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一把抓住了文戈的手，亲切地叫道：“祝贺你提拨当主任，我真为你高兴呀！”
文戈感到，吴霞的手是热热的，软软的，把他的手也握得紧紧的。
吴霞是刚刚随省经贸团到南方和香港招商回来的。她走的时候文戈的副主任是在公示期。她给文戈打过电话，说外出回来要给他好好祝贺。
文戈让吴霞坐下，吴霞不坐。她打开随手提着的一个很大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很精致的服装袋。
“我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你看看怎么样。”她说着从服装袋里拿出了一套做工相当精美，浅灰色带暗格的西装。“这是国际著名的大品牌。”她说着把衣服放到了文戈的面前。
文戈拿起衣服看看，布料、颜色、做工都是一流的。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西装。
“这要多少钱啊？”文戈问。
“你别管多少钱了，快穿上试一试。”吴霞说着已经把衣服抖落开。
“试？在哪儿试？”文戈问。
“当然在这儿试了。走，进你套间里。”吴霞说完拿着衣服进了里间。
里间是一张床，一套沙发，还有一个衣柜。
文戈说：“这个时候试衣服不好啊，要是谁进来多难堪呀。”
“那有什么？”吴霞说着从里间出来，到外间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这回没问题了吧。”她说着拉文戈进了里间。
“快脱衣服吧。”吴霞催促着。
文戈的脸有点发烧，当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面脱衣服，这让他太难为情。但吴霞买衣服让他试衣服的所有表现都很真诚，让他很感动，他找不出任何不试衣服的理由，他开始脱上衣，后又脱了裤子，只穿衬衣衬裤。
吴霞说：“上身你穿衬衣行，可下身别穿那么厚的衬裤，那会影响裤子效果的。快把衬裤脱了。”
“这……”文戈的脸顿时通红起来。
“这有什么，一个大主任试条裤子还这么封建，我还能把你占有了不成？”吴霞不客气地说。
在吴霞目光的直射下，文戈不太情愿地把衬裤脱了，只穿三角裤头，穿上了这身新西装。
照镜子看看，衣服大小，肥瘦都非常合适，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穿在身上，人也显得高贵了许多。真是验证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人靠衣服马靠鞍。
吴霞的大眼睛里放射着快乐的光芒，她十分得意地说：“怎么样大主任，我的目光可以吧，衣服选得这么合适。”
文戈点头说：“是啊，这有点神了。”
吴霞笑道：“神什么，你是不知道，我早就注意你的身材了。上次你请赵鹏吃饭让我坐陪，你去卫生间，外衣就放在椅子上，我用手量了衣服的长短、肥瘦。后来又有一次综合科晚上请我们跳舞，我邀你跳，我借机用手量了你的腰围和裤子的长短，你都没发现。不瞒你说，我心里早都有数了，要不然，哪能买得这么合适呢。”
一听这话，文戈对吴霞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吴霞又拿出一件花格衬衣。“这是我们经贸团给领导带回来的礼物。每位市长一件，是在香港名衣店定做的，衣袖上有每个人的英文名字。你是副主任，按说没你的份，但我是经贸团秘书，我就偷偷给你也定了一件，让你也享受一把市长级的待遇。”
文戈看看那件衬衣，包装一般，但试一下，穿着特别舒服。右手的袖口处，绣着WENGE。
“这些衣服可不要送给别人啊！”吴霞用温情脉脉的目光看着文戈，一边包装衣服，一边说。
“一定，一定。”文戈连连点头。
中午了，文戈请吴霞吃饭，为她回来接风。
吴霞说：“我请你吃饭，为你提拔祝贺。”
两个人争来争去，最后还是文戈做东。
文戈想请综合科永春科长参加，吴霞摇头不同意。说这次就我们俩，别人谁也不找。
文戈问她想吃什么，吴霞说想吃西餐。
于是两个人出门，打车，去了最好的夜巴黎。
中午去夜巴黎，显然是没有晚上有情趣，但吴霞很兴奋，要了牛排、色拉，还要了一瓶红酒。两个人在昏暗的包间里，借着微弱的烛光，喝起了酒。
酒喝到高兴的时候，吴霞提出要跳舞。包间很大，中间的地方可以跳起来。吴霞熟练地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音响，一曲优美的乐曲就在屋子里回荡起来。
吴霞主动上前，拉住文戈的手，一起跳舞。跳着跳着，文戈感到，吴霞已经把身子贴上了文戈的身子。她的两个尖挺的乳房，在文戈的胸前不停地跳动，她的手把文戈的手抓得紧紧的，她的脸几乎也贴到了文戈的脸上。
文戈一阵紧张。心跳过速，汗也冒出来了。但他很镇静，跳舞很自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跳过舞，酒喝光了。吴霞请文戈到她家里串串门。
文戈知道，吴霞的丈夫是做外经贸生意的，长期居住在国外。她结婚四五年了，就是不要孩子。
看着吴霞那充满了情意的眼神，文戈明白，只要自己去了，就有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他很坚定地把握住了自己，说下午还有重要的材料要改，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去串门。
一点钟，两个人在西餐厅分手。
吴霞有点伤感地说：“你有点让我失望，但让我更敬重。”
文戈说：“我感激你，也会永远不忘你的。”
文戈第一次在情感上战胜自己。心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坐怀不乱吧。
晓丽来看文戈的次数比过去明显增多了。只要她到政府来办事，或者是到政府大院的任何一个部门办事，她都要到文戈办公室来看看。她事先不打电话，敲敲门，有人就进屋坐坐，无人转身就走。后来，她只要路过市政府，就一定要到办公室来看看文戈。
她把文戈写过的一些报告的手稿要了去，说是要学习写作。她还鼓励文戈，别放弃文学创作，有机会还要写点文学作品。她还当着文戈的面，朗诵起当年在人事局办公室朗颂过的省报发表的文戈创作的小说《相亲》。
事隔这么多年了，文戈已经把自己写过的这篇小说早都忘了，而晓丽却还能大段大段地背诵着，这是文戈完全意想不到的。
文戈有时和晓丽谈起柴富。
文戈说：“柴富很有前途，进步很快，他已经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副县级了。”
晓丽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淡淡地说：“他那叫什么进步，全靠他爸爸的那点势力。当市委书记的秘书，花了好多好多的钱呀。”
文戈想细问，想知道这里的内幕。
晓丽马上摇头：“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我都不愿意听，也不愿意讲。这是什么好事呀，多肮脏呀。当官进步，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像你这样，堂堂正正，靠自己的能力和才气，可他……唉，别提他了。”
文戈看得出，晓丽的心情很沉重，一点也不为丈夫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而高兴和自豪。
文戈在一次全市干部大会上看到了柴富。那是一次有一千多人参加的大会，下面的人都坐好了，主席台上的其他人也都坐好了，只空着中间的四个座位，那是四大班子一把手的座位。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有五个人从后面走到了主席台。前面四位依次是市委书记、市长、市人大主任、市政协主席，第五位的便是柴富了，他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右手拿着一个白色的玻璃杯，里面装的是茶水。市委书记刚在座位上坐定，柴富就小心翼翼地把公文包放到了书记的眼前，又把那个茶杯放到右上方，然后轻手轻脚离去。
一千多名干部的两千多只眼睛都在注视着柴富的这些标准动作。这可是襄安市的第一“大秘”。
文戈当上办公室副主任以后，柴富主动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他没有对文戈提拔表示祝贺，而是告诉文戈，讨论他提拔的那次市委常委会他列席了。文戈是满票通过。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你虽然是副主任了，可我也是副县级，而且还列席讨论你提拔的重要会议，还能向你通报讨论你的情况，你应当明白，我比你更重要。
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那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角色呀。许许多多的人，包括领导干部、企业家、商人，想认识书记，结交书记，都是要通过秘书呀。
市委书记的秘书只要一离开这个岗位，最次也是重要部门的主要副职，有的还直接安排当一把手。看来，柴富和文戈的较量，这还真是仅仅开始。
对此，文戈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