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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雀

在这念咒的功夫里,红衣主教巴罗盯着斯科皮恩的一举一动魂不守舍,立即被人偷袭得逞,伤及要害倒地不起。贾斯特被另外一伙人围攻,眼真真地看着却爱莫能助。唯有主教柯尔温暴起发难,连攻好几人,紧接着利用小型的光魔法阵作为跳跃平台打算一鼓作气跳上穹顶。半空中,几束寒冷的气流拉扯着他,光魔法加持在身也没有作用。

“见鬼了!”柯尔温心想,随后被重重的抛掷回地上。殿内原本乱麻似的状况诡异地安定下来,因为大家都被脚下伸出的半透明灰色的触手抓住,原先坚实的土地变成了苍白色的沼泽,黏得人无法动弹。柯尔温勉力从柔软的地面爬起,待要挥手砍断触手时已被它们牢牢地攀附住,仰躺进白沼中。他回想起刚刚星玫神座的惨状,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再举目四望,殿内已都是白蒙蒙的雾气,即使是刚才还近在咫尺的人,也不见了踪影,遥远的上方只有血红的光明神像隐隐约约地在桀桀怪笑。

整个世界,安寂的可怕!

柯尔温仰面漂浮在白沼上,近几年与斯科皮恩的追斗经历告诉他,对付这个人,一定要有冷静的头脑和从容不迫的心态。就如现在他平稳心跳,放松呼吸一动不动,下沉的速度就放缓了,但要想起身同样是不可能的。白雾是光魔法禁魔术的一种,凡是身处白雾中的人们,一旦吸入了雾气后就浑身乏力,斗气和魔法难以施展;白沼与触手是暗魔法亡灵系的分支,人在其中越是挣扎,下陷白沼的速度就越快。在专业的魔法大家眼中,这分明是光魔法“镇魂曲”与暗魔法“亡灵迷城”双系融合的五阶魔法!

斯科皮恩是第一代也是最后一代“光之子”亚撒(Asa)与血族准亲王莉莉丝(Lilith)诞下的孩子,拥有光暗两系魔法血统,是令人极为不耻的杂血。创世之初,就有一句古老的神旨在诸神间传颂:“唯有纯血可为王”。所以奥尔多兰大陆是明令禁止异族间通婚的,混血儿在世人眼中就是原罪。

原先教皇对斯科皮恩的父亲怀有旧情,不忍心处死孩童时期的斯科皮恩,后来被他逃离洛桑尼帝国。长大后的斯科皮恩四处作恶,与圣庭作对,每次都因为他的狡猾奸诈,没有被追捕归案,恐怕光明神朱庇特担忧的恶人便是他。

斯科皮恩这次早已计划多时,至尊法杖势在必取。果不其然,法杖所在的光球停歇了一会,化成灰色向光明神像所在的高空慢慢飞去。

而咒语,还在继续。

“去赎罪吧,”斯科皮恩低下头,收起了蔑视的笑容,肃穆地闭上双眸,双手结印,自创的五阶魔法《亡灵迷魂曲》即将响起最终音!“迷途的羔羊,奉上自己,作为献祭吧!”秘密刻画好的法阵依次亮起,背后的双羽感应到近在咫尺的至尊法杖,和法杖上的双羽一同展翅。斯科皮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他睁大眼睛,眼白尽是赤红,非常骇人。

“哀愁,

也只是多余。

在我背负上黑色羽翼之时,

信仰早已沉沦,

光辉逐渐地湮灭,

唯有确信…

你在我身边”

白雾受到感召,愈发浓厚,如棉花般实体化包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体力不支的人一旦昏迷,便立马被拖入白沼中消失不见。有几个人的脑袋已经沉浸入地表大半,没有动静,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此刻的圣器教堂在外部看来,仿佛被硕大的蚕茧包裹起来。

斯科皮恩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苦苦挣扎的人群,本想开怀大笑的他突然愣住了。

“风,四散尘埃!”一片灰白的寂静中,片尘不染的少女拉开金线斗篷的兜帽,歪着头仰视着他,清丽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特别纯真的懵懂,水蓝色的眼眸似一汪平和的春水,却让斯科皮恩的内心莫名地掀起一圈波澜。

软糯的女声带动了沉重的空气,明明关闭了所有通道的室内,回荡起柔韧的风,撕开了浓厚的雾气,让幸存者的呼吸一缓。风化作螺旋汇集在少女的四方,鼓动着她及腰的白色卷发,捧舞着她繁华金丝装饰的裙摆,如天神的爱女初次踏足凡土。一念之顿,斯科皮恩脑中闪过无数种世上对美好的形容词,唯有纯洁闪耀配得上那个少女。

“土,震荡大地!”第二个土系咒语出现了。在这关键时分,为何还有人能念动咒语?

不同于之前的法杖暴走带来的地震,坚硬的砖石上下震动,均匀地龟裂开。白沼没有了安身之地,渗入地底被缓慢地吸收。紧接着,以少女为中心,土系魔法慢慢筑起了一座小山,托起她纤巧的身躯向上,靠近斯科皮恩的位置。虽然两个少年的距离隔的并不远,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水,净化污秽!”雨滴入龟裂的缝隙里,汇聚成清澈的溪流,希望如清溪滋润进每个人的心房。。风土两元素很难兼容,少有双系法师,但并非绝对之事。但是老天啊,这个小丫头竟是个三系法师么?

“木,摇曳身姿!”在惊叹声中,树与藤蔓争先恐后地钻出土坡,在风中摇摆身躯化为牢固的栅栏,稀疏白雾最终也散去了。清醒着的人们大口地呼吸着新鲜湿润的空气,尚有余力的宾客们从地上爬起,身边的景物清晰可见。最终,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那一黑一白两个少年,仰视着他们。

少女的身体有一些摇晃,应该是勉力发动魔法后的脱力。她从斗篷中伸出细小的手指,双手中指与食指合并,直指身前的至尊法杖,杖上的五色灵石飞快地运转起来,最后融为赤红色,第五系火魔法也应运而生。

“火,焚尽…悲哀…”沾染水珠的树杈“砰”的一下,炸开熊熊烈火,将靠近土坡的所有物体都焚烧殆尽,也逼开四周依然抱有杀意的人。原本想再次出手的团伙都放弃了攻击,各自布下防御阵势。

至此,五阶魔法《亡灵迷魂曲》彻底被破解。斯科皮恩暗呼不好,已经到手的至尊法杖似乎要认少女为主。他赶忙定下神来,继续精神力的比拼。

角落里,一个受轻伤的人大声喊出了众人的心里话:“天呐,是五系魔法师!是五系魔法师啊!居然用毫无章法的咒语,轻易地能唤出四阶魔法!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子竟是独立完成了超五级魔法的施放!神啊,这是怎样奇迹的一天!”

无暇理会他人,浮雕上站立的高傲少年与土坡上纯白的少女,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对方,威压在两个人身上弥布。至尊法杖悬浮在两人之间,进行着最后的认主选择。

法杖光彩流转,光线忽明忽暗,鹿死谁手还未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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