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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微笑

张颖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忘记思念的痛苦,对着所有的日子,对着所有的面孔,微笑。

临别的时候,你说,可要给我写信啊!写什么都行,我会想你的。

我微笑着望你。我不摇头,摇头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不想在如此庄重的时刻开玩笑。我不点头,因为我不敢保证自己会给你写信,虽然我曾经写过很多。我当然也不会用眼泪为你送行。知道你一去不复返,再相见很难,不能与你同行,我应该把眼泪哭干。但是我不能。既然这可能是最后一面,既然我们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为什么要让泪海淹没过去和将来。

即使地球明天爆炸,回想我们曾经拥有过的那些时光,我会坦然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末日。

于是我咽下眼泪,漾出微笑。离得很近,你该能看清我眼角的鱼尾纹。从前,一丁点儿开心的事我也会哈哈大笑。你说:你应该学会微笑。要不然很快眼角就会出鱼尾纹。可那种畅怀大笑是能够憋回去的么?我不会因为惧怕鱼尾纹而放弃欢乐的畅快。

如今我用微笑为你送行。学会微笑真难,少女的微笑勾人魂魄,蒙娜丽莎的微笑令世人动情揣摩。我早已不是少女,所以我的微笑不是少女的含羞,我更不是蒙娜丽莎,就学不会她的神秘莫测。

微笑不是学会的。要么是天生丽质,要么是饱经沧桑。面对我的微笑,你说,你属于哪一种?

你离去了,在我的微笑中。望着你一去不回头的背影,我害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多少个夜晚,思念逼着我坐到写字台前。一遍遍抚摸你留下的地址,我知道,我不会给你写信。岁月还未把我雕刻成语言大师,落到纸上的只能是苍白无力,不如等待你归来的日子,用我的哭、我的笑、我的举手投足、我的一切告诉你我对你的思念。据说月球也已经快成为地球人的卫星城了,而你只不过是在地球上离我远了点儿。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忘记思念的痛苦,对着所有的日子,对着所有的面孔,微笑。

我想,这一切都因为你不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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