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吧，出错了吧！”郭元新的笑容突然被一脸严肃替换掉，用手指点着孔岩说。
孔岩有些愕然，不知错在哪里，又有些羞愧，额上筛出细小的汗珠。
郭元新看看他的窘样，哈哈大笑起来：“新来的？一看就是新来的，哈哈——副经理就是副经理，郭副经理，什么场合你能省得了这个‘副’？有这个‘副’和没有，那可区别大了。这个，就是学问，是不是？”
郭元新真是一个爱较真儿的人，只是称呼错了而已，孔岩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感到轻松。
郭元新重新点上一支烟，目光有些悠远：“咱们研发部经理的职位一直空缺着，‘副经理’也不能称呼成‘经理’呀，会造成歧义的，歧义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说对吧？”
他没想到郭元新还要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只好说：“您说得对，我以后记住了。”
郭副经理郑重起来：“GC的声誉你是知道的，一般来讲，公司的惯例是拒招应届生的，特别是研发部，上面领导卡得很紧。当然了，公司也是看到了你出色的成绩，所以破了例，年轻人不要骄傲啊，要知道社会才是一个大熔炉，淘出来的有真金，可也有炉渣啊……”郭副做了个有力手势，配合他激昂的语气。
“当然了，也不是说年轻人就不会做出成绩，现在公司呢，提倡提新人，给每一个年轻人施展的舞台。作为公司最年轻的中高层成员，我是感慨很深啊。”郭副经理有些神采飞扬，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背着手悄悄绕到他背后，“在这么大的公司做事，山外有山，能力你可以不高，技术你也可以不精，但是有一点你是一定要知道的，知道是什么吗？”
“还请郭副经理明示。”
郭元新神秘地笑了笑，贴近他的耳根，一字一顿地说：“可千万不要站错队呀，小孔——”
孔岩打了个寒战，虽然郭元新的话让他一头雾水，但是那语气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入职培训的内容好像是暗藏玄机让你去猜的谜语。郭元新是在跟他开玩笑吗？他感觉自己有些像引人发笑的布偶，正被眼前的郭副经理捏来扭去，玩弄于股掌。他的脸一热，连额头都红了起来。
郭元新又一次开怀大笑起来，整间办公室像长在他身上一样，颤动不止。
办公室的门咚咚响了两声，佟嘉惠走进来。
孔岩看到郭元新的眼睛亮了一下，马上停住笑迎了上去：“嘉惠呀，什么事你还亲自跑来，让林秘书叫我一下就行了。”
“我顺路，刚去了一趟楼下，就给你带过来了。”佟嘉惠说着把一个文件夹递给郭元新，“你在面试吗？”
“没有没有，这个是新来的小孔。小孔，快过来，这是财务部的佟经理。”
孔岩就转过身来，看见佟嘉惠高挑地站在对面，眯着眼，如一根断然伸出画面来的花枝，冷傲又出尘。
“孔岩？！”佟嘉惠突然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叫起来。
孔岩对佟嘉惠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她是大一上到快半个学期时插到他们班的，还没有升大二，佟嘉惠就消失了，听说出了国。她好像从来不和学校的人说话和交往，表情冷艳。一天的课上完，就神秘兮兮地钻进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一溜烟不见了。计算机学院的男女比例本来就失调，一个班里好不容易见到个女生，特别是像佟嘉惠那样透着知性美艳的，无奈那帮男光棍儿只是可望不可求，大家都叫她“冰美人”。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纷纷传言佟嘉惠早被某大款包养了，那辆保时捷定是开往豪宅别墅去了。
孔岩和佟嘉惠曾经在一门选修课上被编到同组，做一个叫什么名称的课题，合作了将近一个月，佟嘉惠也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么冷冰冰，至于那些传言，他也无心一一验证。
其实，佟嘉惠18岁时被身为GC总经理的爸爸安排，插到孔岩所在的大学读计算机专业。当时刚修完大一的课程就去了美国学习工商管理，回来直接进了GC财务部。
这样算下来，她和孔岩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没见了。
“你也来北京了？什么时候到的？”佟嘉惠声音雪亮。
“昨天刚到，今天来上班。”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佟嘉惠看上去很兴奋，她指着郭元新说：“这是郭元新郭副经理，有事跟他说，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晚上有事吗？一起坐坐，好久没见你了。”
孔岩看了一眼郭元新，笑了笑说：“还要看郭副经理安排。”
郭元新来不及收拾一脸的阴晴冷暖，急忙说：“没，没安排。嘉惠呀，有事你跟小孔聊，我还有其他事……”
“不用了，不打断你的工作。那孔岩下班后我在楼下等你。”佟嘉惠这才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不等孔岩答复就走出去了。
郭元新看着佟嘉惠的背影，有点酸酸的，问孔岩：“她认识你呀？”
“你不会把我当上司吧？”
“当然啊，只要你不把我当下司。”
“呵呵，怎么会呢，咱们是老同学嘛。你，北京这边还有其他人吗？”
“暂时就我一个人，再过一段时间，我女朋友还要过来。”
“哦？你有女朋友了？”佟嘉惠嘴角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瞬间又平静下来：“你们也是同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