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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脱胎换骨(2)

他们在工作生活中遵守新教理论,但反对斯巴达人轻视文学艺术、自然科学的传统,在拓垦新大陆的实践中孕育新教与斯巴达精神结合之美国式基督教思想合理内涵,使之更具强烈使命感和时代感。这是一个近代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结合的鼎盛时代。

清教徒希望在新大陆建一座“山巅之城”和理想的社会。他们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建设在旧大陆无法实现的“伊甸乐园”。

清教思想观点中那些具有促进社会进步的积极因素,逐渐促进形成了近代美国民族精神中个人主义、平等意识和勤奋工作的价值观。他们强烈反对天主教和英国国教中的主教制度,主张取消宗教等级差别。直接掌控了自己命运的美国清教徒们除了按上帝的意志建立他们认为的理想社会,还一定程度实现了宗教信仰上的平等自由和对个人意志的尊重。

美国清教思想中最积极的一面,无异于追求富裕和成功,这种信念和新大陆艰苦的自然条件结合起来,便孕育了科学加勤奋工作的理念。

美国成为清教徒实现教宗理想的实验场,他们根据各自对新教的理解,分为各种不同的基督教会社会团体。他们除了注重传播各自的教义主张外,都非常重视教育,创立了一系列教育机构,美国建国不久但很快成为世界上教育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与清教思想中重视教育的传统是密不可分的。

人生成长的福音

宋耀如在基督教思想日臻完善和上升时期能幸运地受到其革命性理论的熏陶,得到美国新教经典式的教诲和砥砺,是他人生成长关键阶段的福音。

这种际遇,在19世纪80年代,是美国可赠送给中国人的最好礼物之一了,而宋耀如成为那个时代最幸运的受惠者。

琼斯船长性格坚毅而不乏慈祥,看事长远,而颇具洞察力,是那种素怀清教理念、慷慨仗义、扶助弱小的美国人。

对这个中国年轻人,由同情到关爱,他表现出的一个美国清教徒的胸怀和远见是常人所不及的。琼斯船长为这个聪明机灵的中国孩子的淳朴、憨厚所打动,他知道不惜代价帮助这个孩子实现梦想,也就是实现自己的基督理想。

琼斯船长从清教的历史发展教训中明白,要想把查理·宋培育成一个真正积极向上的基督教徒,就必须让他彻底融入基督教美国清教社会。

从决定收留这个孩子的那一刻起,船长就开始思考如何设计这个中国年轻人未来的基督教神职生涯。

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浸在美国基督教文化生活氛围中的宋耀如被琼斯船长的浓厚宗教情感和价值观念所感染。他对身边的美国人理解愈多,对基督教文化的本质和价值观也认识理解得愈透,他对船长身上体现出的基督教人品魅力和美国式进取精神越来越迷恋,真正体验到了美国人身上那种勇于表现自我,爱出风头,具幽默感,热衷冒险,喜欢新奇的行为方式。

宋耀如奋力在基督教文化的惊涛骇浪中游泳,感悟到了诸如个人主义背后的奉献意识和以个人为本位的激励人生,以及积极向上的禁欲主义清教哲学思想。他体会到后来马克斯·韦伯马克斯·韦伯(Max Weber,1864—1920):德国的政治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他被公认是现代社会学和公共行政学最重要的创始人之一。韦伯最初在柏林大学开始教职生涯,并陆续于维也纳大学、慕尼黑大学等大学任教。他对于当时德国的政界影响极大,曾前往凡尔赛会议代表德国进行谈判,并且参与了魏玛共和国宪法的起草设计。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所诠释的美国杰出思想家、社会活动家和杰出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1790):资本主义精神最完美的代表,18世纪美国最伟大的科学家和发明家,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哲学家、文学家和航海家以及美国独立战争的伟大领袖。他一生最真实的写照是他自己所说过的一句话:“诚实和勤勉,应该成为你永久的伴侣。”提倡的全部功利主义色彩的资本主义精神道德观念。他亲身实践在一个新教个人主义至上的社会里,得到人人都可以是价值主体、都具有不可估量的发展潜质的精神鼓励,以致急速提升了对自己的认识高度,和重视个人荣誉的那种自我支配、自我控制、自我发展的能力。

宋耀如对基督教丰富多彩的思想内涵越是深入了解,其思想对平等、民主和自由的追求愿望越是强烈,对林肯等伟大思想家、政治家的基督教徒情怀越是理解,对他们与基督教所倡导的“在上帝与《圣经》面前是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密不可分的思想越感亲切。

大熔炉中的锻炼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宋耀如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投入到思想更新、脱胎换骨的疾风暴雨之中,不断洗刷掉其本来就不多的中国人身上所具有的那种迂腐和拘谨,在做事行为上,更像一个自我表现十分张扬的美国人。

他变得喜欢出头露面,展示锋芒。他为了保卫自尊,不惜和别人争论得面红耳赤,为了维护尊严,敢于和高大威猛的海军士兵搏击,就是被打倒了,也从不服输,爬起来再斗。

宋耀如在其后来的生涯中,大事面前表现果断、坚毅,一旦认准不达成功绝不罢休的坚强个性,就是这样在美国生活的大熔炉中锻炼而成。

缉私艇上的军旅生活与在丝茶店当伙计完全不一样,它点燃了宋耀如理想的野心,宋耀如对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地好奇,因为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是生活的主人,因此也焕发出无穷的工作学习动力。

他什么都干,包括一时兴致所至,下厨做出来的不伦不类的所谓中餐,蒙哄得那些对中国饮食文化没有任何实际概念的船员称奇叫好。宋耀如编织的吊床,一种海南文昌家乡再普通不过的用以户外生活的睡具,被船员们视为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吊躺在船舱里摇晃,连声OK,称奇不已。

宋耀如同时也对“美式”生活方式充满好奇和兴趣,向每个有一技之长的船员学习,从小就熟悉各种农活、有较强动手能力的他什么都学,一学就会,包括擒拿格斗,十八般武艺,样样拿得起。缉私艇上的生活紧张而又危险,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无法无天的走私贩们,这些亡命之徒,甚至敢和缉私艇兵戎相见。

不知不觉之中,宋耀如学会了击剑、西洋拳术、吹小号甚至唱歌等等。勤奋勇敢的个性使他赢得了船员们的好感,每个人都把他当成自己钟爱的小兄弟,人人都喜欢上这个聪明活泼的“中国小子”。

特别是琼斯船长,这个豪爽重义的挪威裔美国人,不知不觉中以基督教光明磊落的行为举止规范要求宋耀如。

闲暇的时候,他经常向宋耀如讲述耶稣的故事,阐述基督教的基本知识,灌输美国清教的宗旨。令他惊讶的是,宋耀如对基督教的理解那么深刻、到位,他不但没有东方人对基督教教义的偏见和抵触,相反,理解得很深很细腻,并具有可贵的东方式思考与感悟。

船员们时时处处关心和爱护着这个中国“小兄弟”,使宋耀如自离开义父、只身投入美国社会以来,第一次零距离感到普通美国人的大义和善良,体验到基督教世界的真诚关爱。这些都是宋耀如后来一生把美国视为自己精神祖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悟性和理解

可以说,在缉私艇上的经历,正式开始了宋耀如的基督徒生活。

一次闲聊中调侃,有船员轻蔑地说起中国人没有信仰,嘲笑中国人心目中没有上帝只有皇帝,引起船员们哈哈大笑。

宋耀如气得一下跳起来,指着这个船员说:

你不懂得中国,中国历史悠久,文化深厚多样,有着很多与西方宗教一样教人为善的信仰和宗教。只是中国的宗教信仰大多与当地人们的生活、生产紧密联系在一起,更像是一种生活习俗罢了。我的家乡海南地处南中国海,那里的人们以航海打鱼为主,企盼平安,他们的上帝就是专救海上遇险的女神妈祖。

中国有一句话,天高皇帝远,很多人,特别是东南沿海地区的人们可以不知道皇帝,但不可以不知道妈祖,要知道,世界上凡是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妈祖。妈祖的影响和作用总体来说还不能和耶稣基督相比,但中国人的宗教情结和其他民族一样是与生俱来的。这难道不是一种信仰的忠诚和伟大吗?

琼斯船长在一旁听到,查理的话使他感到惊奇。

这个很小就离开家来到美国的中国孩子,对宗教信仰有着如此的悟性和理解让人感动。他相信上帝不会拒绝护航女神的善行,自己最初的断定是对的,这一切更加坚定他要把查理培养成一个基督教徒和传教者的决心。

他所以给他取了个基督教社会里常用的名字“查理·琼斯”,就是希望向其灌输美国清教那种斯巴达—基督教式刻苦耐劳不畏艰险的进取精神。

由于船长的主观努力和环境的客观影响,宋耀如对基督教教义的认识不断提高。那种与生俱来的原教意识使他热血沸腾,他也开始悟到偶像崇拜和基督教信仰之间的天壤差别。这一切,与琼斯船长和当地教会领袖所考虑的不谋而合,即宋耀如和他的时代意识都体现了当时西方基督教理念的一个东方理想。

后来宋耀如及其培育出的六个子女的中美教育成功传奇人生,无疑就是这样描绘出的一幅近代中国人文面对西方基督文化的理解、兼容之大写意杰作。

东方的一线曙光

当时很多关心中国社会的美国人都知道,就在不久以前,中国发生了一起以上帝的名义为借口的“中国式南北战争”。

这是一次反清朝政府的革命,其性质虽然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但依然可以定性为一次反专制的农民起义,只是添加了那个时代的特有色彩。

19世纪中叶,一个接受了一些新思想的旧知识分子代表,名叫洪秀全的人,领导了一群生长在受西方殖民经济影响较深的南方地区的农民,在对基督教义一知半解的基础上,借上帝和天国的名义发动了这次革命运动。洪秀全等在南京建立了一个以太平天国为称号的国家政权。这个成立于1851年,至1864年天京陷落止仅仅存在14年的政权,却给世界带来中国人并不都是顽梗不化、愚昧无知、一律排斥西方文化的信息,修正转换了基督教世界了解认识中国的角度。如果说太平天国运动以前,中国人在接受外来文化之初普遍带观望和狐疑态度,而太平天国运动以后,中国民间特别是中国南方地区民间接受西方先进思想文化的果断、迅速则是毫不犹豫的,其转变之大令世界震惊。

虽然太平天国宣扬的平等思想存在很多争议之处,它的基督教教义也与西方的教义宗旨有很大出入,但其追求平等博爱的行动是鼓舞人心和值得称赞的。最重要的是,太平天国运动启发了中国人对学习西方科学文化重要性的认识。事实上,它是中国近代洋务运动的另一把推手,洋务运动的代表性“形象工程”,如19世纪60年代开始创办的江南制造局、安庆军械所、福州船政局等近代军事工业,就是在镇压太平天国等反清运动的过程中因需要逐步兴起的。

西方人并不关心和理解太平天国的本质,但太平天国革命对于以基督教思想为基本立国宗旨的西方国家和以资本为手段的西方实业界开启中国国门都是一个好的预示,它传达给基督教世界大清帝国不是铁板一块的信息,让西方人从中窥视到了基督教世界主义理想在东方的一线曙光和外国资本巨大市场的中国红利。

19世纪正处于上升时期的美国资本主义需要扩大影响和拓展海外市场,以推销和传播美式理念,壮大美国资本主义实力,中国巨大的人力和物质资源就成为当时美国社会各利益集团必要和不可缺少的诱惑。

成为一个真正的美国式绅士

而美国人非常有见识的一点是,抓住那些对中国舆情最了解,改变自己国家命运最敏感、最迫切,不惜牺牲一切代价甚至生命,为实现国家科学与进步而准备付诸实践的华人热血青年,就是抓住了中国的未来。

这也许可以解释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人西洋求学,多是根落美国,而后成就不寻常人生事业的原因。

宋耀如的华侨生涯到此已变成一种历史使命的自觉,这个凭借个人胆识闯入美国基督教社会现实生活,对基督教义的思考、参悟日益深入的中国人,从内心感到基督教的伟大和其现实主义的一面。基督教作为一种积极进取的社会人生态度,完全可以作为改良中国传统的一剂良药。

事实上,西方对中国人的许多看法存有根深蒂固的偏见,以琼斯船长为代表的美国人决心要用事实来证明这一切错了。而宋耀如后来的人生实践证明美国明智的基督教徒们对中国和中国人的一般认识和理解是对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琼斯船长对宋耀如倾注了一种父亲般的感情。而琼斯船长慈祥的人格及其经常阐述的宗教思想,也逐渐征服了宋耀如,使宋耀如开始注意到基督精神的人格魅力。

当琼斯船长被调往美国南方的威尔明顿港时,机会来了:宋耀如亦被准许随同前往。琼斯船长的目的非常明确,一旦有机会,就通过自己的关系和影响,设法让宋耀如到大学里接受教育,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美国式“绅士”。

北卡罗来纳州

北卡罗来纳州早期即为印第安人聚居地。1587年英国人曾在东北部的罗厄诺克岛登陆,三年后这批殖民者不知去向,这里成为“消失了的殖民地”(lost colony)。1663年英王查理二世将这块土地赐予英国领主,并以查理二世的拉丁文名命名为卡罗来纳。1735年卡罗来纳被划分为南北两部分。1775年驱逐英国总督。1789年批准联邦宪法,为加入联邦的第12个州。全州分三个地理区域:沿海平原、皮德蒙克高原和阿巴拉契亚山区。卡托巴河和亚德金河向南流经南卡罗来纳州注入大西洋。

在历次战争中,北卡罗来纳州的士兵以勇敢不怕死著称。如果说波士顿教会了宋耀如“不自由,毋宁死”的人生理念,那么北卡罗来纳给宋耀如的暗示是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

北卡罗来纳州传统经济以制造业和农业为主,林业和渔业也是其收入的重要来源。工业有金属加工、电子、化学、纸、塑料和食品加工等。

从首府罗利到该州最大城市夏洛特的新月形地带上,建立了一连串工业城镇。其中达勒姆、格林斯伯勒和温斯敦萨利姆有“烟草城”之称,为美国著名的“科研三角”。

该州西部山区的大雾山国家公园位于北卡罗来纳州与田纳西州的交界处,占地20万公顷。整座山都覆盖着红云杉,空旷的地方在初夏时开满红色、紫色的杜鹃花,以终年笼罩其间的云雾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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