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不同学派对集群竞争力来源的分析
20世纪下半叶，集群企业所具有的特殊竞争力引起了经济学家关注。但是对于企业集群竞争力的来源，不同学派有不同的观点。
古典经济学认为，以专业化分工为基础的规模经济是企业集群竞争力的来源。同时，古典经济学强调“空间异质性”对企业竞争力的影响，认为非流动性要素（如矿产、某些生产要素）的不均匀分布、独特的气候条件或存在运输枢纽（如港口、码头或集市等）等自然条件在企业集群竞争力中起着重要作用。新古典经济理论主要从规模效益递增与专业化分工两方面来解释企业集群竞争力的来源。新古典经济理论认为市场是完全竞争市场以及生产函数规模报酬递增，把要素流动看成是瞬间的、无成本的，认为市场力量会使经济趋于均衡，因为当经济运行偏离原有的均衡状态时，市场经济会自动平衡。而由于企业聚集带来的规模效应不但能使企业成本降低，同时带来竞争力的提升。
新古典产业集群理论注重知识外溢空间外部性，劳动力的交流带来的技术革新等对竞争力的增强的作用。新贸易理论强调区域经济一体化、市场容量及规模报酬递增规律对产业集群的竞争培育。新增长经济理论则认为内生技术进步是企业集群竞争力的主要来源。新制度经济学认为集群这种制度安排可以降低企业垂直分解时经济中的外部交易成本，从而增强企业集群的竞争力。新经济社会学充分强调集群内成员间的非市场关系，如信任、习俗、文化结构和非编码化的知识被视为极其重要，具有促进创新、鼓励企业家精神和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的作用，认为这些是企业集群竞争力的来源。
2.3.2 集群企业持续竞争力源于自主创新
随经济环境与竞争状态的演进，集群竞争力的来源也不相同。如工业经济时代，学者们强调成本优势，认为集群竞争力来源于共用设施、资源的可得性等而带来的成本节约，而到如今，知识日益成为企业、区域与国家竞争力的关键要素，随着集群的进一步聚集、环境成本的增加，实物性因素的成本会因竞争加剧、参与主体的增加而呈现升高的趋势，基于实物性资源集群的成本节约约束了集群的进一步发展。因此，要想获取知识经济背景下集群的竞争优势，就不能依靠传统模式下的成本节约，而必须重视知识和技术要素的作用，强调企业的自主创新，可以说，集群的竞争优势在于区域的知识创新能力，来源于企业集群内部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不断增强。
近年来，自主创新的重要性不断得到重视，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明确要求把自主创新作为制订“十一五”规划的着力点，十七大报告进一步强调了落实科学发展观和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的战略意义。党和国家之所以重视自主创新，主要是因为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是保持国家经济长期、平稳、较快发展的重要支撑，是调整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重要支撑，是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的重要支撑，也是提高中国企业乃至中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的重要支撑。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由于技术创新项目、人才、产品、原材料、生产设备等大都由政府主导，国有企业成了“生产机器”，丧失了创新能力。而当前，虽然企业的自主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我国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依然很弱，很多产品缺少自主产权的核心技术。由于缺乏核心技术，缺少自主知识产权，许多企业缺乏核心竞争力。由于缺乏核心技术，在国际产业分工中，我国仍处于低端位置。
要改变我国产业在国际竞争中的不利地位，就必须大力倡导自主创新，提高企业的持续竞争力。从根本上来说，集群企业持续竞争力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与竞争对手形成差别优势，而要形成差别优势，就必须进行自主创新。可以说，企业持续竞争能力来自自主创新能力。无论是从理论上讲还是从实践中看，都必须依靠自主创新才能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可持续的核心竞争力，来自可持续的自主创新。
（1）自主创新的基本内涵
“创新”的英文是“Innovation”，起源于拉丁语“innovare”释义为“更新、变革、制造新事物”。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创新”的解释是：抛开旧的，创造新的。西方学者使用“创新”一词，主要指技术创新。1912年美籍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1939）在其著作《经济发展理论》中首次提出“创新”的概念。他认为，创新就是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即实现生产要素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新组合。后来，彼德·德鲁克重新定义了创新概念，他认为通过生产函数可以更严格地定义创新，他认为生产函数描述了如果各种要素的数量发生了变化，相应的产品的数量发生变化的方式。在他看来，创新可以是建立一项新的生产函数，也可以是改变函数的形式。
20世纪的90年代，傅家骥在提出，自主创新是指企业通过自身的努力和探索产生技术突破，攻破技术难关，并在此基础上依靠自身的能力推动创新的后续环节，完成技术的商品化，获取商业利润，达到预期目标的创新活动。自主创新有时也用来表征一国的创新特征，在此情况下，自主创新指一国不依赖外部的技术引进，而依靠本国自身力量独立开发新技术，进行技术创新的活动。随着时代的演进，形式的变化，自主创新已经被赋予了更丰富的内涵。自主创新是一个企业或一个国家坚持技术学习主导权，并把发展技术能力作为竞争力或经济增长动力主要源泉的行为倾向、战略原则和政策方针。自主创新的概念有宏观和微观之分，包括国家自主创新和企业自主创新。国家自主创新属于国家创新体系的研究内容，而企业自主创新则属于企业技术创新体系。
自主创新涉及到创新主体的自主程度问题，即国家的创新成果主要依靠自身实力获取还是依赖国外供应。每个国家都更希望创新成果完全依靠自身实力的获取而不依赖国外供应，但这种愿望是难以实现的，因为经济全球化和科技全球化的趋势导致各国都不可能完全地依靠自身实力满足本国对创新成果的需求。国际比较研究还表明，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对科学技术特别是本国科学技术的需求是不同的。在一国处于工业化前阶段时，其研究开发经费占GDP的比例不足1%，一般处于技术引进、仿制为主的阶段；在一国处于工业化第一阶段时，研究开发经费占GDP的比例往往超过1%且不超过2%，此时则进入以技术的消化、吸收、改进为主的阶段；而在进入工业化第二阶段或工业化后阶段时，研究开发经费占GDP的比例超过2%，此时，一般进入以创新技术为主的阶段。
目前，我国正处在工业化第一阶段的过程中，对科学技术的需求应主要进入以消化、吸收、改进为主的阶段。因此，在强调自主创新的同时，应防止将自主创新赋以创新民族主义的内涵，即追求知识创造、扩散和应用上的自力更生，否认国家间知识创造方面的专业化，进而否定国家间创新能力的相互依赖。本书所研究的自主创新其实是集群企业的创新活动，自主创新能力就是企业在市场竞争中，通过有效运用企业内外的各种创新资源，通过建立新的技术平台或改变核心技术，并取得自主知识产权，使企业能不断增强其核心竞争力，从而获得持续竞争优势，在技术创新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各种能力的有机综合。自主创新与技术创新两个概念，内涵相当接近。仅就区别而言，前者特指依靠自己的能力完成的科学创新和技术创新，包括原始性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它们均需要依靠企业自己的创新团队或与外界合作的组合创新团队的力量完成后者在内涵上要广泛些，既包含完全以自己的能力实现的创新，也包括将购买的国外专利技术用于产品、工艺的创新。在外延上，自主创新的外延很宽泛，既包括管理创新、营销创新，还涉及观念创新，外界环境创新，自主品牌、知识产权的拥有等。而技术创新的外延则较窄，仅指有关技术方面的创新。本研究中，我们取广义的自主创新，即包括技术创新、制度创新、组织创新和管理创新等内涵。
（2）自主创新的特征诠释
创新是企业自主学习、自主研发，为求得竞争优势的一种行为。一般来说，自主创新主要有如下三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自主性。自主性是自主创新的本质特征。这是因为自主创新所需的核心技术来源于企业内部的技术突破。是企业依靠自身力量，通过独立的研究开发活动而获得的。这种技术突破具有自主性和内生性。因为不管是技术开发还是市场开发，都是靠企业内部自身的力量才能实现。当然，企业自主创新并不是在研究开发上对每一个技术环节都面面俱到，要完成一项技术创新，所需要的专门技术是多种多样的，其中有关键性核心技术，也有辅助性外围技术，复杂的创新更是如此。对某一企业而言，自主创新并不意味着要独立研究开发其中的所有技术。只要企业独立开发其中的关键性核心技术，打通了创新中困难的技术环节，独自掌握了核心技术原理即可。
第二，领先性。在同一市场中，非领先性的自主创新是没有意义的，自主创新企业必须将技术上的领先性作为努力追求的目标才可望获得成功。技术上的领先性必然要求和带动率先开发市场；技术开发的成果也只有尽快商品化，才能为企业带来丰厚的利润。因此，自主创新企业还应将市场领先作为努力追求的目标，以防止跟随者抢占市场，侵蚀其技术开发成果。自主创新在技术上与市场开发方面均具有率先性。一般说来，自主企业既是技术上的先锋，又是市场方面的先锋；自主创新的优势在很大程度正是由技术与市场两方面的领先性奠定的。
第三，知识依赖性。从某种意义上说，创新是一个知识流动的过程，创新是在独立见解相交流的基础上完成的，需要各种知识。除人们所知道的科技知识和经验知识以外，还有一类未被人们所充分认识的知识，即隐含经验类知识，或者说意会的知识，它是尚存在于人们头脑里的知识。创新的关键在于通过大量的学习和交流，使大脑里的各种知识进行交融，从而使发明变成物质财富或精神财富。对知识及其交流活动的依赖，在自主创新过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知识支持是自主创新成功的内在基础和必要条件，在研究、开发、设计、生产制造、销售等自主创新的每一环节，都需要相应的知识的支持。在自主创新过程中，除了一些辅助性工作或零配件通过委托加工或转包生产让其他企业承担外，技术创新的主体工作及主要过程都是通过企业自身知识与能力支持实现的。因此，自主创新具有更强的知识依赖性。
2.3.3 集群企业自主创新的机理分析
集群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是集群企业持续竞争力提升的重要源泉。由于集群企业集中于一小块地域，使得企业集群不仅有创新的机会而且更为可视化，它们同样提供了企业快速反应的能力和灵活性，集群中的企业往往能够从当地获得它实施快速创新所需要的资源，当地的供应商和合作伙伴也能够紧密地参与创新过程，这样就保证更好地满足客户的需求。集群中的企业能够以低成本进行创新试验，能够推迟合同直到有绝对把握保证创新能够成功。另外，集群内部的竞争压力和持续比较同样有利于创新，企业家们都希望通过创新使自己的企业在集群内部崛起。正是基于以上理由，集群在很长时间内都将是创新的中心。集群企业之所以有如此高的自主创新能力主要基于如下机理的作用：
（1）经济学机理
自主创新有助于企业获得成本领先优势和创新的超额利润，这是企业不断创新的经济学动因。首先，集群企业自主创新能给企业带来创新红利。从微观经济学的理论分析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发现在完全竞争市场中自主创新将使企业获得超额利润并赢得更多的市场额。实际上，成本领先企业所处行业多数接近于理论上的完全竞争市场。微观经济学指出，对于完全竞争市场，市场竞争将使企业在长期内获得零利润（即正常利润）。而在短期内，企业即可能获得经济利润（超额利润也可能获得经济损失）。当不考虑原材料价格等的因素，并且市场上所有企业的技术水平相同时，采用相同的生产方法时，他们将会有相同的成本结构，也即有完全相同的MC和ATC曲线。
此时市场的均衡价格为P1，当各企业依据MR=MC的原则来确定自己的产量时，将会有P1=MR1=MC1=ATC1，所有企业只能获得常利润，即为此时各企业的成本曲线。如果某企业以自主创新的方式进行了工艺创新，其生产效率得到提高，企业的平均成本ATC2和边际成本MC2都将下降。同时由于自主创新的率先性，市场上其他企业无法应用此工艺创新，它们的成本曲线仍是原来的虚线。此时由于市场均衡价格P不变，当创新企业的P2=MR2=MC2时，可以看出此时有ATC2＜P，即企业的平均生产成本低于市场价格，此企业就可以获得超额利润。可以看出，当企业依据MR=MC来确定自己的产量时，由于创新企业的MC2曲线较低，当P1=MC2时，创新企业的产量Q2将较其他企业的产量Q1高。这意味着创新企业将比其他企业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另外，由于创新的转移和扩散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自主创新使企业获得的成本优势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持续。在此时间内，企业将保持其成本优势并享受“创新红利”。但这并不意味着企业在长期内保持这种成本优势。创新不可能在长期内保持其率先性，其他企业或潜在竞争者将会仿效创新企业实施此项工艺创新，从而使得整个行业的生产效率普遍提高，此时市场均衡价格将下降，达到P2，所有企业将不在有超额利润。因此，企业要想长期保持成本优势并获得超额利润，就必须不断进行自主创新，保持比竞争对手更高的技术水平。
（2）自组织机理
自组织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末发展起来的一种系统理论，其主要研究复杂自组织系统（社会系统、生命系统）的形成和发展机制问题。我们可以运用自组织理论研究集群企业，从集群宏观表象研究集群运行演化规律。集群企业作为一个复杂系统，内部存在多种彼此相互渗透、相互制约的因素，这使得企业中的不同组分之间必然是非线性的相互作用。如创新主体内部资金、技术、劳动力之间的相干作用，研究开发、技术创新、市场创新的反馈作用，创新活动过程中产、学、研之间的协同作用等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非线性作用机制。集群企业利用这种非线性特征可以集思广益、多元决策、相互监督。任何一个创新主体，所拥有的资源量总是有限的，合理的资源配置，可以产生较强的非线性相干作用，把微涨落放大成为巨涨落，推动创新成功。
自组织系统内成员单位之间的相互作用是自组织系统形成的根本动力。这种作用是非线性作用，是开放的、不平衡发展的系统中组成单位的自发的竞争和协作。产业集群的发展壮大，就是通过集群内企业之间的竞争和合作实现的。集群内企业依靠其地理位置的聚集，利用区域性市场的特点，增大市场联系的稳定性，减少市场交易费用，维护了社会分工产生的利益。一批产业相关的企业集群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地区，既彼此竞争又互相协作，竞争和协作互相转化。在产业集群内更常见的“涨落”特征是：一方面实现了优胜劣汰，将弱者淘汰出局；另一方面则通过互相了解各自的优劣势，促成差异化生产，或者改产新产品，减少同一产品的直接的面对面竞争，或者通过产品分工细化，专门生产原产品的某些部件，连那些被淘汰的企业也可能转而加入零部件的协作生产。这些都使竞争各方由竞争关系转化为协作关系。
（3）网络机理
集群企业在空间上的聚集，促使企业间网络的形成。企业间这种网络的形成为企业创新带来了巨大的便利。企业之间所形成的内部共生机制，既有利于获得规模经济，又有利于互动式学习和技术扩散，而且比垂直一体化的大型企业具有更大的灵活性。集群企业间的竞合关系，形成了一种持续的竞争压力，这种潜在压力有利于构成集群内企业持续的创新动力，并由此带来一系列的产品创新。集群企业间形成的网络主要包括：经济网络、技术网络和社会网络。
经济网络是产业集群中最表层、最基本的关系网络，它是以供应商、生产商（包括零配件企业、部件企业、成品企业）、销售商为节点，以它们在市场中的竞争和合作关系而连接成的一种网络。网络把多个相关企业联结起来，各自承担一部分职能。各成员企业分别承担着传统企业中的不同的职能，但是每个企业又是独立的、自主经营的，与纯市场交易行为相比，集群内各企业之间的交易费用大为减少，既获得分工效率，又产生协同效应。集群企业凭借这种网络形成了一个有机的群体，促使产业集群内企业间“1+1＞2”的经济效益。
技术网络是以技术上的内在联系为基础而形成的。技术网络对产业集群内的企业自主创新影响最大。由于技术上的相通性，技术网络的形成增进了企业间的技术交流和扩散，使区域内企业技术创新可以较快的移植或嫁接到其他企业的技术上，激发了大量渐进性的技术创新。技术网络拓展了企业之间的联系，使上下游企业之间、企业和科研院所之间的联系加强。通过技术交流，加快技术扩散的速度，也可以联合成立技术开发小组，实现技术合作。对于集群企业来讲，技术网络是集群参与者之间通过相互协同作用而创造技术的过程，也是技术学习的过程。
社会网络主要是指以产业集群中的人（包括企业主、企业员工、集群管理和服务人员及其他们的亲属、朋友等等）为节点，基于血缘、亲缘、地缘和工作关系而形成的一种社会交往关系网络。社会网络的基础是人们的社会关系，它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本。产业集群中的社会关系网络是为经济网络和技术网络服务的。由于信息不对称和有限理性导致企业的机会主义行为，提高企业间合作的交易成本。社会资本作为一种控制机制，它强化产业集群中成员的彼此约束，降低机会主义行为出现的概率，降低交易成本，约束成员的行为。
产业集群网络机理体现了集群并非仅仅是大量企业的简单聚集，更重要的是在这些企业之间形成密切合作的关系。通过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将进一步促进企业之间进行深度专业化分工。分工与合作互为条件，最终实现提高整个区域竞争力的目标。因此，由于学习效应和竞争效应的存在，在企业集聚地不但会产生大量的技术创新，还会有产品工艺创新、管理创新、理念创新等。产业集群能够使得原来基于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发展为基于区域创新能力的竞争优势，其创新优势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有效的竞争压力。产业集群既加剧了竞争，同时也成了集群企业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由于在较小的经济区域内存在大量的竞争对手，充分的竞争迫使企业加快各项创新步伐，改进产品和服务，推动整个行业的进步。第二，强烈的技术吸纳能力。由于地理接近、业务联系紧、信息交流快，市场上任何一个具有潜力和市场前景的重大技术创新，集群内企业几乎都会同步吸纳消化这种创新成果，通过快速学习和模仿实现自身的更新和升级。第三，健全的服务体系。随着集群区域的发展壮大，除了生产企业集聚外，也汇聚了大量的服务企业以及提供研究和技术性支持的机构，如学校、管理咨询机构、培训教育机构、行业协会等。这些机构加强创新的研发、交流和扩散，对区域创新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
（4）生命周期机理
集群生命周期是集群企业不断自主创新的一个重要的驱动力。集群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够大大延迟衰退期的到来。Tichy（1998）认为，企业集群存在诞生、成长、成熟和衰退或僵化四个阶段的生命周期。诞生阶段，集群内产品刚刚形成特色，企业聚集在一起生产产品，并凭借信息网络、分工协作以及资源共享所产生的外部经济来获得竞争优势；成长阶段，企业竞争力迅速提升，生产灵活性和专业性更强，企业间结网效应趋于稳定并发挥作用，创新能力提升，品牌优势凸显；成熟阶段，生产过程和产品走向标准化，本地同类产品企业间竞争加剧，利润下降，企业创新速度平缓，出现“过度竞争”的威胁，集群整体竞争力的上升空间不大；衰退阶段，有大量企业退出集群，企业对市场的反应能力下降，集群发展的内源动力趋于衰退，集群竞争优势逐渐削减。
刘恒江、陈继祥（2005）在总结前人的研究结果基础上，详细描述了企业集群在生命周期各阶段竞争力特征。
处于成长和成熟时期的集群，生命力最旺盛，知识的学习与创新能力最强，竞争力也最强，但到了衰退期，集群开始老化，竞争力减弱，伴随而来的区域锁定、集群僵化、失去弹性、对外界动荡的反应变得迟钝等将导致集群竞争力的下降。集群知识存量作为集群竞争力的初始条件，决定集群的初始竞争力，而知识增量是集群生产和获取知识能力的数量表现，决定集群动态竞争力的形成与提高。
产业集群生命周期理论描述了产业集群的“生命史”，但是每个产业集群的生命期并不一样，集群企业要避免过早的进入衰退期，就必须保持集群的开放性和持续不断地创新。从这个角度上讲，自主创新是企业集群的生命之源。集群企业通过集群内的知识转移、共享和对集群外知识源的吸收形成区别于其他集群的独占性与异质性的知识创新能力。这种创新能力的大小取决于集群知识存量和知识增量。表现了基于知识转移、共享的知识创新对延缓集群企业衰老的贡献。曲线表示集群的生命周期，A表示集群的竞争优势，C1反映集群处于封闭状态条件下竞争力的演变过程，在生命周期初期（0-T1阶段）由于集群所具有的范围经济与公共物品的共享等使得集群优势上升，当达到T1时随着时间的推进，集群竞争力逐步丢失；而当集群处于开放系统的状态下，通过集群内的知识转移、共享与创新、对集群外的知识源的吸收并在集群内培育具有区别于其他集群的独占性与异质性的知识创新能力使其集群的竞争力得以持续，集群竞争衰退的时间从T1改变为T2，图中表现为C1→C2因此集群要获取其持续的竞争力，集群的知识活动显得尤其重要。
针对集群企业竞争力的生态学机理，许多学者分析了集群企业竞争力缺失或衰亡的原因。波特（1998）指出，集群产生后就处于动态演化之中，可能因为外部威胁（如技术间断、消费者需求变化等）以及内部僵化（由于过度合并、卡特尔、群体思维抑制创新等）而失去竞争力。蔡宁等认为到了衰退时期，集群开始老化，竞争力减弱，伴随而来的结构风险（Structuralrisk）（指集群老化或衰亡对区域经济的危害）、周期风险（Cyclicalrisk）（一种突发的、不能人为控制的、由外部经济周期性波动等原因造成的风险）、网络性风险（Networkrisk）（“区域锁定”、集群僵化、失去弹性、对外界动荡的反应变得迟钝）等都将对集群乃至区域经济产生致命打击。因此，在集群的不同生命周期阶段要提防上述集群风险，要保持集群的开放性，保证集群内信息多元化，加强自主创新，以延长集群生命周期；消除各种致风险因素，解决集群由于过度专业化于狭隘的领域而倾向于保守和封闭，排斥新的信息和知识，导致集群对市场需求变化的应对能力和创新能力衰退等问题，遏止风险蔓延；进行集群治理创新或借助集群政策创新规避各种风险，以强化产业集群竞争力的构成因素，有效提升集群企业持续竞争力。
（5）集群学习机理
产业集群在地理空间的集聚中形成了外部经济、社会费用降低和交易费用节约等竞争优势。但是，作为一种网络组织，面对市场需求的迅速变化以及市场竞争的加剧，集群必须不断探求新的竞争优势，才能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持续成长。研究证明，通过加强集群内外的学习互动，可有效提升产业集群的竞争力。在产业集群中，由于地理接近，企业间密切合作，可以面对面打交道，这样将有利于各种新思想、新观念、新技术和新知识的传播，由此形成知识的溢出效应，获取“学习经济”（Learning Economics），增强企业的研究和创新能力。
对集群企业持续竞争力提升而言，有两类知识是十分重要的：一是当地供给方面的知识溢出，主要来自供应商、合作者、教育和研究机构等。二是需求方面的知识转移，主要来自客户、消费者以及分销商等。它不仅可以强化当地知识的溢出效应，而且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加快国际知识转移。企业不仅从自身的实践过程中进行学习，而且向用户以及供应商学习，甚至向竞争对手学习。而企业之间的相互学习将有利于提高所有企业的创新能力。由于学习效应和竞争效应的存在，在企业集聚地不但会产生大量的技术创新，还会有制度创新、管理创新、组织创新等全面化的持续创新动力。魏江（2003）探索了企业的学习动力机制问题。技术学习的激励因素存在两个方面：一是技术学习本身的效率；二是市场结构的有效性。
为了进一步探讨技术学习的动力机制，可进行如下数理分析。首先给出了以技术投资额（即学习成本）为单变量的企业利润函数：
B=B（Ct）=Q（Ct）P（Ct）-Q（Ct）Cp（Ct）-Ct（2-1）
其中，B=B（Ct）表示利润额，Ct是学习成本，Q=Q（Ct）是产品销售量，P=P（Ct）是产品销售价格，C=Cp（Ct）表示产品的单位生产成本。
显然在利润最大化的假设下，企业愿意进行技术学习的必要条件是（在决策者看来）学习投资的边际利润会大于0，即：
dBdCt=QdPdCt+PdQdCt-QdCpdCt-CpdQdCt-1＞0（2-2）
整理（2）式，可得等价条件：
（P-Cp）dQdCt+QdPdCt-QdCpdCt＞1（2-3）
（2-3）式表达的含义是技术学习的边际收益大于边际成本（=1），其中边际收益由三部分构成：因市场份额扩大引起的收益增长（P-Cp）dQdCt，因价格提高（或降低）导致的增长（或减少）QdPdCt，因生产成本降低带来的收益增长（-QdCpdCt）。一般来说，投资于不同性质的技术学习项目能达成的经济效果往往是不太一样的，也就是说上述三种边际收益成分在不同的学习类型下会有不同的具体表现，为了便于分析，下面分两种基本情况讨论：
第一种情况，假设企业技术学习主要是降低单位生产成本为目的的。如果成本能够降低，那么企业就可以相应降低产品销售价格（供给曲线下移），从而提高市场占有率，扩大销售量。这时作为技术学习激励条件的（2-3）式就可以写成：
（P-Cp）dPdCt-QdPdCt+QdCpdCt＞1（2-4）
（P-Cp）dQdP·dPdCp·dCpdCt-QdPdCp·dCpdCt+QdCpdCt＞1（2-5）
假定，企业的定价策略为P=P（Cp）=aCp（a＞1，为常数），则有：dPdCp=α，
将此代入得：α（P-Cp）dQdP-Q（α-1）·dQdCt＞1（2-6）
由（2-6）式可知，企业是否有动力投资于成本节约型技术学习取决于它对dQdP和dCpdCt两个参数的预期，只有当这两个参数的期望值高达一定的水平，企业才有动力开展这类学习活动。从经济含义来说，dQdP是学习企业面对需求价格弹性，它表征了企业从价格降低中夺取市场份额的潜力，一般来说它受制于同行其他厂商的行动，如果其他厂商同样降低价格（这种降价可能是因为它们也学习要相同的技术而降低了单位生产成本，也有可能是牺牲必要和市场防御举措），那么弹性非常有限。一种极端情况就是，自己的降低因受到同行一致降价的挤压而未能在市场份额上获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即dQdP=0，那么企业学习的边际收益就为负（给定企业的策略是在学习成功后降价）。而dCpdCt则是学习企业面对的学习效率，表征了由一定技术学习投资导致的单位生产成本降低程度。显然，要提高这两个参数的期望值，决策者本人对风险的态度固然是一个重要方面，但关键的还是要它们的客观基础是积极有利的。
第二种情况，企业技术学习的功能主要体现在产品附加值的改善上（假设单位成本没有变动），即它对于购买者的效用（U）增加了，因而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格（需求曲线上），这时企业及其客户可以在一个比原先更高的价格和更大的销量上达到供求平衡。这时的学习激励条件可表示为：
（P-Cp）dQdCt+QdPdCt＞1（2-7）
（P-Cp）dQdU+QdPdU·dUdCt＞1（2-8）
企业是否有动力投资于价值提高型技术学习取决于它所面对的需求曲线在学习之后向上位移的由（2-8）式比可知，这一位移一方面和技术学习本身的效率dUdCt（单位学习投资导致的产品效用边际增长）有关，另一方面又取决于市场对本企业产品附加值提高予以奖励的幅度（以dQdU和dPdU衡量）。显然，后者的大小也受制于市场上其他厂商的行为，如果同行企业通过学习同样提高了产品附加值，或者尽管附加值未提高但通过降低价格（如上所述，两种情况）保持性价比在同一个层次，再或者由于信息不对称市场上缺乏分辨产品优劣的能力，那么虽然企业的价值提高型技术学习效率很高，也不太可能在市场上获得显著的回报，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市场无反应，即dQdU=dPdU=0（需求曲线无任何变动），那么学习的边际收益就为0，从而无法补偿其学习成本。
上述研究表明，无论是对于成本节约型技术学习还是对于价值提高型技术学习，企业的学习动力都来源于现金方面：一是预期自己能获得理想的学习效率；二是预期的学习成果能在市场上得到较好实现。集群企业组织间的学习过程包括三个阶段，即知识获取、知识的吸收应用和知识的开发创新过程，其相应的学习过程机制可以包括为三个方面，即获取机制、吸收机制和创新机制。集群企业的组织间学习过程是获取知识、吸收知识和创新知识的过程。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集群学习与一般组织学习相比表现出较大的差异。这些内在的同质和外在的差异共同形成了集群学习的基础：第一，微观基础，组成集群的企业或机构作为独立的组织，具有组织学习的能力，每个组织的学习能力共同构成了集群整体的学习能力。第二，独特的集群结构。集群内部个体成员彼此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有一系列知识共享机制，如人才在企业和机构间流动、供应商与客户间的合作互动、不同组织员工之间的非正式沟通等。集群中这种特有的组织结构，可以把成员各自的学习活动联结为一种协同性现象，使企业微观层面上的组织学习表现为宏观层面上整个集群的学习。第三，共同的文化根基。集群内部成员往往根植于同一种社会文化氛围和制度环境，彼此熟悉各自的行为模式，在协同中形成了企业成员共同的价值体系，进一步促进了企业成员之间的学习互动，提高了集群企业持续竞争力。
综合上述分析，集群学习机理体现为：产业集群中的企业和相关机构，在共同的文化氛围和制度环境中，通过良好的沟通和协同，实现知识在成员之间的累积和流动的过程。所以，集群的学习又称为集群知识学习，这里的知识包括特定技术、信息、专业基础研究成果或应用研究成果。产业集群学习能力形成与增长的本质是对知识的积累和创新过程，学习能力产生产业集群核心能力的知识增量，知识积累形成产业集群核心能力的知识存量，创新能力体现出产业集群持续竞争力的知识质量。
不过学习能力的形成与增长机理是相通的，学习能力与集群利益共同体、技术能力势差、政府作用等密切相关，主要归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利益共同体与集群学习能力。集群成员都有自身利益的追求，由于地理空间的集聚，使成员自身利益与集群整体利益紧密相连。集群外部学习能力形成也同样得到相应阐释，如果将利益共同体的边界进一步扩大，那么集群与本地组织之间形成了区域范围的利益共同体；如果将边界进一步扩展到全球价值链体系，那么集群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的全球利益共同体，会促进集群在更大范围内进行学习。
第二，技术能力势差与集群学习能力。在产业集群内部，由于不同企业可支配资源。经营战略和发展路径不同，各企业在人力资源、设备、技术和组织管理等方面所积累的知识在数量和质量上有较大的差别。由于这种差别而导致企业在技术能力增长出现非均衡现象，魏江等将其定义为“技术能力势差”。集群内企业之间存在这种技术能力势差，使不同位势的企业对知识的吸收和创新能力不同，处于高位势企业对处于低位势企业起到“拉动效应”；低位势企业因获取大量知识使本身技术能力大增，会进一步“挤压”高位势企业而产生“挤压效应”，引发高位势企业的技术创新。技术能力势差同样存在于集群外界组织或其他集群之间，由于集群内部的协同，形成了集群整体较强的学习能力和持续竞争力。
第三，地方政府与集群学习能力。现实中，集群企业学习能力会受到空间距离的影响。随着地理空间距离的拉大，集群与外界的学习互动能力会逐渐减弱，此时，地方政府应充分发挥其监督、指导、控制和服务的功能，通过规范市场秩序，营造良好的学习与创新环境，构建学习平台，引导并提升集群企业的学习能力，提升集群企业持续力，促进区域经济的持续、稳定和快速增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