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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探长的预言

夫人走了之后,卡夫探长坐在大厅里翻阅着他的备忘录。

“你准备写这件案情的笔记吗?”我问道。

“不,看看我下一笔生意是什么。”探长说。

我能看得出他不想再提钻石的事了。隔了大约一个钟头的时间,我就听见他在花房里跟园丁争辩玫瑰花的问题。

没想到马车返回时居然比平时足足早了半个钟头,夫人决定暂时住在她姊姊家里。车夫捎来了女东家的两封信:一封是给弗兰克林先生的,一封是给我的。我拆开信,只见掉下一张支票,我就知道夫人不想让卡夫探长继续侦查月亮宝石了。我马上打发人去找探长,把信给他看。

“我的好管家——请转告卡夫探长,说我遵约把罗珊娜的事说了。结果小姐郑重声明,自从罗珊娜进公馆以来,从没私下跟她说过话,钻石不见的那天晚上,她们也根本没见过面。她不欠谁的钱,自从星期三晚上,她把钻石放进那古玩橱里以后,钻石根本就没在她手边,眼前也不在她手边。”她不肯说别的事,只是说“总有一天您会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乎给人怀疑”。

信就写到这里。我问卡夫探长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探长只是看了看支票,说这笔钱给得太多了,有机会他要向夫人致谢。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这种家丑在你料都没料到的时候,自会重新开始新的一出。先生,我敢打赌,不出几个月,我们又有侦查月亮宝石的生意上门了。”这么说话的意思是雷茜尔小姐扯了一大套谎,骗过了她的母亲。

“卡夫探长,”我说,“我认为您的话对夫人和小姐是一种侮辱!”

“得了,我再也不提你家夫人和小姐就是啦——这回我只想为你做次预言家。”探长对我说,“临别之前,我要告诉你三件事,这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应验。”

“说吧!”我说道。

“第一件,下星期一,邮差把罗珊娜的信送到柯柏洞时——你就会从郁兰家听到什么消息。第二件,你还会再听到那三个印度人的消息。如果雷茜尔小姐在这儿,你就会听到他们在这儿。如果雷茜尔小姐上伦敦,你就会听到他们在伦敦。”

不管怎样,我都相信小姐是清白无辜的。我就说:“那么第三件呢?”

“第三件,”探长说道,“也就是最后一件,你早晚会听到我已经提到过的那个在伦敦的放债人。把笔记本给我,我把他的姓名和地址写给你。”

他在一张空页纸上写了:“塞普蒂默斯·鲁克先生,伦敦,兰贝思,米德尔塞克斯广场。”

探长就这样跟我握握手走了。虽然我一向都讨厌探长,但这时也情不自禁地喜欢他了,我追上去送了几步,又怕当晚弗兰克林要乘火车走,忙去找弗兰克林先生。我们在大厅里碰见时,他把夫人写给他的信给我看了。

“你会觉得奇怪,我怎能听凭我女儿瞒住我钻石疑案的真相。这疑案在雷茜尔是不成其为秘密的。我这么做办得到吗?照雷茜尔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是可以办到的。她不知怀着什么目的,竟莫名其妙地不知替什么人保守秘密。她相当神经质,容易激动,看了真是可怜。我暂时不敢再向她提起月亮宝石这事,等过些时候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再说。我将来打算带雷茜尔到伦敦去,一是给她换个环境,二是给她找个最好的医生。你跟雷茜尔还是暂时分开的好,我对你的唯一忠告就是给她些时间考虑考虑。我不能请你到伦敦来看我们。”

我把信还给他,看得出这封信伤透他的心了。“我带了那颗害人的钻石上这儿来时,还认为这儿是伦敦最美满的家庭呢,”他说道,“瞧现在这样子!七零八落,四分五散,月亮宝石总算替上校报了仇啦。”说着,他就跟我握握手,走出去上马车了。

第二天是星期日,马车空着从弗利辛霍赶回来了。马车夫带来了夫人亲笔写的几项指示:吩咐我留在乡下看管房子。

然而,星期一发生了一件相当惊人的事。卡夫探长的第一个预言应验了——那天我当真从郁兰家听到了消息。我在园子里散着步,渔夫的女儿瘸子露西赶来问我。

“你称作弗兰克林·布莱克的那家伙在哪儿?他是个凶手!”姑娘恶狠狠地盯着我说道,“他害死了罗珊娜!”她拼命扯高嗓子嚷出这话。

“你找弗兰克林·布莱克先生做什么?”我问她。

“我有封信要交给他。罗珊娜给他的。”

“附在给你的信里,那是寄给你的吗?”

“不错。”

“你见不着弗兰克林先生了,”我说,“他昨晚上伦敦去了。”

瘸子露西盯着我的脸,“请你告诉他,如果他想要这封信,就得回到这儿来向我拿。”说着就一跷一拐地向柯柏洞走去。我心里那股侦探兴趣不禁油然而起。可是只有一个法子——写给弗兰克林先生碰碰运气,到明儿早上也许就有分晓。

我那封信如石沉海底——因为第二天早晨,弗兰克林先生就动身到国外去了。当我知道弗兰克林先生离开英国的消息后,星期四我女儿又来信告诉我更多的消息。

女儿说,几位伦敦的名医都来替小姐看病,单单说了一句该让她消遣消遣解解闷,就挣了不少钱。叫夫人吃惊的是,雷茜尔小姐竟被歌剧、舞会、花展迷住了。高孚利先生去看过她们,他分明还像从前那样迷恋着他的表妹。我女儿万分遗憾的是他竟受到非常热烈的欢迎。

星期六,也是我这一部分故事最后的一天,邮差居然给我送来一份伦敦的报纸,上面的姓名地址原来是卡夫探长的笔迹。我急忙把报纸从头看到尾,其中有一段警方公报,四周用墨水画了个框子。

兹录如下:

“兰贝思消息。法庭退庭前不久,著名古玩商塞普蒂默斯·鲁克先生向法官求援,他述称彼整日不时受到三名印度流浪汉滋扰。该三名流浪汉曾由警察驱走,但又不断前来滋扰。鲁克先生深恐有人图谋抢劫。彼曾于日前辞退一名有企图偷窃嫌疑之熟练工人(一印度土著)。法官谓若印度人企图再行闯入,鲁克先生即可送交法庭处理。鉴于鲁克先生拥有无数的贵重珠室,故授命警察予以特别戒备。”

这就是我这篇平铺直叙的事实报道的结尾,印度钻石的魔舞已经跳到伦敦去了。您得把我撇下,只管追到伦敦去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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