣富强/是我一生的航向/只要一声召唤/我用火热的生命/永远为你飞翔”。这也是一首佳作。

峭岩的《军旗,飘扬在生命高地》,写一群军人在废墟中寻找、营救生还者,只要有一线生机,便绝不放弃。诗中所描绘的军人从废墟中成功营救出一个女孩的生动场面,令人难以忘怀:

忽然,废墟的深处有一声轻唤,

隐隐传来,像遥远的灯火,

映亮士兵的发红的眼睛。

于是,无数双手同时挥动,

向生命发起百米冲刺。

搬开一块块水泥石板,

小心打通通向生命的隧道。

一寸,被汗水冲开,

一寸,被鲜血染红。

一只小手伸出墙缝,

“还活着!还活着!快!”

又是一阵强攻,

洞口,一寸寸向生命挺进。

从挤压的瓦砾中,

从死神的黑手中,

从时间的深渊中,

从企盼的眼神中,

一个女孩,复生了,

士兵群举着昏睡的花朵,

——举着生命的旗帜。

穿过欢呼的夹道,

泪雨的欢腾。

汶川地震诗歌就是这样密切关注军人抗震救灾的进程,并以诗的语言将这段历史形象逼真地记载下来,给人们以震撼。在记载军人抗震救灾全过程的同时,汶川地震诗歌还着重描写了军人的特质、精神等。写军人,从将军到士兵,都有佳作。其中,写将军的佳作有著名诗人谭仲池的《将军你该歇一会》、黄葵的《跳伞将军》等,写士兵的佳作有李金桃的《十八岁军人叙说》、张德强的《手的掘进》等。

在人们的心目中,在诗人们的笔下,中国军人是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这在汶川地震诗歌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把军人比喻为钢铁长城,是因为军人具有钢铁一样的意志、钢铁一般的硬骨头。在汶川地震诗歌中,军人就是勇敢的化身、坚强的别名、力量的象征,反映军人这一特质的诗歌为数众多,其中的佳作也为数不少。诗人素素的诗《绿色的长城》,为拥有世界第一的万里长城而骄傲,更为拥有中国军人举世无双的绿色长城而自豪:

我骄傲

因为我们有世界第一的万里长城

我加倍地骄傲

因为我们更拥有举世无双的绿色长城

中国军人

流动的绿色长城

哪里需要

就在哪里竖起铁壁铜城

文岛的诗《颂歌——谨以此诗献给战斗在抗震救灾一线的军人》,歌颂了军人的英雄本色:“是的,地震震垮了我们的房屋和桥梁/但因为军人的到来/一切都将会迅速地改变/地震无情人有情/共和国的军人挑起了/今天抗震救灾的大梁/并且,塑造着震不垮的民族精神”。汪文勤的诗《士兵》,表现了军人对党和人民忠诚的特征:“有多少汶川在呼救/就有多少你/从火从水从天突临/绝处救生/除了村头/举手加额守望的娘亲/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姓名//只有一个特征/脸上刻着忠诚/服从一个命令/爱并且牺牲”。佚名的诗《最可爱的人》,以排比句与饱含感情的议论赞美最可爱的人的精神:“一串串绿色在青山边盘旋/一身身迷彩在村寨里循环/一双双胶鞋被砾石磨穿/一只只大手血肉迸溅/是我们的子弟兵用双手把伤员刨出/是我们的战士用肩膀擎起了千斤重担/是我们的军人跋山涉水为老乡搬运物资/是我们祖国的儿子拼尽全力在灾区日夜奋战”,“他们的血汗在身体边流淌/他们用行动让大地汗颜/此时任何语言都轻如鸿毛/因为我们最可爱的人正在用身体诠释什么才叫重如泰山”。王登平的诗《又见绿色背影》与著名诗人车延高的诗《最可爱的身影》都通过写军人的身影赞颂其精神。前者表现了军人默默无闻、奋战在抗震救灾第一线:“啊!十万绿色的身影,/有多少人知晓你的姓名?/十万绿色的身影,/有多少人知晓你的年龄?/你们中有独生子女,/你们中有夫妻军人,/你们有近在咫尺却未走进的家门,/你们有在废墟下呻吟、甚至长眠的亲人。/你们中啊,有的是一副稚嫩的脸庞,/你们中有双鬓染霜,年过半百的将军……//绿色的身影,是人民的守护神,/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有你们。/无须让别人知道/只把默默的姓名,/化作天上的圆月,闪亮的星,/照彻大地,把明媚的一切献给——/人民和伟大的祖国母亲”。后者以形象的语言赞颂军人是人民的守护神,具有勇于献身的精神,令人对最可爱的人肃然起敬:

你们是一群倒下做泥土,站立固江山的身影

你们的军装可以挡风遮雨,也可以养命

是老百姓不花一分钱就拥有的终身保险

在险情六亲不认,开出一张张烈士证书时

你们没有谦虚,把自己列为第一候选人

你们就是这样一群特殊的身影

在人民需要的时候出现

在困难和牺牲扎堆的地方奉献热血、青春

累的时候,靠在祖国的肩头打个盹

如果牺牲了,长眠的地方

会有一棵和军装相同颜色的青草

还是顽强的身影

风雨中我们叫他军人

原本就战斗、生活在汶川的军人在地震中首先想到的是抢救他人的生命,而将自己亲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以至他人获救了,自己的亲人却永远离开了人间。这种无私的精神、这种军人的大爱在汶川地震诗歌中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干天全的《一个汶川军人》,写抢险的战友中的一个汶川军人的博爱与无私,表达对这位汶川军人及其战友的崇敬之情:“你和先头部队的战友/从死神嘴里夺出一条条生命/在你的心中/乡亲的生命和父母一样珍贵/在你战友的心中/你老家的亲人就是他们的亲人/博爱的军人无私的军人啊/请允许我以一个公民的身份/立正,向你/向你的战友致以崇高的敬礼”。全诗感情真挚强烈而动人。杨锦的《那一刻——给地震中的警察李国林》,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只顾抢救他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与世长辞了的警察的形象。“那一刻/无数个稚嫩的声音在废墟中挣扎/求救声中就有自家的娃儿/你肝肠寸断泪流如血/你是娃儿的父亲/是父亲怎能不把自己的骨肉牵挂/可你又是一名警察啊/是警察又怎能只顾自家的娃儿”,“那一夜,你抱出一个又一个娃儿/生与死之间/也许只有一步的距离/二十个小时过去了/三十多个娃儿被救出来了/可就是没有自家的娃儿//那一刻/你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娃儿/却再也听不到呼喊声了/雨在哭泣风也停止了呼吸”,“那一刻/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你就这样看着娃儿/向黑夜的深处飘去/你不知道/去天堂的路有多遥远/却知道匆匆上路的娃儿从此再也没回过头”:在诗人的笔下,舍弃自己的孩子而救出三十多个孩子的警察李国林的形象是那么高大,其壮举足以“惊天地,泣鬼神”!救他人而自己的亲人却失去了生命的军人,彭州市公安局民警蒋敏似乎更具典型性,她在这次灾难中失去母亲、女儿等十位亲人,但一直坚持战斗在抗震救灾的第一线,几度累晕在工作岗位上。被授予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荣誉称号后,她才回到北川——那个群山环抱、曾经秀丽迷人的家,祭奠自己的亲人。她也因为在抗震救灾中突出的贡献成为奥运会火炬四川灾区传递的第一棒火炬手。写蒋敏的诗歌在汶川地震诗歌中是比较多的。名为“剑钊”的网友的《致最美女警蒋敏》中的诗行“你是不幸的/在突兀的地震灾害中/失去了母亲和女儿/及家中十位亲人/而你又是荣幸的/在奥运圣火传递中/成为四川灾区巴蜀大地/火炬传递第一棒”,“你从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位朴实无华的民警/一跃成为公安一级英模/全国闻名的抗震英雄/在鲜花和掌声中/你依然那么低调/用惯用细弱而坚定的声音/表示珍惜荣誉传递激情/感恩社会坚强地生活/擦干眼泪重建美好家园”,以质朴无华的语言,于强烈的对比之中,将蒋敏的无私、坚强、谦虚的可贵品质表现得颇为突出。名为“沧海有泪”的网友的诗《哭出来吧!蒋敏》则以饱含真情、深情的语言劝慰坚强的蒋敏“哭出来吧”,颇为感人:

好想揽你入怀,

以兄长般的深情,

亲吻你的额头

吻开你紧锁的双眉

好想陪你左右,

紧握你的双手

以姐妹般的关爱,

听你倾诉,陪你哭泣

放声哭出来吧,

再坚强的女人也是女人

我们爱你啊

你这中华民族优秀女儿的化身!

此外,涂建忠的《献给蒋敏的诗行》(外一首)、谢伟健的《蒋敏,我想对你说》与李海亮的《人民的好女儿——蒋敏,珍重!》等也都是写蒋敏的较为感人的诗。

军人具有勇敢、坚强等特质,这不等于军人没有感情尤其是柔情,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军人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军人,因此,军人具有钢铁般的意志,又不乏柔情的一面。汶川地震诗歌中便有一些作品对此予以反映。杨焕亭的《汶川你不孤单》(外一首)之《子弟兵与人民》,以形象生动的语言表达了子弟兵对人民的深深的爱:“而此刻你刨开瓦砾的手指滴着血/不!那是生命的甘泉/滋润了夹缝深处/一群绝望的生命/而此刻你青春的眼睛/每一道闪光/都会照亮死亡边缘/抗争的心扉/是的!你们还都是孩子/可稚嫩的肩膀/却扛着一个民族庄严的使命/如果有一天/这座城市从废墟上崛起/那耸立街头的丰碑上/一定有你灿烂的笑靥”。风雨如的《特警们的哭声,感动中国与世界!——写在汶川地震灾难之中》,系根据“……特警们对压在废墟中求救的孩子束手无策,他们不敢乱撬楼板,担心整幢楼垮塌下来;也不敢采取粗鲁方式实施救援。特警们无能为力,他们在安慰孩子的时候落泪了,在走出操场的时候放声大哭”这一报道而写,以质朴无华的语言极力渲染特警们的哭声,将其柔情抒发得淋漓尽致,并由衷地加以赞美:“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我听到了你们的哭声/虽然这哭声回荡在西蜀大地/但整个神州都听到了你们的哭声//你们的哭声是感动中国的哭声/你们才是真正感动中国的人/不——/你们的哭声是感动世界的哭声/你们是感动世界的人”,“你们的哭声——/是一颗良心的最真实的裸露/是一颗爱心的最悲壮的律动/是中国历史上最动人的一种声音/是世界历史上最美丽的一种感情”,“你们的哭声/虽然没有哭倒那座废墟/虽然没有救出那个儿童/可是/你们的哭声/却唤起了一种无比巨大的力量”。卢文丽的《一个士兵的请求》、荣荣的《让我再救一个》等诗,也都通过士兵的“求求你们,让我再救一个孩子”的请求,写足了士兵们的柔情,也同样给人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从写军人的汶川地震诗歌中可以看出,诗人或是“草根诗人”们在写作时力求独辟蹊径,采取不同的写作角度,写出新意来。诗人何真宗的诗《向一个爱说粗话的军人致敬》便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此诗以白描的手法刻画了一个爱说粗话却令人敬重的军人的形象。在这位爱说粗话的军人心中,穿上军装的军人就不再属于“小家”(家庭)而是属于“大家”(国家)了:“你他妈的记住!一个兵!/穿上军装的时候,就不再是你老子的儿子!/你老婆的男人!/你他妈的就是老百姓的儿子!/国家的男人!国家的军人!/我今天就对不起她了!”在这位爱说粗话的军人眼里,“战争让女人走开”,灾难也应让女人走开:“废墟上,他看到/随自己部队的女军医在搬运砖头。/上去就是大骂:‘谁让你到这里来的!/混蛋!告诉你!男兵没有死绝之前,/女兵都给我滚回去!……你是医生!/你的战场是手术台,不是这……退下去……!’,又转身喊:‘男兵!上!’‘男兵!上!’”爱说粗话,这在平时毫无疑义属于不文明之举,但在特殊环境下情有可原,所以诗的结尾表明了诗人的态度:“爱说粗话我们是反对的/这位军人也是,可他面对灾情/面对一个生命和一群生命/我们却向他,致以崇高的敬礼!”如此着墨,便出奇制胜,给其他作者创作汶川地震诗歌乃至其他诗歌以启迪。

写军人的汶川地震诗歌为数众多,佳作不少,但也有一些诗歌抒发的感情相似,写法上也大同小异,缺乏个性,缺少诗意,这也是必须指出的。然而,瑕不掩瑜,写军人的汶川地震诗歌还是具有鲜明的特点、很大的审美教育作用的,值得读者细细品味,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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