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睡眼惺忪地打开了第一道防盗门，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钻入龙应天与马小春二人的鼻孔，二人不由交流了个会意的眼神。“对了，我听说王志刚和他老婆的户籍档案被人销毁了。销毁户籍档案，只有公安内部的警察才做得到。”“能销毁户籍档案，还能在警局开枪杀人，对手该有着多么强大的势力啊。”欧阳若尘一脸复杂的表情，“王志刚是滨海人，江总，你是不是得罪过滨海市的什么人？”江南雪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冤家，倒是有两个竞争对手。
欧阳若尘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答道：“从那半张密码图纸复印件、王朝汉收到的密信和公司收到的快递可以断定，公司内部有人知道一号技术机密的破译方法。”“说说看。”江南雪提高了兴趣。
“绑匪要那一张指定的技术图纸去交换妈，我当时还很纳闷。
绑匪可能通过内部间谍知道，破译一号技术机密需要那一张图纸。从王朝汉给我们的信来看，对手只知道一号技术的一部分机密。对手是不是已经拿到了失踪的半张图纸？”见江南雪一言不发，欧阳若尘继续说：“郑总桌上那半张密码图纸，极有可能是对手向郑总索要破译技巧，交易谈判中发生了分歧，凶手拿枪威胁，郑总才中了枪。在王志刚交出那一张图纸后，凶手料定我们会拿这一张图纸去交换妈，这时打死王志刚，就把王志刚的幕后老板卷入枪杀案的泥潭中了。真正的对手心安理得地把江南生化和王志刚的幕后老板一锅端了。”江南雪看了看欧阳若尘，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你把员工档案分好类。对技术中心和生产中心的员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龙应天再到江南生化时，把这两个中心员工的简历都贴到公司的宣传栏里。”欧阳若尘领命而去，刚让人张贴上了部分简历，宣传栏前就被员工包围了。
一名女工指着荆小娜的简历说：“风流之人总有痛苦的一天，这个女人一脸的克夫相，跟谁谁倒霉。”“不会吧，她不是单身吗？”一名男员工呵呵一笑。
“你不知道？她跟郑总鬼混没多久，郑总就被人打死了。”女员工低声说，“奇怪，听说这个女人喜欢投资部那个帅哥欧阳若尘。”“看来你还是一个八卦女嘛。”男员工说着跑开了。
女员工突然听到有人说笑：“那是生产中心的八卦女呢，八卦新闻多得很。”“有没有她自己的？”一名小员工嬉皮笑脸地问旁边的男人。
“她？不知道。别人除了叫她八卦女，好像还叫她老处女。”旁边的男人调侃道，“要不你去追追？现在流行姐弟恋，我看你和八卦女很般配，哈哈。”女工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刚才调侃的员工呼啦一下就散开了。
欧阳若尘见此状态，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敲开了江南雪办公室的门。
江南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先坐一会儿。”欧阳若尘心里咯噔一下，江南雪这么冷淡？江南雪审完文件，才抬起头说：“若尘，简历张贴出去后，有什么反应？”“我来就是为这事儿，那边都炸锅了。员工之间拿简历开涮，吵架的吵架，嘲讽的嘲讽，更有甚者扬言控告公司侵犯个人隐私权。我们是不是改变一下方式方法？”“侵犯隐私？整个江南生化没有隐私可言了。谁要认为我侵犯了他的隐私，尽管到法院告我。”望着欧阳若尘，江南雪正色道，“继续张贴，我要看看什么人蹦得最高。”“蹦得最高的人未必就是商业间谍呀，江总。”欧阳若尘分析道，“最近，关于江南生化的都是负面消息。如果张贴员工简历之事被媒体捅出去，劳动保障部门找上门来，我们不撤也得撤，还会留下不良记录。”江南雪冷冷地问道：“都是谁在嚷嚷，你整理一个名单出来。
“江总，这样做会让矛盾激化。”欧阳若尘焦急地说，“郑总被杀害之后，公司人心浮动，不能再乱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江南雪不再解释。
“对手能够通过操纵二级市场来操控西北生物的重组进度，他们对法律和资本市场的运作手法非常娴熟。既然他们从二级市场下手，证明他们并不担心西北生物退市，这意味着对手有第三条路。”欧阳若尘依然冷静地分析道，“企业要上市只有两条路，无非直接IPO或借壳，能IPO就绝不借壳。开始，西周市政府担心我们不在西周投资，我们提出了定向增发，保留了西周市政府在西北生物的股权。这种模式最大的弱点就是政府随时都可能干预我们，对手一定会拿下这部分股权，甚至是让曾经的控股股东西周市政府成为一个小配角。”江南雪冷冷一笑，说：“到那时，员工早就作鸟兽散了。”“我有一个好办法：设置一个奖励基金，只要拿出对方是卧底的证据的举报者，可以获得公司一笔巨额奖金，甚至是期权，江总你看如何？”欧阳若尘顿了顿，“为什么一定强调证据呢？第一，避免挟私报复瞎举报。第二，所有员工都成了义务纠察，卧底很难有下手的机会。上千双眼睛盯着他，他还敢窃取情报吗？现在很多社区为了防范安全，老头儿老太太手臂上戴上义务巡逻员袖章，不但节省警力资源，还控制了发案率，这种人民战争模式屡试不爽。”江南雪点了点头道：“你今晚拿出一个方案来，我明天就公布。有一点你得注意，严防对手拿出之前获得的商业机密来栽赃公司高管。否则，这样又陷入了对手的局中。”欧阳若尘一愣，想不到江南雪思维如此缜密。
欧阳若尘应承道：“好的，江总。重组西北生物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私下先和西北生物的负责人谈判好，三个月的时限一到，我们就公布方案。”“西北生物肯定会是我江南雪的，无论是谁，再怎么使用手段，也拿不走它。”江南雪道。
陈嘉睡眼惺忪地打开了第一道防盗门，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钻入龙应天与马小春二人的鼻孔，二人不由交流了个会意的眼神。
见龙应天夜半上门，陈嘉问道：“龙队长，我老公的案子是不是有眉目了？”“有重要情况，你开门，我们进去说吧。”龙应天看出，陈嘉没有开门的意思。
陈嘉磨蹭了一阵后打开了门，她叹道：“唉，防盗门不好使。
进了房子，龙应天四处瞅了瞅，墙上挂着郑长丰的遗照。遗照下面，摆着香烛和供果。
龙应天的眼睛落在垃圾桶上时，他眼前一亮：有烟头，东江牌香烟。
他戴着手套，夹出烟头来仔细瞅了瞅，放进了取样袋，再用脚轻轻地把垃圾桶推到茶几旁。
尽管陈嘉着一身黑色素服，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但依然媚丽十足。
这样一个陈嘉，怎么可能看上锅炉工周长久呢？龙应天有些怀疑李勇梅的话。
陈嘉急切地问道：“龙队长，案子是不是有线索了？”没等龙应天说话，马小春抢先道：“陈嘉，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线索，需要向你求证。我们在郑长丰的办公室发现了东江牌香烟。有内部员工说，郑长丰抽的都是好烟，从来没有见过他抽五元钱一包的东江牌香烟。这条线索很重要，我们向你求证一下。”“他都抽熊猫。”陈嘉想都没想反问道，“抽烟能找到凶手？”“陈嘉，郑长丰真的不抽东江牌香烟吗？”龙应天再次追问确认。
陈嘉点了点头。
龙应天抓过茶几旁的垃圾桶说：“奇怪，你们家的垃圾桶里怎么有东江牌香烟？除了郑长丰，还有别人在你们家抽烟？”马小春的脑子里闪现出周长久身上搜出的烟来——东江牌香烟。周长久死之前到过陈嘉家？他到陈嘉家干什么？陈嘉若无其事地说：“你说这烟头？长丰死了之后，我们的朋友经常来看我，烟是他们抽的，长丰真不抽这种烟。龙警官，香烟和长丰之死有什么关系？”“你的这些朋友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一定，今天下午，就有几个小姐妹和她们的老公来过。龙警官，你不会怀疑杀害长丰的是我朋友吧？”“今天下午，周长久几点到你家的。”龙应天单刀直入，不能给陈嘉太多思考的余地。“呵呵。”陈嘉一声冷笑，“龙警官，你说谁来我家？”“周长久！”龙应天重复了一遍。
“不认识。”陈嘉冷冷地回答道。
“一个月前，南方大酒店八零三房间，开房人是陈嘉，你怎么解释？”龙应天一脸严峻地盯着陈嘉，“那天上午，在水云间咖啡屋，荆小娜被打了一个耳光，打荆小娜的人也是你吧？”“龙警官，打荆小娜的人确实是我。我那么爱长丰，怎么能忍受这个狐狸精勾引我们家长丰？自荆小娜从长丰那里借钱之后，她跟长丰的关系越来越暧昧。”陈嘉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后来长丰认错，我原谅了他。荆小娜明明保证了不再纠缠长丰，可是没过两天，她又来找长丰了，最后还杀了长丰。龙警官，你说的什么南方大酒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现在同名同姓的人太多，连身份证都能伪造，有个和我同名的人在南方大酒店开房，似乎，也很正常吧？”马小春站起来说：“我们已经调取了南方大酒店的监控录像，是不是同名同姓，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以后，还会常常打扰你。晚安！”说罢，拿着垃圾桶和龙应天一起离开了。
看了看表，江南雪估计美国生命之舟的老板布朗先生到办公室了，便拨打了他的电话。
“江总，这么晚了，还给我电话？是不是你们开发了新产品，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布朗先生是江南生化开拓的最大美国维生素销售客户，为人豁达而幽默。
“布朗先生，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有了新产品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今晚非常抱歉。”江南雪说着顿了顿。
布朗先生顿生警觉，问：“江总，发生什么事了？”“两个小时前，江南生化的二号锅炉爆炸了，警方已经全面介入。这是一宗人为爆炸案，为的是破坏江南生化的客户链。原来计划的提货时间，能否有所推迟？”视频之中的布朗先生，皱了皱眉头。
“布朗先生，我已经吩咐人紧急调换锅炉，希望能够尽快地供货。”江南雪的脸上很无奈。
“江总调换锅炉有难度？”江南雪点了点头，说：“这场意外不仅仅让江南生化损失了整锅炉的原材料，还逼得我停下别的产品调换锅炉，并且不得不为此支付一大笔违约金。而我有笔银行贷款下个月就到期了。
“江总，我提前支付五千万的货款给你，希望你不要太为难。
布朗先生的慷慨同样让江南雪惊讶，“中国话说得好，雪中送炭嘛。”解决了货款问题，江南雪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去与西周市政府交涉了。到达西周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徐向东在千呼万唤中，才终于出来见了江南雪。
“徐主任，我非常地有合作诚意。江南生化产品之一维生素B5的销售，占全球市场份额的50%，国际国内都没有一家公司能够超越我们。”江南雪面带微笑，“很遗憾的是，几天前有人蓄意操纵股价，希望拖延西北生物的重组时间。姑且不说这背后的非法勾当，倘若这种人成了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西北生物岂不是再次陷入庄家操纵之中？”徐向东微微一笑，道：“江总，你说得很对。江南生化虽是行业的龙头老大，但现在的江南生化已然失去了技术优势，何况，贵公司发生了锅炉爆炸案，光违约金就是上千万美无。加上原材料损失，贵公司的账面亏损已经上亿了吧？这样一家净负债公司的资产装入上市公司，会给股民带来多大的不确定性？”徐向东分析得张弛有序，“谁在操纵二级市场股价，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要知道，西北生物早日重组成功才是我们政府最大的期望。”“徐主任，你说得也没错。最近江南生化的确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但我们投资两亿元组建的技术研发中心已经非常成熟，而且中科院院士张春江已经为技术中心的首席科学家。新产品研发的脚步不会因为郑总的去世或一号技术机密泄密而停滞。相反，我们将组建更庞大的技术团队以降低研发风险。”江南雪那两个深深的酒窝如玫瑰般盛开，“昨夜十二点，我们已经与美国的客户签订了延期交货的协议。江南生化不仅不会支付违约金，相反还提前得到了应收货款。那些想看我们笑话的人，要大失所望了。”徐向东感觉有些尴尬地说道：“江总果然是女中豪杰，短短两天时间，就把技术与合约问题全部解决了。我先向市政府汇报，你再找王市长谈谈，重组西北生物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江南雪伸出纤纤细手，说：“谢谢你徐主任。少了徐主任帮忙，我江南雪是难以上青天的。”这一次，江南雪和欧阳若尘到西周市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她到西周市的行动都在对手的掌握之中。当她与王朝汉谈重组时，股价立刻异动。是欧阳若尘泄漏了消息？还是西周市政府有人与对手勾结呢？回到宾馆，江南雪打开皮箱，取出一份绝密材料。这是她在昨天晚上来西周市之前拿到的。从资料中得知：江东证券的抵押融资，全是西北生物的股票。其中有个流通股东名叫张义民。
江南雪好不奇怪，这个张义民是这段时间频繁出现的张义民吗？看来，对手有意将操纵股价的屎盆子扣在她头上。
江南雪拿起电话，给童宇飞打了过去，她说：“童队长，从江南生化划走二百万块钱的张义民的账户冻结了吗？这个账户是否还有别的股票账户？”“查完了呀，张义民承接郑长丰权证的账户和银行账户全都查封了。江总，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童宇飞正与龙应天商量冻结荆小娜与陈嘉账户的事，江南雪的电话让龙应天警惕起来。
“江总，你说的是划走江南生化二百万块钱，又接走郑长丰账户权证的张义民吗？”龙应天接过童宇飞手中的电话问。
“不能确定，我现在了解到一个张义民，买入了大量股票。既然你们查封了那个划账的张义民，应该不是同一人。但会不会有人伪造同样的身份证开设账户，然后进入二级市场搅扰我们的借壳？”江南雪回问。
龙应天把电话交给了童宇飞。他心里有点犯嘀咕，当初童宇飞怀疑江南雪利用张义民账户来试探郑长丰，后来通过操纵郑长丰账户将资金全部转入张义民账户。当时，大家一致同意放长线钓大鱼，因此，张义民在江东证券的股票账户保留了下来。
这个账户动静果然不小，前一段时间买入了西北生物，并且把买入的股票进行了质押融资，融资额度达八百万。之后再次利用这八百万买入了西北生物股票。
“江总，这个问题我们还有待查证。”在龙应天的授意下，童宇飞撒谎道。
既然江南雪把长线拎出水面了，那就收网吧。龙应天心里有了盘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