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乔菲就知道这是她在自己吓自己了。柳吉会把车停下来,不过是因为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透过车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驻地里的建筑了。
刚才他们一路上什么都看不清,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那条路,是沿着边界线,在原本的农田上,新开出来的。路虽然压平压实了,但只加了一层碎石子,并没有浇上水泥或者铺上沥青。加上这段时间又一直旱着,这大风一起,可不就把地上的沙尘全吹起来了。
这驻地虽然说是临时的,也不大,不过起码地面已经铺了水泥,可能也有平时打扫的原因,虽然也偶有乱飞的树枝或者一些不知道从哪里被刮下来的各种碎片,建筑物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就是它的四周与上空,都被飞舞的尘土所包围,反倒更使得这个唯一视线清晰的地方,有了一种大灾来临前的萧瑟。
下车后才发现,这里的空气里,也带了不少细小的尘土,被大风吹着,一直在空中打转,让人只能眯着眼,却还是躲不开,被它们钻进了眼睛里。等乔菲艰难地跑进屋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两眼含泪了——进沙子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好的一面。比如这风吹在身上,虽然还是热的,但比原来的空气温度,还是要低点的;再比如这沙尘一起,太阳也被遮住了不少,就没直接暴晒的时候那么厉害了。当然,这些,都是驻地里的人说的,从空调车里出来的乔菲等人是感受不到的。
进入房子后,乔菲终于放松下来了。这种要被大风吹走了经历,还是第一次。不过,当玻璃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的时候,乔菲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而当屋子里靠墙摆放的柜子桌子开始发出细微的震动声,当房子能被感觉到在晃动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面面相觑了。
虽然驻地里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一再强调,他们的房子绝对不是豆腐渣工程,牢靠得很,肯定不会被风吹走。可这话,他自己都越说越怀疑。
“我的妈呀,差点我这一百五十斤就给吹到天上去了!”去停车的柳吉人随音到,按在帽子上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不过无人理会他的玩笑了,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轰”得一声,窗外,离这个房子不远处,一栋两层的房子,已经少了一层。
“那间房子,是你们专门建的豆腐渣房?”彭诚的声音无比认真。
接待他们的人,自己也被吓到了,张嘴又闭嘴了几个回合后,终于找到了可以回答彭诚的话:“要不,先去下面躲躲?”
彭诚还没开口,柳吉抢先否定了这提议:“不行!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你们那个地下设施,建的太简陋了,而且明显进过水。刮风下雨刮风下雨,这么大的风,谁知道后面的雨会多大?地下更不安全。”
说话间,彭诚他们几个,已经开始查看房子的结构,又动手将那些看上去不那么结实的家具摆设给搬走。
只剩下柳吉,陪在乔菲身边:“菲菲,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呢,就算这房子塌了,也有我们这些高个子先顶着,绝对不会压到你的。”
乔菲其实还真没害怕,再不济她还有个可以躲一躲的空间呢,虽然价格昂贵,现在她也是付得起了。要说担心,不如说她更担心这屋子里其他的人,和,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从默。
“我没事,要不,你也先去忙?”乔菲提议,其实她自己也挺想帮忙的,也好少点胡思乱想。不过,为了不让其他人更担心她,还是老老实实带着吧。不帮倒忙也许才是她最能为其他人做的。
在再三保证她绝对不会离开半步后,柳吉终于放心离开,乔菲也终于可以找点事做来分散下紧张的心情。
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纯粹理性批判》——虽然她基本只认识里面的汉字,但捧着这书读,除了可以显得有内涵,最重要的是,这么玄妙深奥的书,她就算半天没翻页,也是正常的——乔菲开始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实际当然是在她的系统空间里开始了种植——收获——再种植的过程。
虽然在这个人人都匆匆忙忙的场合里,她这么悠闲有点与环境不合。不过好歹她也算得上“高人”一个了,相信柳吉他们肯定也更愿意看到她这么不慌不忙的样子的。
大概大本营的温度更高面积更大的原因吧,系统空间里的种植速度更快了。这么一来,倒是成功地让乔菲再没精力想东想西了,慢慢的,连外面的狂风都被她遗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人又多了起来,乔菲也将注意力从空间里转移了出来。狂风还是没有停,不过据彭诚判断,也没有再变大了,反正乔菲是看不出来的。然而众人一直等待的暴雨却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空气这么干燥,如果不是现在的天气经常各种不合常理,我都可以确定,这根本不会下雨。不过,按现在怎么反常怎么来的规律,我认为,待会的暴雨绝对小不了。那谁,你们的排水沟不是豆腐渣工程吧?”气象播报员彭诚如此询问可怜的接待员。
但是,直到晚饭后,风没停,雨也还是没下。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整个房子被封得太好,反正这个时候,乔菲已经对外面的大风没那么在意了,因为感觉上,好像这风也没想象中的危险。当然,也许最重要的原因,是从默终于跟他们联络上了,知道了彼此都在还算安全的地方。
跟着这些人“游荡”了一个月后,乔菲已经习惯了在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休息,这次本也不该是例外。而且,她在来大本营前,已经种植了三天的份额,起码三天内是不用担心J市的温度会再次升高,所以暂时在这里住一晚上,她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在众人准备休息前,他们终于知道了关于这场狂风的起因,虽然也许只能算是推测。
J市与大本营之间,目前在最高温度上,已经有了六七度的差距。
这次,在通道口附近,可以说风更大,但那边各种设施,本就是按最高规格建造的,所以影响反而没这个临时驻地大。
虽然因为担心风速影响了车速,停止了物资与人员的往来,但信息的传送还是可以进行的。其实一开始,只是大本营这边的人,想通知对面的人员,暂时不要过来,不料对方也送来消息,告知了J市也刮起了大风。
而这半天的风刮下来后,双方更是发现,J市与大本营的温度,在趋向一致。
如果说大本营这边的通道口附近,比平时这个时候的温度低了快两度还能解释成风太大所导致,那么,J市那边的通道口附近,已经比平时高了三四度的样子,却是没法用别的理由来解释了。两方的人一讨论,都认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两边的热量,也通过那个通道,开始流通了。
乔菲他们会知道这些,就是因为守在通道口的人,在将此事报上去前,先来询问了一下这个驻地附近现在的温度。
乔菲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到底是福至心灵还是孤注一掷,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她就确定了自己该做什么。
这一天,有很多人没有休息片刻。有人在忙于收集更多的相关信息,有人在对新出现的状况进行各种可能性与后续影响的分析,更多的人,在跟这仿佛再也不打算停下来的狂风做斗争。而乔菲,说是去休息上,实际上,却是开始了她发现这个系统空间后,最疯狂的一次种植。
整整八个小时,除了中间因为一点意外而中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乔菲一直在不停歇的种植——收获的循环中度过。
大概精神力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而且可以通过练习提高的。虽然以前乔菲偶尔也会自我感觉很好的想着,自己这么不断地用“精神力”种啊种的,这精神力肯定不断在提高,但除了平时确实不容易犯困外,也没直接的证据了。而不犯困,能做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过这一次,乔菲无比确定并且万分庆幸,自己的精神力是真的被提高了。在本该休息的时间里,精神高度集中的从事一项十分枯燥的重复工作,这绝对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起码曾经的乔菲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至于中间的意外,是在乔菲这么重复工作了五个多小时后,终于被人的“三急”之一打断,不得不起来,出门去找洗手间——这个据说最安全的房间,没有自带卫生间。
结果,她一开门,就被倚在门口的从默吓了一大跳。那一刻,乔菲差点当机。十几个小时前,她才答应过眼前这人,绝对会“量力而行”,该休息就休息,现在,却基本是被当场抓包了。不知道装作睡眼朦胧刚刚起来的样子,还来不来得及?
“你啊……。”看着虽然心虚,却还是精神奕奕的乔菲,从默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不对,外面这么大风,你怎么还跑过来?”乔菲瞬间转换了角色,成了质问者。
“我一确定,你已经知道了J市与这边温度的变化,就猜到你会做什么了。想着就算拦不住,也得亲眼看着,才放心。”
乔菲心里偷乐,嘴上却不松口:“那你也不能在这么大的风里出门。”紧张过去,她才想去来自己是急着出来上洗手间的,她可不可以就这么跑掉啊?
从默绕过乔菲,进了房间,然后背对着她貌似随意地挥了挥手,乔菲自然是赶紧往洗手间跑。
剩下的时间里,乔菲又继续先前的工作。一开始还会因为边上坐着的从默而分神,后来,却因为彻底的安心,而精神更集中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两个有情人,结果却是各自在“发呆”,也算得上奇葩了。
当太阳又一次升起,新的一天到来,忙了八个小时的乔菲却是精神很不错,尤其当她将这一晚上的成果都卖掉后,那金币的数量更让她满是成就感。
朝霞里,风终于停了下来。而乔菲所期盼的暴雨,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