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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跋扈将军梁冀

质帝聪明早慧,曾在一次早朝时眨眼看着梁冀,说:“这是跋扈将军。”梁冀听到以后,对质帝深恶痛绝。

质帝本初元年(公元146年)六月,梁冀让质帝身边的侍从把毒药放在汤饼里,给质帝进上。药性发作,质帝非常难受,急速传召太尉李固。

李固受召进宫,走到质帝榻前,询问质帝得病的原因。质帝还能讲话,说:“我吃过汤饼,现在觉得腹中憋闷,给我水喝,我还能活。”梁冀这时也站在旁边,阻止说:“恐怕呕吐,不能喝水。”话还没有说完,质帝已经驾崩。李固伏到质帝的尸体上号哭,并弹劾侍候质帝的御医。梁冀担心会泄露下毒的真相,对李固非常痛恨。

桓帝建和元年(公元147年),梁冀寻机诬陷李固,将他囚拘在狱中。李固的门生渤海人王调身戴刑具上书,以证明李固蒙冤,河内人赵承等数十人也来到宫门上诉,太后才下诏赦免李固。李固被释放出狱时,京师街市里巷中的民众都高呼万岁。梁冀闻知大为震惊,唯恐李固的名声德望终将危害到他,于是竟反诬李固纠合民众为凭据,再次上奏告发前事,李固最后屈死狱中。太尉杜乔因不趋附梁冀,也被拘狱中而死。

梁冀将李固、杜乔的尸体暴陈在城北四通八达的大道上,下令说:“有谁敢前去哭丧的就加罪惩罚。”李固的弟子汝南人郭亮尚未成年,拿着奏章、斧钺,到宫门上书,乞求为李固收尸,奏章被压下而未上报。郭亮又与南阳人董班一同前往哭丧,守在李固的尸首旁不肯离去。夏门亭长大声斥责他们说:“你们这两个书生是何等的迂腐,竟公然冒犯诏令,难道是想以身试法吗?”郭亮说:“义之所在,为所当为罢了,哪还顾忌到性命!又何必拿死来恐吓我们呢!”太后闻知,并未加罪而赦免了他们。杜乔的旧属陈留人杨匡日夜不停地赶路,来到洛阳,戴上以前为吏时的赤色头巾,冒充夏门亭吏,守护在尸体旁,前后12天之久。都官从事逮捕了他,上报朝廷,太后也赦免了他。杨匡因而到宫门上书,乞求为李固收尸,归葬乡里,获太后恩准。

桓帝和平元年(公元150年)二月,梁太后驾崩。三月下葬。给大将军梁冀增加封邑1万户,加上以前的合计3万户。封梁冀的妻子孙寿为襄城君,兼食阳翟县的租税,每年收入5000万钱,加赐红色的绶带,地位同于长公主。另外,广开园圃,积土造山,十里九坡,树林幽深,山涧险要,如同天然景观,珍禽驯兽在园林中飞翔奔跑。梁冀与孙寿一同乘车在府第中游玩,身边跟随许多娼妓,一路歌声酣畅,有时夜以继日地纵情娱乐。客人登门拜访和求见,也不许通报,于是纷纷贿赂守门人,以致守门人也积累了千金。

另外,他们还大面积开拓林苑,苑界四周遍及附近的县,在河南城西起造兔苑,面积方圆数十里,发布文告命令当地官府向人民征调活兔,剪去一撮毛作为标记。如有人胆敢猎取苑兔,甚至判为死罪。曾有一个西域商人不知道禁令,误杀了一只兔,人们转相告发,牵连而死的有10多人。

梁冀接受孙寿的建议,免除许多梁氏宗族人的官职,表面上是向外界显示谦让,实际上是为了推崇孙寿家族的人。孙氏宗族中冒名任侍中、卿、校、郡守、长吏的有10多人,全都贪婪、凶狠、荒淫。梁冀、孙寿分别派私客调查记录各县富人,随意加以罪名,下狱拷打审问,让他们出钱赎罪,钱物少的甚至于被折磨至死。扶风人孙奋富有而吝啬,梁冀送他一匹马,向他借贷5000万钱,孙奋只借给他3000万钱。梁冀大怒,就向郡县告发,说孙奋的母亲是他家管库房的奴婢,偷了十斛白珠、一千斤紫金后逃跑。于是将孙奋兄弟逮捕下狱,严刑拷打致死,家产全被没收,价值一亿七千余万钱。

梁冀广布门客至四方,甚至远至塞外,广求异物,而这些人又借梁冀的势力横行霸道,抢掠妇女,殴打官吏百姓,所到之处,引起百姓怨恨。

一次,皇子有病,桓帝下令各郡县购买珍贵的药材。梁冀趁此机会派门客带着他写的书信去京兆,要求同时购买牛黄。京兆尹南阳人延笃打开梁冀的书信一看,便将梁冀派来的门客逮捕,说:“大将军是皇亲国戚,而皇子有病,必应进献医方,怎么会派门客千里之外谋利呢?”于是将其斩杀。梁冀虽然感到羞惭,但不能开口。其后,有关官吏奉承梁冀的意旨,追查这一杀人案件,以延笃有病为由,将他免职。

元嘉元年(公元151年),桓帝想要嘉奖梁冀,有关官吏上奏:“梁冀入朝之时,可以不必小步疾行,可以带剑穿鞋上殿。拜见皇帝时,礼宾官只称他的官衔,不报姓名,礼仪比照萧何;加封定陶县、阳成县余下的全部户数,连同以前封的两县,使食邑增加四县,比照邓禹;赏赐金钱、奴婢、彩色丝织物、车马、衣服、住宅,比照霍光,以表示不同于其他元勋。每次朝见皇帝时,梁冀不与三公同席,另设一个专席。每隔10天,入朝一次,处理尚书台事务。并把这项殊荣布告天下,作为万世的表率。”可是,梁冀还认为有关官吏所上奏的礼仪太轻,心里不高兴。

梁冀掌握朝政将近20年,威行皇宫内外,桓帝什么事都不能亲自参与决定,心中忿忿不平。

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桓帝召中常侍单超等人,对他们说:“梁将军兄弟专擅朝政、胁迫宫内外之人,自公卿以下都听他的暗示,现在我要杀他,你们认为如何?”单超等回答说:“确实是国家的奸贼,早就该杀,只是我们力小势弱,不知圣意如何?”桓帝说:“你们秘密干掉他。”于是几人共同定计,桓帝咬破单超的胳膊,歃血为盟。

梁冀心中怀疑单超等人,八月派中黄门张恽到宫中住宿,防止单超等人有变。桓帝令人收捕张恽,罪名是“擅自入宫,欲图谋不轨”。桓帝来到前殿,召尚书们入殿,发动事变,派尚书令尹勋手持符节,丞、郎以下官吏都手持武器守卫尚书官署,把全部符节送入宫中,派人把左右厩驺、虎贲武士、羽林军、都候剑戟士集中起来,共有1000多人,与司隶校尉张彪一同包围了梁冀的府第。派光禄勋袁盱持符节收回大将军印绶,梁冀和妻子孙寿当天都自杀了。梁氏、孙氏的全部宗族亲戚不论老少都斩杀示众。梁冀的故吏、宾客被罢官的有300多人,一时朝中几乎空荡无人。

当时,事情在宫中仓促爆发,使者们往来奔驰,公卿们失去常态,官府、市场、里巷人声鼎沸,几天后才安定,百姓无不称道庆贺。没收梁冀的财物,官府拍卖,总共30多亿钱,充作国库费用,减少天下一半的租税,把他家的林园分给贫民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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