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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缘起缘灭(5)

我静静地看着皇姐冰凉的脸庞,泪水缓缓滑落,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第一次体味到死别的痛苦。

几个月前的我还是懵懂少女,面对母后的离世,我还不能完全明了那就是死别。在经过辩机的点化后,我似乎明白了,却不能体味个中的失落与遗憾,今日皇姐的离世,让我见证了生老病死的无常,感受了辩机口中所说的那种无奈。

父皇对皇姐的早逝,心疼异常。他感怀皇姐的孝道,悔恨自己对皇姐的忽视。为了纪念这个被他忽视的女儿,他特下旨让虞世南为皇姐书写了一篇华美的墓志铭。

铭文为:

公主讳,字,陇西狄道人,皇帝之第三女也。天潢疏润,圆折浮夜光之采;若木分晖,秾华照朝阳之色。故能聪颖外发,闲明内映,训范生知,尚观箴于女史;言容成则,犹习礼于公宫。至如怡色就养,佩帉晨省,敬爱兼极,左右无方。加以学殚绨素,艺兼鞶紩,令问芳猷,仪形闺阃。厶年厶月,有诏封汝南郡公主。锡从珪瑞,礼崇汤沐,车服徽章,事忧前典。属九地绝维,四星潜曜,毁瘠载形,哀号过礼,茧纩不袭,壃酪无嗞,灰琯亟移,陵茔浸远,虽容服外变,而沉忧内结,不胜孺慕之哀,遂成伤生之性,天道佑仁,奚起冥漠,以今贞观十年十一月丁亥朔十六日。

我的皇姐,大唐的汝南公主,终于在她死后,得到了父皇的关爱,用她年轻的生命,在父皇那颗宽广的心中,投下了些许的影子。

4

汝南皇姐的离世,让我伤心不已。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皇姐她居然会去得如此突然,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时日中她与母后会相继离世。她们都还那么年轻,生命正如那春日的桃花,开得正艳,可是她们连春天也没有度过,便已是红颜飘零。大明宫中,繁华依旧,可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我坐在秋千上,静静地望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心中却全是悲伤的泪痕。

我握着一方汝南皇姐尚未绣完的娟帕,不由想起了那一张凄婉的面容。都说做公主是世间女子最快乐的命运,可是为何皇姐她作为大唐公主,一生也未曾有过几分快乐?恍惚中,正沉浸在对汝南皇姐的追思之中的我,眼前的阳光忽然被一抹厚重的蓝色阻挡,我悠悠地抬头,却见太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我的面前,略有所思地盯着我。

"太子哥哥……"

"没有想到你也会有悲伤的一天?"

"我为汝南皇姐难过。"

"猫哭耗子。"

我惊愕地看着承乾,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对我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我不满地从秋千上跳下,气呼呼地瞪着他质问道:"今天我似乎并没有招惹你。"

承乾不屑地看向我缓缓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的心如风中的落叶,在他恶毒话语的攻击下,顿时变得凌乱不已。我知道,母后的去世,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此刻他一定是想起了母后,心情不好,我本想反驳他的无礼,但是转念一想,他此刻应该是思念母后才这样对我撒气的。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悠悠转身,没有理会他的话。此刻,心情凌乱的我不愿再与他有过多的纠缠,也不愿自找麻烦。这些天,承乾他分明就是一个易燃点,我还是离他远一点才是。

见我转身,承乾转到我的面前,拦住我的去路,冷冷地问道:"怎么?想走?"

我无奈地望着挡住我去路的承乾,平静地道:"天晚了,我该回去了,太子哥哥请让开。"

"你是生气了?"

"我怎么会呢?"

"虚伪!"

"太子哥哥,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过分吗?我可没有得罪你!"

我的话让承乾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他冷冷地看着我说道:"我有过分吗?你真的没有得罪我吗?高阳你可知道,你将任性当天真那才叫过分!你那持宠而骄的任性,得罪的何止我一人!"

承乾的话让我一愣,他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道:"我什么时候任性了?"

承乾冷冷地看着我,一字一句缓慢说道:"你以为有父皇对你的呵护宠爱,这大明宫中就真的没有人敢动你吗?"

承乾说话时那森森的表情让我毛骨悚然,我似乎感受到了他周遭所散发出的一股寒意,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一刻,我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我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小心地拉开自己与承乾之间的距离,鼓足勇气问道:"你,你想怎样?"

承乾对我轻蔑地一笑,悠悠转身离去,风中飘来他鬼魅般的声音:"我不会对你怎样,现在也不敢对你怎样。可是高阳,你可还记得母后病重时你所说过的话吗?你希望母后的病永远不好!这下你满意了,母后她可是被你咒死的!你的内心难道就真的能够得到平静吗?当午夜梦回时,你难道就真的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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