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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10：【沧澜水逝】至死。
作者：染指花冢冢玉丶 姽嫿 (QQ:695366234)
慕倾歌\文。
把爱全都给我，把世界也给我。
―莲。
【起】 { 这是一种没有香味，但是开得很热烈的白色花。}
陆咫从公司下来时，特意看了腕上的表。1:14。
他一向规律而自制。加班到这么时候，这是第一次。这不是个大案子，也不一定非他不可。他却主动请缨。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找一个名目，借此躲一个人。这是比挂掉她的电话 ，甚至明了地告诉她两个人已经分手更加有力的拒绝。
而她的生日，似乎就是一月十四。
思及此处，陆咫很淡地笑了，不明显但唇角柔和。她也分明，是他爱着的那种女子。明眸善睐，皓齿内鲜，一颦一笑无不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水墨江南的古典与优雅来。自小的家庭环境优越，学了琵琶，古筝。举手投足间显露着清泠的颤弦，声轻音柔，偏是颤动到了人心里。
陆咫突然就忆起第一次见莲的情景。莲一袭月白色及踝的旗袍，头上挽了髻，斜插一支白玉盛莲的簪子。在舞台灯光里顾自敛了眉目，凝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风情来，戴了护甲的指尖起落间弄弦。姿容出世。
世界都安静了，陆咫脑子里来来去去只有一句古诗，绝世而独立。
陆咫微微恍了神，很快地回过来。把车开出去。后座上有一捧正在枯萎的马蹄莲。这是一种没有香味，但是开得很热烈的白色花。他皱起眉头，终于想起，前天莲是有带着这样一捧花过来。但那时它是一大捧鲜肥多汁的白色花瓣堆叠，看起来是玉的质地。
【承】 { 她的头发略微弯曲地垂散到肩下，像一匹故意弄出褶纹的黑色绸缎。}
莲将花放下来，亲吻他的脸颊。然后他们开车去陆咫住的地方。
地方在公司不远，九楼，一百四十坪，陆咫一个人住。周末他会在家里自己煮食物。因为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留下陌生人的气味，他连清洁都是自己做。
很有归属地的感觉。而陆咫上班或者出差的时候，它就显得空荡和寂寞。
等电梯的时候，陆咫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电梯的数字正在减少，他看到一片模糊而醒目的红色。他转身拥住莲，莲，我们今天走楼梯。
他们从这部电梯离开，经过旁边立了暂停使用牌子的另一部电梯。从楼梯，一楼到九楼。
莲拿钥匙开门，很熟练地为陆咫挂衣服。打开热水器，然后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陆咫已经回到书房看文件，总会有看不完的文件发到电脑邮箱来。莲倚着门，目光直直盯着他的背部。她今天穿了条紫色系带的裙。及膝，裙摆与胸口缀了许多细小的亮片，更衬出肤色白皙。脸上却有看不明的表情。
不能不看麽。
不能的。你知道，这些很重要。
有没有比我不重要的？
我说过的，这个不能比。
陆咫站起身来，走到莲面前。他高大的身体把灯光遮住，莲的脸被完全覆住在他的胸口。陆咫伸手解开她精心绾的发髻。头发倾泻下来，略微弯曲地垂散到肩下。像一匹故意弄出褶纹的黑色绸缎，美和温和。
你知道的。第一次问，我就说过不喜欢。不要再问这类问题。
可是，这样我觉得你不爱我。
怎么会不爱呢。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捧住她的后脑勺。他开始亲吻她。从头发，到眼睛，到脖颈。慢慢地褪去她的裙子。
他打横抱起莲到床上。莲惊呼一声，双手从腋下穿过环住他的背，急促地喘息。
前奏缓慢而撩人。
陆咫抬起头，眼睛里的情 欲几乎要溢出来。右手离开莲的身体，打开床头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只有首饰盒子和几本信笺。
欲望被硬生生压下几分，陆咫从莲的身上下来。
等下。那个没有了，我去下面买。
莲伸手拉住他，不要了。
事后吃药不保险。
不，也不吃。莲说。
陆咫挣开她的手，回身坐在莲身边，上身俯下去，手指贴着头皮深深地插 进她的发。他看着她。
要是你怀孕了怎么办。流产很痛也很伤身体。
有宝宝我们就结婚。莲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脸上充满痛苦与期待，眸子里亮得惊人。
不。陆咫重新拥住莲的身体。我们还年轻，不应该被婚姻和孩子所束缚。
莲激烈地大喊，指甲掐进他的手臂的肉里。那你究竟要怎样，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事业重要。
我说过，这不能比。陆咫拥紧莲，去亲吻她的眼睛。莲奋力开他，扭过头去更加剧烈地挣扎。床上一片混乱。
陆咫抓住两只手，将莲压在身下。声音里不可扼制地带了一丝怒气。
莲，不要无理取闹。
放开我。
好，我放开你，但是你要乖。
陆咫放开莲的手。
莲的手看上去柔弱无力，以至于这声脆响乍现在深夜的房间里时，两个人听见都觉得无比地刺耳。陆咫愣了一瞬，莲迅速地摆脱他的钳制翻身下床，贴着书架退到门口。莲看着陆咫左颊慢慢浮现的红肿，一边动作缓慢地套裙子。
我们分开吧。陆咫说。
好。分开吧。
莲把右肩的细带系好，小心地摆弄那个结，赤着足走出去。
【转】{那一半的玉簪从她的手里脱力坠下来，在地面上。又碎成三截。}
可是莲很快就后悔了。
陆咫觉得，这不是两个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他挂掉她的电话，避开她的见面。这两天绕远住在酒店。
拖泥带水不是他的风格。他像处理工作一样，干净利落地处理这一段感情。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副驾驶座上手机屏幕亮起来。L的来电。
莲。
陆咫把车停在路旁，偏过头去看。一首青花瓷从开头起调唱到韵味被私藏，停了几秒又重复。
屏幕第三次亮起的时候，陆咫接通手机。
他说，我想我们上次说清楚了，我们已经结束。
那边似乎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说话带着回音。她可能哭了很久，声音不似平时温软。陆咫想象莲眼睛通红流泪的样子，这似乎是他们在一起之后，莲的第一次哭泣。
陆咫。莲只是叫他的名字。陆咫，我们谈谈好不好。
不好。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莲，是我们彼此不适合。
陆咫…
好吧。陆咫重重按住太阳穴皱起眉头，手覆住眼睛。
你现在哪里。
你家楼下。
陆咫挂断手机，调头回去。他不明白莲这么温和的性格，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固执。结婚很重要麽，爱她就是和她一直待在一起麽。那谁来赚钱养她。包容忍让到了边缘就要裂开了，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陆咫走进楼里。
莲传来短讯，只有两个字 : 电梯。
却不是正常使用的那部。
陆咫走近站定，把手机放进口袋。他看了一眼写着暂停使用的公示牌，
莲，你在里面做什么。电梯可以使用了麽。
莲不说话，却笑着示意他进来。虽然眼睛略微地浮肿，但是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大厅里没有其他的人。陆咫下意识地转了腕表。2 : 14。又是这个数字。他突然觉得暴躁，用力扯松领带。
出来，我们到外面谈。
莲依旧微笑招手。
她穿的是那件旗袍，他第一次见她时候惊艳的那一件。甚至头上的簪子和脸上的妆容都是一样。陆咫迟疑了几步，终于走进去。进去之前，他看到旁边红色的数字，又开始氤氲成一片红色。
莲按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
陆咫看着那条缝隙缩小直到紧闭。他转过身来，对着莲。
你就是在这里面打的电话麽。
是。莲把身体贴近他，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的体温很高，说话时有浓郁的气息出来。
你喝酒了？
陆咫不动声色挡开她，回去休息吧，那我们下次再谈。
陆咫拂开莲伸手去开电梯门。按了几下没有反应。他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暴躁低声咒骂了一句，抬手准备重重砸上去。
他的手停在半空。电梯根本没有上升，没有楼层显示。照明灯光柔弱铺下来，气氛是黑色的，空气都停止了对流。这部电梯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椁。
而宿主，是他和莲。
莲从背后环住他起伏的胸膛，脸贴着他的背脊开始亲吻他。她握下他定格在半空中的手，把握成拳头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到蜷曲的模样。
陆咫，吻我。
陆咫很快从恐慌中清醒过来。他冷静地扳开莲抱她的手，手上用了力推开。莲撞到墙上跌坐在地，头上的玉簪被撞得掉落下来，坠在地面。清泠的一声响里断裂两半。
他背倚着电梯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角落里莲尖叫一声，像一只敏捷失控的小兽。她跳起来，对着陆咫的身体狠狠地冲过去。夺过他的手机，高高举在头顶，然后转身奋力砸向地面。
沉闷的响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巨大的声音几乎要将鼓膜撕裂，全身的骨骼都似乎在一起回响。
陆咫的肋骨被莲手肘的力量撞得生疼。他觉得无比地愤怒，尤其看着手机在地面碎裂的时候。这种失去控制的情绪从心口漫上来，就要在他的眼睛里炸开。他抓住莲的手腕，把她压到墙壁上，用身体钳制住她，一动也不能。
陆咫愤怒地喊，你到底要做什么。
莲表现出痛苦的神色，只在背部激烈接触墙面的瞬间闷哼一声，并不说话也不反抗。整个身体往地面瘫软下去。陆咫任她下滑。
莲坐下去蜷缩起来，左手缓缓移过去，她触到簪子的断痕，立刻把它紧紧攥住在手心。迅速地起身扑过去，簪子对着陆咫用力地刺下去。
陆咫躲开了。他们在狭小的电梯里激烈扭打。莲温和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她尖叫着挥动手臂，簪子拼命刺过去。
陆咫终于完全失去理智，他用力扼住莲的咽喉，膝盖狠狠地击在莲的腹部，一只手在握簪子的手上一折。半根玉簪脱力坠下来，碎成三截。
他把莲的脖颈按在墙上，剧烈喘息着说话，内心的愤怒还没有熄灭。你疯了，你到底要怎样！
莲的头被迫仰着眼睛溢出泪水，嘴角却向上扬着，缺氧变得紫青的脸上笑得满足而放肆。陆咫看着莲的唇，他看见她说，
“把爱全都给我，把世界也给我。”
手上更用力，陷得指关节发白，疼痛地像搅碎。直至最后几下无力的痉挛，陆咫松开手，看着莲的身体软下来，滑在地面。头发散垂下来，遮住她扭曲的脸。一瞬间安谧地可怕。
陆咫直直地看着，突然急促地倒退，抵在角落蹲下来，头埋在膝盖里。心里一片空白，就像一个原来千里烟波雁鸟栖起渔歌唱晚的湖泊，里面的所有，在刚才的短暂时间里全部消失。就是这样的空白。
他瘫坐在电梯里，旁边是莲。没有人知道还有这样两个人被困在这里。
莲的笑容诡异而热烈。
【合】
好了，莲。至少现在，爱全是你的，世界也是你的。
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