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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间的骗局

坐在家里看影碟是很惬意的事情,手里握着摇控器,只要我乐意,顺看倒看都行,进退自如,仿佛时光机器就操纵在自己手中。有时我会突发其想,假如时光真的可以倒退或快进,我会如何选择呢?也许我们的答案差不多:当我小的时候,每天都希望快快长大,自然会选择快进;等我老的时候,肯定会选择倒退,越活越年轻,那该有多好啊。可是幻想毕竟是幻想,永远无法体验,也就无从验证了,好在我们还有电影。

获得13项奥斯卡提名的《返老还童》就是这样吸引我的,满怀好奇,我走进了本杰明的传奇人生。本杰明的一生是倒着度过的,刚生下来就是80岁的老头,皮肤松驰,骨质硬化,还患有严重的白内障和关节炎,全身都是衰老的痕迹,医生断定他很快就会死亡。父亲把他当做怪胎遗弃了,幸好一位善良的黑人妇女把他捡了回来,收养了他。

出乎意料,本杰明非但没有老死,反而越活越年轻。当他长到12岁时,智力与同龄的孩子一样正常发育,身体却倒退到了60多岁的模样,虽然走路要拄拐杖,还戴着老花眼镜,但是已经硬朗了许多。这年的感恩节,本杰明第一次遇到了黛西,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女孩。光阴荏苒,本杰明渐渐爱上了美丽的黛西,却不敢表白。造化弄人,黛西风华正茂,他却是个花甲老人。

本杰明离开了家乡,跟着迈克船长出海远洋,闯荡世界。光阴似箭,当本杰明回到家乡时,已从老年步入中年,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而黛西在放浪形骸中挥霍了青春年华,容颜逝去。本杰明和黛西,就像两列长途火车,在漫长的时间轨道上,面对面地缓缓行驶,终于有一天,他们在中途相遇了。迟到的爱情,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更加弥足珍贵。

然而,相遇只是擦肩而过,时间的车轮停不下来,两人继续朝各自的方向驶去。他的起点,就是她的终点,这就是命运,谁也无力反抗。“当我皮肤变得又老又松驰时,你还会爱我吗?”“当我尿床的时候,你还会照顾我吗?”在这对老妻少夫的相互询问中,结局已明朗。黛西渐渐老去,两鬓染霜,而本杰明由中年到青年,再到翩翩少年,终于退回到婴儿,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完全失去记忆。影片的最后,本杰明安静地躺在黛西的怀抱中,用依恋的眼神看了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看到这一幕,我只想流泪。

如果说《返老还童》讲述的是时光倒流,那么在刘德华主演的《童梦奇缘》中,时间就是在快进了。两部影片都是讲述时间的故事,起初我都以为是喜剧,看到最后却只剩下沉默,并无丝毫喜悦。我甚至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

小光是个12岁的男孩,但性格叛逆,过得并不快乐,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小光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自己快快长大,尽快摆脱大人的控制。他心里还埋藏着一个秘密,他喜欢上了美丽善良的班主任李老师。

一天深夜,小光与父亲大吵之后,又负气离家出走。当他独自在公园游荡时,忽然遇到一个神经兮兮的流浪汉,流浪汉自称研制出了一种神奇的药水,能让任何生物迅速长大。小光听得艳羡不已,趁流浪汉不注意,一把抢过药水瓶,撒腿就跑。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沾有药水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

翌日清晨醒来,小光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一夜长大,变成了20多岁的英俊青年。终于梦想成真,他欣喜若狂,觉得可以大干一场了。此时已没有人能够认出小光,他大摇大摆地回到学校,首先将最讨厌的副校长捉弄了一番,然后又开始追求李老师。进展非常顺利,两天之后,李老师答应了他的约会。

正在小光得意忘形之时,突然发现自己正在迅速变老,每天就像过了几十年。约会的那天,小光已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头,而他晚上还要跟李老师去看电影。他后悔不迭,慌忙跑到公园去寻找流浪汉,想把自己变回去。小光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叔,我知道错了,我好想回到从前。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流浪汉却摇头叹息:“回不去了。”

午夜时分,电影院已经散场,李老师还在门口痴痴等待。这时,一位古稀老人颤巍巍地走到她跟前:“小姐,如果你等的人还没来,你会不会生气呀?”李老师莞尔一笑,“不会,我有的是时间。”她已经认不出来,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是自己要等的人。小光缓缓地转身,带着无奈的苦笑,步履蹒跚地走了。故事在他佝偻的背影中结束了,看到这里,我忽然感到后背发凉,这就是我曾经向往的一夜长大吗?

我们都被时间欺骗了!

小光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能一夜长大,就能实现所有的梦想,结果他发现并非如此。当本杰明发现自己返老还童时,也曾感到欣喜和自豪,他得意地告诉给他理发的老妇人:“要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在变老,而是越来越年轻呢?”老妇人却淡淡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你感到难受,你要经历所有你爱的人都比你先死去。”他越活越年轻,却参加了一次又一次葬礼,不断地失去亲人和朋友,最终又无法与相爱的人执手偕老。

或许,这就是悲喜交加的人生,常常充满意外,让你始料不及。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永远充满希望,用不着去羡慕别人,也不必抱怨,其实每个人都是传奇。正如流浪汉对小光说的那样:“生命是一个过程,可悲的是它不能重来,可喜的是,它也不需要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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