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进八,八进五时,还剩下了包括顾青林在内的五名选手。最后还有两场比赛,将决定最后的的冠军。环宇公司已经向公众承诺,他们会给冠军量身打造第一支单曲,送往日本全面培训,将其打造成流行乐坛一颗闪亮新星。
倪小筑心疼顾青林的辛苦,比赛了三个月时间,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她除了给他带汤喝好像什么也帮不了他,他的眼里都是疲惫,有时候他们坐在石阶上他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已经熟睡,她就一动不动,让他倚着她的肩膀。他一会儿醒来会有些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我真想当你的替身,帮你排练。”她抬起手来轻轻揉他的太阳穴。
“有你在身边,怎么都不觉得苦。”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吻,然后拉转她过来,亲吻她的眼睛,脸颊、耳垂,细细密密。
“我爱你。”他喃喃地说,然后吻住她温润的嘴唇。
那些美好却很突然地被撕成了两半。比赛顾青林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冠军,他的粉丝在欢呼尖叫热泪盈眶,而他只是静静地拿着奖杯,内心痛楚。
他知道得到这个冠军后,他就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最爱。她不会原谅他,再也再也不会原谅。他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浑蛋,是懦夫,是不值得被爱的。
签约以后,他出了第一支单曲,公司重金打造,他的EP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他的生活被许多的通告占满,他努力地让自己面对镜头的时候,微笑,却知道,他的心,一直在流泪,无声无息。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了。他总是想起他在酒吧驻唱的那些日子,他在那里遇到她,与她相爱,她总是坐在台下安静地听他唱歌,总是与他牵着手在月光下散步回家。她纯净、美好、心底无尘。她是他想要爱一辈子的人,却也是他一把推开了她。
签约的时候,经纪人曹明对他说:“你在五年内不能交女朋友。”
他冷笑了起来,没有倪小筑,他就没有任何的女朋友了。他已经后悔了,已经恨了自己无数次,但他却还是那样做了。
他没想过文先生在电视台门口看到倪小筑的时候就动了心思,其实有预兆的,他怎么可能突然邀请他共进午餐呢?那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倪小筑。在决赛前文先生对顾青林说:“给你减压,我们吃顿便饭,顺便谈一下合约的事。”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文先生提到了合约的事,意思是他们会和他签合约?然后文先生说:“带你的朋友来吧,那位可爱的小姐。”
他有些愣住,下意识里说:“她有课。”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她下课,只是吃饭。”文先生淡淡地说。
他给她打了电话。
“他要和你签约了?”她听他说完,很开心。
“还不确定呢,只是他说先谈一下。”他迟疑地说,“文先生请我吃饭,让你也去。”
“嗯。”她在那边清清脆脆地应。而他却有很不安的感觉。
他定的是四喜阁酒楼,包间。一大桌子的菜,只招待他们两位。倪小筑穿了条鹅黄色V领开襟长裙,戴一条珍珠项链,修身的裙摆如一棵水草样柔软。显然她是为他刻意地打扮,但他却后悔忘记告诉她不用打扮。好在文先生也只是让他们吃菜,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举动。
这个时候文先生的助理进来,拿着手机说:“电视台编导找你,你来接个电话。”他没有起疑拿了手机出门去接,临走的时候对她笑了笑,她今天晚上很漂亮,他想等会儿单独相处的时候要告诉她。
他接完电话以后,打算进到包房面前却站了两个穿黑的壮汉,是文先生的保镖,他们抬手阻止他。
“文先生的意思是想和倪小姐单独吃饭。”文先生的助理说。他的眼睛小小的,却显得精明世故,他拍着顾青林的肩膀说:“合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让我进去!”顾青林想要挣脱钳住他的保镖。他后悔极了,不该让她来吃这一餐,当时他已经有所预感,却不知道他们会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你难道要自毁前程?这是游戏规则,你以为你可以什么都不付出就拿到合同?”助理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他已经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他知道他的话起了威慑力,但是里面的是他最爱的人呀,他怎么能眼睁睁去牺牲掉她呢?不,他不能!就算没有这次冠军他还有机会!
“你们松开!”他急切地想要挣脱。助理抬手“啪”地扔过来一个耳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得罪了文先生,你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吗?”
他被打蒙了,整个人痛楚不堪,矛盾纠葛。他不知道包房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没有听到倪小筑的声音,这让他更加担心。
“你自己选择吧。”助理抬手示意他们松开他,冷冷地说。
他可以去开门的,只要用手一推,他就可以救了她。但这个时候他却迟疑了,他知道触手可及的是梦想,是他们全家的梦想,而梦想却被别人捏在手上,翻云覆雨。他的脑海里是在酒吧卑微地驻唱,台下客人起哄和轻薄的眼神。他渴望成功,比别人更加渴望。没有人明白爱情虽然不需要门当户对,但婚姻是需要的,他如若要娶她,是非常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他的手,只是放在门把上,轻轻地落了下来。眼泪涌了出来,他转过身,一拳砸在保镖身上。对方沉闷地哎哟了一声,而他的心,已经被无数的拳头砸到了。
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右先生,酒吧里逼着倪小筑喝酒的男人。
右忠信在这里请客户吃饭,被灌了不少酒,频繁地上洗手间。洗过手边走边摔水珠,见到顾青林有些讶异,再见旁边站了三个男人,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眼睛小小的男人。
他瞪了顾青林一眼,真是冤家路窄。要走过的时候突然听到包房里有碗碟摔碎的声音,他回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四个人神色怪异,而顾青林满脸痛苦,这个表情他有点熟悉。走过以后想起那天晚上,他逼着他女友喝酒的时候,他也这样,双手紧握,怒目相视。
他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招呼去找服务生,说那间包房有人砸烂东西。他和服务生要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人阻拦住,说不需要服务。他乘着不注意推门闯了进去,发现那个女孩软软地躺在沙发上,而一个黝黑肥胖的男人正解着她襟前的纽扣,露出白色内衣还有胸口如凝脂一样白皙的皮肤。见到有人进来,男人手上的动作停止,只是错愕地看着他。
右忠信上前用力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拽起来,抬手挥过去一拳,恶狠狠地骂:“禽兽!”对方被他打得摔在地上,门口的三个男人冲了进来,服务生也被现场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她怎么了?要报警吗?”
“不用,是误会!”文先生的助理打着圆场,把服务生往外推。
女孩显然被下了迷药,晕晕乎乎的。右忠信赶紧把倪小筑的纽扣扣上,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朝外走。看刚才的情形她应该还没有被怎样,只是如果再晚一些真是说不准。真想不到那天晚上他想轻薄她,今天却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但是她的男友明明就在门口却由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见到有人救了倪小筑,顾青林如释重负,他感激地想要扶过她,却碰到她怨恨的目光。他不知道他们竟然给她下药,这是早精心设计过的,他后悔不已,更后悔刚才一时的软弱。
他伸向她的手,就轻轻地落了下来。
他知道他们之间结束了,他永远永远也没有办法在她的面前抬起头来了。是他先放弃了她,他是多么卑鄙多么无耻的人呀,竟然想用她的牺牲来成全他的梦想。他知道他完了,他在她的心里是彻底地完了,天知道他有多后悔,他有多沮丧,有多懊恼!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这样了,真的不会了。他知道错了,可是有些伤害,真的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被原谅的吗?
他们之间的爱情曾经那么的纯洁美好,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一切,他怎么能够这么混账呢!
他痛苦地看着右忠信将她扶走,他的目光只是追随着她,却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后来,当他想起这一幕时总觉得痛心无比,即使他有怎样的成功,那也是残破的。
右忠信好不容易把倪小筑扶到车上,他想自己也已经够坏的了,却没想到坏人还无意地做了回英雄。他的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这是顾青林和对方的某种交易,他鄙夷他,实在是觉得他根本配不上她,她在酒吧里为他解围的样子就让右忠信觉得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倪小筑已经意识不清,但她还是记得刚才发生的事,顾青林出去接电话,几分钟还没有回来,文先生和她说着说着,她渐渐感觉到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文先生过来扶她,说让她去沙发上躺一下,她想离开去找顾青林,却被文先生一把抱住,她想要反抗,但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手掠过餐桌的时候,只是无力地碰掉了餐盘。
她身体像一枚羽毛一样没有了重量,只是虚弱地喊:“青林,青林。”文先生凑到她耳边张狂地说:“你男友就在外面,但他不会进来。”
她惊恐不已,却又发不出声来喊救命,由着文先生把她放在沙发上去,伸手解她的纽扣。她在心里无望地喊着,青林,青林,救我,青林。
终于有人进来了,却是别人,不是顾青林。
她被救了,可是她的心痛苦不堪。为什么会这样?她深爱着他,全心全意,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却被他狠狠地伤害。
那种痛,就像是枝丫生生从心中横生而过,锥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