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买和尚要用什么东西？

隔着柜台的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明媚笑意的脸，嘴角弯弯，琼鼻，皓齿，最引人的是那双眼睛，眸底温润如一汪星湖，又带着几分令人愉快的伶俐，许白看着那对凝水眸子跟那张俏脸，一阵悸动从胸腔生出，一时之间竟是痴了，忘记了答话。

那双眸子里浅浅的笑意，却慢慢变成了厌恶，许白感受着它情绪的转变竟说不出的烦闷，是什么事让这样好看的眸子产生了厌恶，这样的一对眼眸，怎么能让那些负面的情绪亵渎了它的美丽？

“喂，你是个呆子吗？你再这样盯着我看，小心我打你喔！”，眼眸的主人不满的声音将许白惊醒。许白看着杂货铺外阳光下一袭白衣，长发及腰，美的不似凡间之人的姑娘，当下大窘。原来老爹曾经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不是喝醉了的胡话。

“爹，为什么娘这么不讲理你还让着她？”那时年幼的许白在河边钓鱼的时候问许名玦。

听许白问他这个问题，许名玦喝了口神仙醉，放下鱼竿，站起身来看着远方，眼神飘忽仿佛又看见了过往，转头很认真的对他说：“儿子，等你长大了，遇见一个你眼睛盯在她身上拔都拔不出来的姑娘，这姑娘又甘愿为你洗衣做饭，生娃喂奶的时候，你就懂了。”

那时的许白当然不信，难道有姑娘还能比闪闪发光的各种天下奇物好看？

不过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许白相信了。天材地宝的美丽是有极限的，而眼前的姑娘却连生起气来都漂亮的像漠煌壁画里的飞天。

“额……不好意思，姑娘你很漂亮，我一时看出了神。”许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有些时候，你觉得一个姑娘的美丽让你心动，你就应该果断的赞美她，而不是掩饰你向往她的心情。其实大多数时候实话会比谎话好用。

果然，那姑娘听了这话，厌恶的神色稍稍消散了，渐渐长大后，偷瞄她时躲闪不及被她发现的同门不知有多少，如眼前这人盯着她看然后坦荡夸她漂亮的还真没有几个。她翻了个白眼，说：“你倒是比其他人老实多了，我问刚才你的话你听没听见？刚才那些人在你这里买了什么？”

许白摸摸头，心想翻白眼都那么漂亮，嘴上却回答：“小店店规，不得泄露买家信息。这位姑娘，我不能说。”

那姑娘倒也不纠缠，见许白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追问。她转过身去，拽过一个光头小孩，对他说：“小远啊，你不是说出来的急，忘了带你的禅珠，听说这铺子卖的东西齐全，我给你买一串吧。”然后也不等他说话，就兀自让许白把铺子里最好的禅珠拿出来。

原来这光头小孩是个和尚，自从天底下有了修行者以来，禅修就是其中数量最少的，禅宗收徒通常要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慧根”，但慧根这东西却不像仙心或者剑骨那样，一道仙心评的术法或者摸骨试剑就能知道个大概。慧根，也只有那些貌不惊人但却身怀大神通的禅修才能看出来。

小和尚约摸有十岁，穿着一身土黄色行僧服，因为要在凡间行走，修改的很贴身，看起来还很不错，他刚好比柜台高出一头，面目清秀，长得十分讨喜，可惜顶着个光头显得有点呆呆傻傻的。他被那姑娘扯来拽去的也不着恼，只是向着她双手合十：“女施主，师傅说以后我出门在外只能说法号，不再道姓名。以后还是叫我通明吧。”

然后小和尚转过身来，又单手竖在胸前向着许白行礼：“这位施主怎么称呼，小僧法号通明。”紧接着“咚”的一声，小和尚抱头“哎呦”，却是那姑娘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小光头。

“陆修远！你再敢叫我女施主！我是你姐，亲姐姐，你竟然叫了我一路的女施主？怎么还改不过来了呢？庙里住了几年忘了我的厉害了是吧？”那姑娘戳着小和尚脑门，气鼓鼓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小和尚。

许白看着眼前的一幕暗笑，原来是姐弟，不过这小和尚小小年纪，却迂腐的紧，执意叫自己亲姐姐为女施主，看来不是第一次因为“女施主”这三个字被她姐姐收拾了。边偷笑，他边把店里最好的几串禅珠拿了出来，摆在柜台上。

小和尚刚才还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脑袋，看见柜台上的禅珠，神情就跟许白看他姐姐一样，连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看，连脑袋上的疼痛都忘了。他走上前来，摸摸这一串，又拿起那一串，爱不释手的样子，傻乎乎的，让许白又一阵好笑。

他抬头看了看许白，语气里充满羡慕道：“这位施主，小僧能否知道这些禅珠都是从何处得来的？”

许白想了想，道：“都是店里一直就有的，具体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禅修很少见，所以也没有卖出去。”

那姑娘见小和尚喜欢这些禅珠，便站在他身后摸着他滑溜溜的光头，声音放轻，温柔里带着一丝诱惑，道：“怎么样啊，小远，只要以后你不喊我叫女施主，我就都给你买下来怎么样？”

小和尚扒着柜台，看着这些禅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下意识的点点头。那姑娘十分豪气的手一挥，对许白说：“老板，这些我全都要了，多少灵石？”

许白算了算，伸出四根手指，说：“不多，四块八品灵石。”

……一阵沉默，那姑娘就这么静静的面无表情的看着许白。许白不知什么意思，不敢说话。

半晌，那姑娘终于说话了，声音很平静：“那只要一串多少灵石？”

许白看了看那几串禅珠，说：“最好的那串一块八品灵石，最便宜的那串只要六颗七品灵石。”

……又是一阵沉默。那姑娘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许白。空气中只有小和尚不断拿起放下禅珠时禅珠碰撞的声音和他吸溜口水的声音。大热天的，许白竟然觉得有点冷……

再半晌后，那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巧笑嫣然的样子让许白感觉这夏日的阳光都没有她的美丽刺眼，可她没笑几声猛地就停了下来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变之快，让许白以为刚才自己出现了幻觉。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古井无波，好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一般，问许白。

“老板，最便宜的那串拆开，只买一颗珠子要多少灵石？”

许白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抽搐了半天，终于没顶住，噗！一口老血喷出八尺远……

你家卖禅珠拆开按颗卖啊？刚才不还豪气冲天的说你都买了么？你这样会让禅珠们很失望的啊！你知道它们有多努力吗？

许白努力的平静下来，看着仍然拿着禅珠咽口水的小和尚。心中一动，有了办法。他笑眯眯的看着小和尚，说：“通明小师傅是吧？你且附耳过来，我们商量个事。”

小和尚把头伸进窗口来，许白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姐姐很漂亮，我想跟她认识一下，你们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那百鬼夜行之事吧。你姐姐好像没多少灵石，不能给你买这些禅珠了。不过只要在那七天里，你让我跟你们一起行动，我就送你一串禅珠。如何？”

小和尚收回耳朵，睁大了眼睛深深地看了许白一眼，其中意味不明，他又把头伸过来，示意有话要跟许白说。许白侧耳过去，小和尚对着他的耳朵说：“两串。”

许白点点头，与小和尚对视一眼，意思是成交，然后对那姑娘说：“这位姑娘，小师傅与这些禅珠有缘，而这些禅珠放在我这铺子里一直放着也是浪费。姑娘此次来这海涯城应该也是为了百鬼夜行之事，不如这样，我的修为还低，参与百鬼夜行略有勉强。姑娘修为高强，小师傅又是禅修，对鬼魂多有克制，如果能在这几日带上我去见识见识，我就送两串禅珠予小师傅如何？”

那姑娘转头看小和尚，小和尚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她知道这是许白借机往她身边凑，用这两串禅珠收买了弟弟。不过看许白也不像什么坏人，再说这海涯城的杂货铺在修行界还是颇有些名气，她也有所耳闻。于是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递给许白一张传信符，上面留着她的灵力印记跟名字，说：“后日傍晚联系我，别晚了，晚了我可不等你。”许白满口答应。

姐弟俩离开杂货铺，小和尚左手一串禅珠，右手一串禅珠，乐不可支。那姑娘摸着他的光头，说：“小远啊，姐姐我可是出卖了美色给你换了这两串禅珠，刚才你不是答应我给你买禅珠你就改口不再叫我女施主了？出家人不能言而无信吧？”

小和尚苦着脸，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弱弱的说：“知道了，这位居士。”

“陆修远！！！”咚！

小和尚抱头呼痛，“哎呦！”

许白看着姐弟俩的背影，拿起姑娘递给她的传信符摩挲着。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那是她的名字。

陆怡溪。

翻过传信符，许白被背面角落上一个小标志吸引了。标志是两柄交叉的灵剑，没有其他装饰。整个修行界不会有人不认识这个标志，它代表的是修行界最强大的剑修门派。

蜀山。

蜀山是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剑修门派，门派内修为通天的剑修不知凡几。每年都有不知多少剑修天才拜入蜀山，又不知多少剑修修行有成出山历练，而且蜀山也是为数不多的在修仙界发出声音会被昆仑盟不得不重视的势力之一。

许白几年前听父亲提起过，蜀山现任掌门陆辛辞膝下就是一子一女姐弟俩啊。陆怡溪，陆修远，说不得这姐弟俩就是蜀山最大的两个仙二代啊。可是如果真是蜀山仙二代为什么会拿不出区区几块八品灵石呢？莫非我猜错了？

许白想着陆怡溪那双灵动温润的眸子，回味着看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不自觉的把那个传信符举在了鼻前，香气袭人。等他嗅完了才觉得自己有些猥琐，左右看看反正也没人看见，于是心安理得的将传信符塞进兜里，又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凭着四品修为在百鬼夜行里多获取些业力。

这一年，许白十八岁，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里，他第一次遇见陆怡溪，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