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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斯大林“流亡政府”的建议

菊香书屋的小餐厅里弥漫着香气,毛泽东亲自在忙活,摆餐具、酒杯,身边的人很少看见他兴致这么高。

彭德怀走了进来,看见桌上丰盛的饭菜,就抽了抽鼻子:“好香,火焙鱼、乡里腊肉、豆豉辣椒,全是咱湘潭名菜呀!”

彭德怀坐下就想吃。

毛泽东拿来一瓶茅台酒,说:“等等,你吃饭也是急脾气,我还有一个客人没到呢。”

彭德怀放下筷子:“扫兴,人一多,全是客套话,吃起来不香。”

毛泽东说:“此人不会耽误你大快朵颐的。”

话音未落,毛岸英走了进来:“彭叔叔。”

彭德怀乐了:“原来是你!你也算是毛泽东的客人了?”

毛岸英坐下说:“现在是公事,当然又当别论。”

“公事?”彭德怀一时未能明白。

毛泽东倒了三杯酒。

彭德怀说:“怎么了?我是不喝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毛泽东说:“我滴酒不沾,你也是知道的啊!今天特殊,算是薄酒一杯,以壮行色。”

彭德怀一下子庄重起来,托杯起立,毛岸英也站了起来。

毛泽东说:“等你打败了美国人,凯旋的时候,我们再破例地喝一回。”

毛泽东提议说:“为了我们的正义之师,为了胜利,干杯。”

三个人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每人饮了一口。

坐下后,毛泽东说:“军委已经草拟了命令,东北边防军正式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

彭德怀说:“那我就是第一个志愿兵禷。”

毛泽东说:“第二个志愿兵也有了。”

彭德怀一愣,发觉毛岸英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筷子望着毛泽东。

毛岸英说:“彭叔叔后天走吧?我跟你一起上前线。”

彭德怀说:“军中无戏言,开不得玩笑的。”

毛泽东说:“是我批准的。”

彭德怀沉吟半晌,说:“主席,不要这样,我不能带岸英走。”

毛泽东问:“为什么?”

彭德怀说:“没有为什么,不带就是不带。”

“倔劲儿又上来了。”毛泽东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我知道,你怕担责任。万一毛泽东的儿子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你怕愧对毛泽东,是不是呀?”

彭德怀说:“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让我背这个包袱?”

毛岸英抗争道:“我可抗议了,我28岁了,怎么是包袱?”

毛泽东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决定的,今天就算是向你彭老总临战托子吧。”

彭德怀站了起来:“饭我不吃了,我走。这事要办,你找别人吧。”

毛岸英拦住彭德怀说:“彭叔叔,你该体谅我父亲的心。人皆有子女,人皆有父母,天下人的亲情是一样的。我求您了,只要我和千千万万个热血儿女一样,在朝鲜,我爸爸的心就会稍安,为了这,你不能不答应。”

毛岸英自己流了泪,彭老总也动了情。

毛泽东也眼含热泪。

彭德怀拍了拍毛岸英的肩,重新坐下。

彭德怀不由得对毛泽东肃然起敬。

毛泽东即使不送儿子上前线,又会招来什么非议吗?这不仅仅是姿态、是决心、是象征,这是伟人人格力量的体现。但是彭德怀委实不愿意带毛岸英走。战场本来就是危险的所在,尤其是现代战争,根本没什么前后方之分,万一毛岸英有什么闪失,我彭德怀下半生会不得安生。

他也明白,这父子俩已经是达成默契的了,劝阻也无用。

这一来,彭德怀反倒失去了胃口。

为了挑起气氛,毛岸英说:“彭叔叔,你打算委任我当个什么官呢?”

毛泽东说:“不像话,要官当了。我们党的规矩是,伸手要官的一律不给。”

彭德怀说:“你想要多大的官?我这总司令总不能给你当吧?”

毛岸英说:“我10年前就是近卫军中尉了,中尉相当于副连长,10年后,要个师长,不算过分吧?”

毛泽东与彭德怀哈哈大笑。

彭德怀说:“好大的胃口!”

毛泽东说:“真要你领兵,恐怕就是历史上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

赵括的典故彭德怀当然熟知,毛岸英却不知赵括为何许人也。彭德怀告诉他:赵括是战国时赵国马服君赵奢之子,空论兵法,夸夸其谈,实际上不会领兵打仗。后来秦国利用反间计,使老将廉颇的兵权落入赵括之手,赵括领兵出击,在长平被秦将白起打得一败涂地,40万兵卒被活埋。

毛岸英吐吐舌头说:“看来,我连赵括也不一定赶得上了。”

毛泽东说:“将才、帅才,百年一遇,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得的吗?”

毛岸英问:“那我能干什么?下连队吧,领战士冲锋有勇则行。”

彭德怀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司令部里,当个俄文翻译,不算大材小用。主席,你同意吗?”

毛泽东说:“舍到庙上的孩子就得听由老和尚发落了,你让他当马夫,我也不管了!”

几个人又都笑起来。

北京机器总厂的副书记当到头了。除了厂里几个头头,没人知道毛岸英去干什么,当时出兵朝鲜的事还是绝密。

这天早上,没到上工时间毛岸英就来到办公室,抓紧收拾东西,他打算在上工铃响前离开工厂,省得费口舌,又不得不说假话,怪别扭的。

偏偏那个叫曹桂兰的女工来得早。她一下子拉开了毛岸英的房门,见他在收拾抽屉里的东西,很觉奇怪,不过她先问她关心的事:“黑板报稿给写完了吗?”

毛岸英一拍大腿:“哎呀!忘了。”

曹桂兰说:“你这人,还是党总支副书记呢,一点也不支持工会工作。”

突然,她发现毛岸英把抽屉倒空了,就问:“你这是干吗?要撤退似的。”

“是撤退。”毛岸英说,“我调动工作了,欠你的黑板报稿,将来再还。”

曹桂兰说:“你就这么蔫不拉唧地走啊?也不向大伙言语一声?明个给你开个欢送会啥的,我去告诉工会主席。”

“别,”毛岸英说,“来不及了,你谁都不要告诉。”

“嗬,机密呀?”曹桂兰问,“调哪单位去了?一定是高升了,能告诉我吗?”

毛岸英笑笑:“到挺远的地方去,建设边疆。”

曹桂兰说:“你不是干得挺好吗?八成没犯啥错误吧?”

这话又把毛岸英逗乐了,他说:“没犯错误。边疆建设,需要人。”

曹桂兰想了想,掏出个小本子,说:“那,你给留个言吧。”

毛岸英接过小本子,在扉页上写了“当家做主人”五个字,签上了名。曹桂兰看了看,似不满意,咂咂嘴,却也没说什么。

毛岸英离开工厂把东西送回了家。

毛岸英就有一件心事,令他心焦。刘思齐有病住在医院里,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上前线。这事不能告诉她,可不告诉她就远走高飞,她事后知道了不是更要难受吗?

毛岸英真是左右为难。

他买了些水果去病房看刘思齐。

刘思齐穿着病员休养服,半躺半坐在床上织那件毛衣,快织完了。毛岸英提了一篮子水果进来。

刘思齐冲他嫣然一笑,往床里靠靠,让他坐在床头,说:“怎么上班时间跑出来了?”

毛岸英说:“到工业局去办事,顺路。”

“又是顺水人情。”刘思齐说,“这几天我住院,你大概天天啃干面包吧?”

毛岸英说:“我在苏联住了那么多年,啃面包我内行。”他拿起一个苹果来削。

刘思齐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保证没洗袜子,攒了几双了?”

毛岸英说:“才两双……”

刘思齐格格乐了:“还说呢!”

毛岸英说:“这毛衣还得几天能织完?明天行不行?”

这可叫刘思齐感到诧异,怕她病中累着,毛岸英不准她织,前几天还把竹针藏起来了呢。

刘思齐接过他递来的苹果,说:“你催命啊?前几天还埋怨我,怕我病中织啊织的累着呢,今天又催!”

毛岸英怅然若失地说:“那,就慢慢织吧。”

毛岸英不再说话,长久地默默地望着她。

刘思齐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要给我读《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吗?

书带来了没有?”

毛岸英这才慢慢吞吞地从挎包里拿出书,放到床头柜上,说:“你自己慢慢看吧。”

刘思齐开始审视毛岸英的脸:“你好像有心事。”

毛岸英掩饰地说:“没有。我可能要出趟差。”

刘思齐问:“去多久?”

毛岸英躲开她的视线:“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刘思齐又开始审视他的面孔了。毛岸英从来不这么吞吞吐吐的,他是怎么了?她不放心。毛岸英坐了一会儿走了,刘思齐换上衣服溜出病房,跑回了什刹海的家。

毛岸英的军用挎包已经打点好,还有一件军大衣压在挎包上。

毛岸英不在,刘思齐轻轻推门进来,腋下夹着已经织完的毛衣。

她敏感地掀开大衣,露出军用挎包。

她打开挎包不禁愣了。里面有一把亮着烤蓝的小手枪,一本《俄汉辞典》,一张他们结婚时的照片。

刘思齐的心一沉,泪水悄然流下,她什么都明白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听得出,毛岸英回来了。

刘思齐急忙拭干泪,盖上挎包。

毛岸英走了进来,问:“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刘思齐掩饰着心底的悲伤,故作轻松地说:“回来送送你。”

毛岸英也强颜欢笑地说:“又不是第一次出差。”

“你还骗我,你不是出差!”刘思齐突然呜咽起来,“你是去前线。”

毛岸英暗暗吃了一惊,立即否认:“又瞎猜。”

刘思齐一下子掏出挎包里的小手枪和照片:“出差用得着这个吗?”

毛岸英知道没法隐瞒了,就说:“知道就知道吧。我是身经百战的。”他抓起手枪在手掌上掂着,说:“这是伏洛希洛夫奖给我的,我是战神,枪弹都躲着我。”

他越说得轻松,刘思齐越是泪流不止。

“别哭,”毛岸英搂着刘思齐的肩膀,说,“我还有半天时间,别在眼泪里泡着啊!来,咱们做点好吃的,再喝上一杯红葡萄酒,为我壮壮行色。”

刘思齐仍在哭。

毛岸英有点束手无策了:“唉呀,你快别哭了好不好?我从现在起到出发前,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陪你,一分一秒都给你。”

“那一共才有多少分,多少秒!”刘思齐说,“我不是拉你后腿,我也知道,毛泽东的儿子上前线的分量……我只是……心里不好受,憋不住啊。”

毛岸英替她拭泪:“好,那就哭吧,可千万别上爸爸跟前哭就行。等着我,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日子过得快着呢。我不在家的时候,晚上早点插上门,若是一个人不敢住,叫李敏给你来做伴。隔个十天半月,到中南海去看看爸爸。江青不管爸爸,爸爸也不喜欢她,别看他当着主席,可我发现他比谁都孤独……”这样叮嘱着,毛岸英的泪水也滴下来,滴在刘思齐的肩上。

刘思齐把那件毛衣拿起来:“来,试试,快到冬天了,战场上冷。”

毛岸英顺从地让妻子给自己套上毛衣。他趁势抱住刘思齐,深深地吻着……

一支支战场上胜利的兴奋剂,令70岁的麦克阿瑟连日来像孩子一样快乐,整天飞来飞去,不肯在东京大本营呆着,从儿子4岁起已坚持了8年的每天给儿子阿瑟发礼物的习惯也废弛了。他对惟一的儿子溺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天像猜谜似的在7点30分给儿子发礼物。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天1件,过生日时要每隔15分钟发1件。8年,几万件礼品,即使是小到书签、橡皮、铅笔,也没法不重样、不腻味呀。

为了平壤马上攻陷的快乐,他把儿子也淡忘了许多。

他在平壤上空转了一圈,又向南飞。

麦克阿瑟的座机降落在小山坡上。

这里的美军正在向北挺进,公路旁到处是烧毁的汽车和来不及收的死尸。

沃克驱车赶来。

麦克阿瑟对沃克说:“怎么样?”

沃克说:“两天后,我就可以向平壤发起攻击。骑1师打头阵。”

麦克阿瑟说:“除了敦促金日成投降外,少说话,多干事,努力往前冲,什么也别听,一直打到鸭绿江边再说。”

沃克问:“阿尔蒙德那边怎么样?”

麦克阿瑟说:“不坏。他要和你一起在平壤吃朝鲜狗肉呢。”

沃克笑了起来。

平壤陷落是早晚的事了,毛泽东意识到发兵宜速,可是苏联能给予多大的支援?斯大林既然说早打比晚打好,既然说不怕帝国主义,总得拿出老大哥的实际行动来才是啊。

毛泽东又把周恩来找来,两个人就局势磋商着。

周恩来说:“他们打过三八线,又一次盗用了联合国名义。”

毛泽东问:“听说有40多票赞同打过三八线?”

周恩来说:“47票赞成,5票反对,这5票是苏联和东欧民主国家。有8票弃权:印度、南斯拉夫、印尼、埃及、黎巴嫩、沙特阿拉伯、也门、叙利亚。”

毛泽东思索了一阵,说:“看来你有必要到苏联去走一趟了。”

周恩来说:“当面谈可能便于交流,我准备一下资料,马上走。”

毛泽东说:“办一件事情,总要对敌、我、友都明明白白才好。我们的一切,都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了老大哥的,老大哥究竟是怎么个心思,我们心里没数啊。”

周恩来问:“苏联大使罗申昨天又见您了?”

毛泽东说:“这使我更加疑惑,他几次见我,都表达一个意思,说一旦出兵,要我们中国准备单独承担责任。”

“承担什么责任?道义责任,还是国际主义责任?”周恩来不悦地说,“老大哥该有老大哥的样子嘛。”

毛泽东说:“昨天林彪听说了这件事,他要与你同机走,去黑海养病。我告诉林彪,协助你一下,他在苏联呆过,与斯大林比我们熟。”

周恩来说:“把我们出兵的决心和准备向斯大林和盘托出吗?”

毛泽东吐着烟气,说:“不。把两种方案都告诉他,出兵的与不出兵的。”

周恩来注意到了毛泽东说的“两种方案”,也就是说,虽然大计已定,也调兵遣将了,但一样可以息戈罢兵。至少,让斯大林知道,中国人不是在什么情况下、在什么条件下都只有出兵一个方案。

周恩来说:“说两种方案,我们主动,也留有余地。”

毛泽东说:“至少要得到他们一些国际主义的承诺。斯大林不是说他们黄头发、蓝眼睛不好出人吗?那他们的枪炮、子弹总不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吧?”

周恩来笑了,问:“明天彭德怀出发吗?”

毛泽东说:“是,任命令写好了吗?”

周恩来说:“明天正式发出文件,任命彭德怀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委。后勤统由高岗来应付。”

毛泽东说:“给驻朝使馆发报,叫倪志亮向金日成通报,请金日成同志马上派人到沈阳与彭德怀、高岗会晤。”

刘思齐流了一个晚上的泪。

毛岸英没法劝她不哭,新婚之别,总是难过的事,特别是女人。他把行前的一分一秒都给了她,他本来打算再到中南海去跟父亲告个别的,也叫刘思齐的眼泪给弄泡汤了。他真担心,明天他上路时她会不会跟在后面哭哭啼啼?那多让彭老总笑话!而且上级再三申明,对亲属也要严格保密,他已经泄了密呀。

令毛岸英心里稍安的是快天亮时刘思齐睡着了。

早晨5点30分,毛岸英轻轻地下地,他不敢惊动刘思齐,悄悄地拿了行李往外走,他站在房门口好一会儿,鼻子酸酸的,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也不知哪一天才能打完仗回来,思齐,等着我……”

他一狠心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哪知刘思齐根本没睡着,见毛岸英出门,赶忙跳下地跟出来,她要送他上飞机,看他最后一眼。

毛岸英悄悄溜出胡同。那里停着一辆吉普车。毛岸英最后望了一眼低矮的四合院,上车走了。

汽车消失在胡同口。刘思齐走了出来,恰好胡同口有一辆三轮车在等客,刘思齐摆摆手,三轮车过来,她坐上去,说:“西郊机场。”

老车夫说:“嗬,可够远的,不去。”

刘思齐急了:“我多给你钱。”

老车夫这才拐过弯蹬车上路:“你是非把我累趴下不可呀。”

西山红叶红遍了岭上岭下。毛岸英答应过今年带她上香山看红叶,他一走,也看不成了。刘思齐没想到会在这里伤心地独自看。

站在西郊机场的入口处,刘思齐凝望着。

毛岸英、李望和彭德怀的警卫人员刘亮、谢大川4个人登上一架里-2飞机。彭德怀、高岗走在后面。

飞机螺旋桨飞速转起来,发出轰鸣声。

就在飞机滑行起飞前,毛岸英偶然一瞥,发现了刘思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秋风掀动她的衣摆,吹拂着她的头发。

毛岸英拼命把脑门贴在圆形小舷窗上,手拼命摇。

他看见,刘思齐的手一直举着,渐渐她变成了遥远的小黑点。漫山遍野的红叶也渐渐模糊了。

飞机越飞越高了,毛岸英的视线被一团掠过机翼的云团挡住了。

彭德怀见毛岸英一直趴在舷窗上,拍了他肩膀一下,说:“现在的高度至少有1000米了,看不见了。”

毛岸英掩饰地说:“我……我在看西山红叶。”

彭德怀说:“老夫也是有媳妇的人嘛,你骗不了我。”高岗大笑。

毛岸英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德怀说:“你犯纪律了。她怎么知道我们从西郊机场走?”

毛岸英一指刘亮:“是刘亮泄的密,他昨晚上来通知我,前面说得挺好,出差,后边说在西郊乘飞机走。”

彭德怀笑笑,环顾一下四周,对高岗说:“哈,我两个警卫员、一个秘书,加上岸英,这几个人,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了!没副司令,没司、政、后,也没参谋长。你们得跟住了我,别把我弄成光杆司令。”

李望等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高岗说:“我是你的后勤司令啊!”

彭德怀说:“你好像也是反对出兵的人。”

高岗说:“反对归反对。一旦中央决定了,我坚决执行,决无二话。这你彭大将军尽可放心。”

彭德怀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在前方断了炊,我可饶不了你。”

高岗说:“若是发军功章呢?”

彭德怀说:“也先给你。”

高岗笑了起来。

彭德怀刚到沈阳,一走进他下榻的大和旅馆,就看见朝鲜内务相朴一禹早在客厅里等他了。

一见面,朴一禹就连连道歉:“我太不礼貌了,也是被逼无奈呀。”

彭德怀说:“辛苦。你中国话说得好啊!”

朴一禹说:“我在中国待过。我与彭司令谈完,马上得返回,金首相在等我消息。”

彭德怀问:“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朴一禹说:“美国最近又从日本拼凑了50 000人补充到了李承晚部队。据可靠消息,他们还要从美国本土调7个师到朝鲜来,从东西朝鲜海湾登陆。金首相再三让我向中国同志,特别是向彭总司令致意,希望你们尽快打过去。”

彭德怀说:“我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尽快带兵过去,请金日成同志放心。”

朴一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彭德怀已经亲临东北,看来大局已定。朴一禹连饭也不吃,连夜返回朝鲜了。

第二天,彭德怀在东北军区招待所大会议室召开了东北军区及第13兵团高级干部会议。

与会者除高岗、彭德怀外,还有东北军区副司令贺晋年以及13兵团邓华、赖传珠、洪学智、韩先楚、解沛然(解方)、杜平,38军军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39军军长吴信泉、政委徐斌洲,40军军长温玉成、政委袁升平,42军军长吴瑞林、政委周彪,50军军长曾泽生等。

彭德怀在讲话:“你们这支部队,是4野的主力部队,我过去没指挥过你们,不一定能指挥得好啊!”

将军们都笑了,会场气氛活跃。

梁兴初说:“彭总指哪打哪。”

彭德怀说:“这是哪一个?”

梁兴初起立敬礼:“38军军长梁兴初。”

彭老总示意他坐下,说:“一员猛将,没见过面,却闻其名。我彭德怀有个缺点,说话不好听,将来可能多有得罪,勿谓言之不预也。”

人们又都笑了。

彭德怀说:“老夫今年年过半百,已不是当年了,毛主席点将点到我彭德怀头上,我二话不说,上前线,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从今往后,与同志们同甘共苦,去争取胜利!”

将军们激动得鼓起掌来,梁兴初直着喉咙喊:“好!”

彭德怀说:“战争是个残酷的东西,没有人愿意打仗,美帝国主义欺人太甚,我们要教训教训他们,叫他们懂点规矩。当今的世界,不是美国一家主宰的!打仗,光靠勇敢是不行的,炮弹不会因为你勇敢就不往你身上落。有人有恐美病,一听说原子弹、飞机大炮,腿肚子就打哆嗦;也有的人不把美国当回事,盲目轻敌,这都是要不得的。过去我们打日本鬼子、打蒋介石那一套还有用,但又不能完全用老一套,在战争中学战争,我也是一个新兵,你们也一样。”

停了停,他说:“你们缺什么,要什么,马上说,到了战场上,我要求的只有两个字:胜利。”

又是一阵掌声。

吴信泉问:“有飞机吗?没有制空权,我们肯定吃大亏。”

彭德怀说:“现在还没有。周恩来到莫斯科去了,我希望苏联给予空中支援。”

彭德怀让毛岸英在志愿军总部当参谋,他这个参谋不管作战,只负责当俄文翻译。他只带了一本《俄汉辞典》,怕在朝鲜找不到工具书,他趁彭老总开会的时候,跑到市里最大的一家书店去逛。

毛岸英在书店里外文部查找图书,俄文书很有限。

他找到了一本《二战战例》,是俄文版的,他高兴地翻起来。

这时,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军官走来,也在外文书架上翻找,他找到了一本《俄汉辞典》。

毛岸英看见,对他说:“你不能买这一本,除非你的俄语水平比汉语高。”他替那人找了一本《汉俄字典》,说:“买这本。”

那人见毛岸英在看俄文原版书,就问:“你能看懂原版的俄文书?”

毛岸英说:“还可以吧。”

那人问:“你是部队的吗?”

毛岸英又点点头。

那人说:“我是39军的,叫张国放,我能拜你为师就好了。”

毛岸英同他握握手:“我叫毛岸英,司令部的。你急需学俄文吗?”

张国放说:“我想直接参考一下外国战史、战例。”

毛岸英说:“这是高级指挥员的事呀。”他也没料到张国放会是副军长。

张国放一笑说:“学学总是有用的。”他拿了那本字典,“我去交款,有空我去找你呀。”

毛岸英答应了一声。

周恩来在莫斯科扑了个空,斯大林在南方的黑海之滨度假,这个季节的莫斯科已经很凉了,落叶满街。

由布尔加宁元帅陪同,周恩来、林彪和翻译师哲一行于10月10日飞到了海滨城市阿德列尔。

这个季节的阿德列尔还是一片翠绿,山清水碧,映衬着黑海岸树丛中白墙红顶的一幢幢别墅,耀人眼目。林彪将在这里长住,周恩来却与风景无缘,他希望尽快地见到斯大林。

还好,斯大林没让他久等,第二天就在别墅的大厅里接见了周恩来和林彪。斯大林把政治局的人全请到了,可见对周恩来出使苏联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斯大林的左右坐着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背后的墙上挂着他最崇拜的人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的巨幅画像。

对面是周恩来、林彪和师哲。

斯大林在会谈开始前,拿起一瓶红葡萄酒,他亲自开瓶。他说:“这是我故乡格鲁吉亚产的红葡萄酒,那年在雅尔塔会议上,我拿给罗斯福和丘吉尔喝,他们赞不绝口,却一口咬定是法国葡萄酒。后来,我送给他们每人一箱。”

斯大林让莫洛托夫给客人斟了酒,他自己照例对了半杯白葡萄酒。

斯大林先举起杯,所有的人都举起杯,都抿了一口。

斯大林问:“好喝吗?”

周恩来说:“很爽口。”

斯大林说:“那我就没有吹嘘之嫌了。你们走的时候,我也送给你们一箱,不要忘了给毛泽东一箱。我70岁寿辰时,他给了我一箱茅台酒,那种酒,比伏特加厉害多了。”

周恩来说:“那种酒,酒精浓度60度。”

斯大林说:“60度?那么点根火柴,嘴里可以喷火了。”

有人轻轻笑了。

斯大林说:“你们中国人送礼,专门送辛辣之物吗?”

周恩来和林彪一时都没有明白他何出此言。周恩来不答不好,想了想说:“中国人送礼一是讲喜庆,如送鱼,有‘年年有余’之意;还有是送珍贵的东西,物以稀为贵;三是表一下心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师哲和费德林两个人研究了好一会,才勉强把周恩来这段不好翻译的话转达给斯大林了。

斯大林听懂了,说:“那么,毛泽东送我辣椒是什么意思?”

显然他指的是1942年6月的事,周恩来记得,斯大林派飞机送医务人员到延安,借此机会送来10件皮大衣,10双皮靴,10条毛毯。毛泽东感到延安无物可送,第2天飞机返回苏联时,毛泽东让人缝了个布口袋,装了一袋他亲手种的辣椒。周恩来虽没制止毛泽东,可也在心里盘算过,会不会惹人不高兴?毛泽东嗜辣成瘾,可斯大林也许恰恰怕辣。

事隔8年,斯大林果然还记得送辣椒的事,显然他对此耿耿于怀,说不定以为毛泽东是奚落他或另有含义。

周恩来赶忙说:“中国古语中有‘略表芹意’一词。说的是古时候有一个人爱送礼,他又特别喜欢吃芹菜,就不管别人是否也喜欢吃芹菜,一律送芹菜,结果有时惹人不高兴,可他本意还是好的。毛泽东是湖南人,每顿饭都离不了辣子,他可能以为天下人都会喜欢吃辣!”

这么一说,斯大林笑了起来。8年的“辣子心结”叫周恩来一席话解开了。

斯大林总不往正题上说,周恩来很着急,他只好往朝鲜战事上引了。

周恩来提示他:“斯大林同志,我们急于想听听您关于朝鲜问题的想法。”

斯大林说:“金日成和朴宪永上月29日,给我发来一封求援电报。布尔加宁同志,你给中国朋友看过了吗?”

“是的,斯大林同志。”布尔加宁说。

斯大林说:“金日成希望由中国或其他民主国家建立一支国际志愿部队,这个想法是有价值的。我想,白种人穿上东方人的衣服也不像朝鲜人,还是中国人出兵为好。你们打来电报,不是已经做了出兵的准备了吗?”

周恩来说:“那只是决心,我们希望能与苏联同志一道援助朝鲜。”

斯大林说:“我虽然设想过帮助朝鲜,但苏联早已声明苏军从朝鲜全部撤出,所以不能让苏联人再出现在朝鲜战场,更不能同美国直接对抗,否则就是国际问题了。”

周恩来说:“美国有大量的飞机,战争打起来是立体的,中国希望至少苏联出动空军,掩护我们地面作战。”

斯大林说:“这也有困难。”

林彪说:“昨天,莫洛托夫同志已经答应了的。”

斯大林充耳不闻的样子,他接下去说:“我们即使出动空军,也不能深入,只能在中朝边境活动。我们要避免飞机被击落,一旦飞行员被俘虏,或者尸体落在美军手中,造成的国际影响就大了。”

周恩来说:“朝鲜人民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我们不能不管啊!”

斯大林说:“当然要管,你们中国去管最合适。中国与美国没有外交关系,行动可以自由自主,如果你们出兵,苏联可以提供武器装备。”

周恩来说:“中国当然认为帮助朝鲜责无旁贷,但中国有实际困难。中国人民长期遭受战乱之苦,许多国计民生问题亟待解决,我们的国力比起苏联来,相差是悬殊的。”

斯大林沉吟有顷,说:“这样看来,中国是无意出兵了?”

周恩来说:“我只是说明我们没有空军支援的极度困难。”

斯大林说:“如果中国不出兵,那就早些通知金日成,叫他撤过鸭绿江,保存有生力量,可将主力撤到你们的东北休整,以利再战。给金日成创造在中国建立流亡政府的条件。”

周恩来与林彪交换了一下目光,说:“我们恐怕不好启齿,不好向朝鲜朋友提这样的建议。”

周恩来万万没有想到,斯大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说得那么平静、轻松。他方才斟酌着用了“不好启齿”的字眼儿,实际是不软不硬的回敬。周恩来只感到一阵阵心头发冷。苏联方面兴师动众,把政治局的大员们都搬来了,到头来是“没准备好”。

斯大林料定了中国人不会看着朋友到中国去建流亡政府,这也是将中国一军,他早就算定中国人非出兵不可了,所以他是后发制人。

林彪倒是与斯大林的主意不谋而合了,不过在这种场合,他不能有半点表露,他反倒必须与周恩来口径一致,他说:“我们不能提出来,让朝鲜同志在我们那建流亡政府。”

斯大林摊开双手问:“那怎么办?”

周恩来说:“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苏联空军可以出动,哪怕是在边境掩护。”

布尔加宁看着斯大林的脸说:“也许需要两个月或再多一点时间。”

斯大林说:“周恩来同志,如果你为难,我们可以联名给毛泽东同志发电报,把我们会谈的情况告诉他。”

周恩来站了起来:“好吧。”

斯大林说:“我们休息一下,然后吃饭。”

斯大林首先离座,周恩来却呆坐了半天没有动。

宴会厅在另一栋房子里,有半个足球场大。

宾主按序就坐。

侍者给每人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斯大林显得特殊,又掺了红葡萄酒。

斯大林起立祝酒:“为苏中两国人民的友谊干杯吧。”

周恩来与他轻轻一碰:“祝斯大林同志健康。”

众人一饮而尽。周恩来注意到,斯大林仍然与众不同,红白掺和。

周恩来用汉语小声问俄方翻译费德林:“斯大林同志的酒为什么要掺红的?”

费德林正要回答,蓦然发现斯大林和贝利亚怀疑、严厉的目光正盯着他,吓得他赶忙噤口。

斯大林不悦地问费德林:“周恩来问你什么?”

费德林小心翼翼地说:“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两种酒掺起来喝。”

斯大林脸色变过来了,问周恩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费德林代为解答:“这样的生活细节,直接问斯大林同志,他认为是不礼貌的。”

斯大林宽容地笑笑:“噢,没什么。我流放西伯利亚的年月,患了可怕的伤寒,朋友送来红白掺和的酒让我喝,说治伤寒病,据说里面含有药物成分。”

这时,侍者启开一些菠萝罐头分送给每个人吃。

周恩来说:“菠萝是既有营养价值又廉价的水果,苏联不出产,毛泽东同志让我们带来请大家品尝的。”

斯大林香甜地吃了几口,赞不绝口:“唔,好吃,比草莓、覆盆子要好吃。”

停了一下,斯大林忽发奇想地说:“周恩来同志,这样好不好?在你们的海南岛给我们划出一块地来,我开办一个菠萝园,再办一个菠萝罐头厂,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有菠萝吃了,可以吗?”

周恩来温和地一笑,说:“似乎不必那么费事。”

斯大林问:“还有更简便的办法吗?”

周恩来说:“你出贷款,我办罐头厂,用菠萝罐头出口来偿还你的贷款,岂不省事。”

苏方官员面面相觑。

斯大林明显不悦,放下羹匙,推开罐头,不再赞美菠萝了。

林彪悄然起身出去。

斯大林看见林彪出去,取下餐巾,也走了出去。

斯大林过去就认识林彪,而且对他印象颇佳,他想借机单独与林彪谈谈。

在极为宽大的洗手间中,林彪在最里面小解。斯大林只是在洗面池里漫不经心地在洗手,眼睛一直瞟着林彪。

林彪走了过来,发现斯大林,愣了一下。

林彪想悄悄从他背后溜出去。

斯大林从镜子里看到了林彪,叫了声:“林彪同志。”

林彪只好站住:“斯大林同志,有事吗?”

斯大林问:“养病的事办好了吗?”

林彪用俄语说:“办好了。”

斯大林慢吞吞地擦着手,说:“听说原来让你当志愿军的总司令,你称病推辞了?”

林彪说:“是的。我这不是来养病了吗?”

斯大林说:“毛泽东并不一定这样看你吧?”

林彪有几分警觉地说:“他知道我有病。”

斯大林笑笑,说:“我听说,很多中国同志都不主张出兵?”

“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林彪说,“一旦中央决定了,我们还是坚决执行的。”

斯大林说:“你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美国人吗?”

林彪说:“轻而易举是没有可能的。”

斯大林说:“我看,毛泽东可能改变主意。”

“那你太不了解毛泽东了。”林彪说,“他想干的事情没有干不成的。他把自己的儿子都派到志愿军里去了,这恐怕代表他最大的决心了。”

斯大林说:“如果我们不支援你们呢?”

林彪说:“那对毛泽东同志来说,也无所谓。”

斯大林感叹地说:“那我承认,我真的是不了解毛泽东。”

林彪说:“他是一个从不人云亦云的人。”

斯大林说:“这我看出来了。林彪同志,我听研究历史的教授告诉我,历代中国皇帝都把你们的国家称为天朝大国,是中央,像我们这俄罗斯,也都是蛮夷,是这样吧?”

林彪说:“那时科学不发达,人们眼界不宽,总以为自己是中心,你们俄国的沙皇恐怕也是这样吧?”

斯大林笑笑说:“毛泽东是不是也有这种传统思维?所以不肯轻易臣服于任何人?”

林彪显然觉得就此话题深谈下去多有不便,就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这个季节的黑海之滨气候真好。”

可斯大林的兴奋中心仍在毛泽东的话题上,他那魁伟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个门,以至于林彪几次试图挤出去一走了之都没成功。

斯大林问:“假如我们不出动飞机支援,你认为毛泽东会怎么样?”

林彪来了个反问:“那么斯大林同志以为他会怎么样呢?”

斯大林说:“我想,他会重新斟酌他的决定,毛泽东绝对不是鲁莽的人。”

林彪笑了,说:“是的,他是个深思熟虑型的领袖。正因为他想得太周到、太全面、太深刻了,也就常常做出常人所不能理解的选择。”

斯大林耸耸肩:“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

林彪说:“我和毛泽东并不是用一个大脑思考啊。”

斯大林沉吟良久,忽然问:“林彪同志,在你们的会议上,毛泽东提到过《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吗?”

林彪在努力观察着斯大林神态的微妙变化,说:“没有认真谈这个条约,偶尔会涉及。”

斯大林又问:“你们是不是认为,只要你们出了兵,由于有条约在,苏联就不可能不出兵了呢?”

林彪意识到事关重大,他想了想,尽量回答得巧妙些:“我们当然希望得到苏联的帮助,但是究竟能帮到什么程度,这是斯大林同志决定的事情。”

斯大林说:“苏联需要保护,你明白吗?”

林彪其实没有听明白苏联究竟需要什么保护,不过他也不想弄明白,所以沉吟未答。

斯大林说:“我们一卷进去,就是世界大战了。”

一时林彪没有完全听懂斯大林的言外之意,他正想发问,莫洛托夫来上厕所,两人便中止了谈话。

12日下午,田家英匆匆走进毛泽东的办公室,把一份电报交到毛泽东手里,说:“这是刚从苏联使馆转过来的电报,由于时差原因,迟了。”

这正是斯大林、周恩来联名发给毛泽东的那份电报,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苏联不肯出动空军。

毛泽东看过,半晌未出声。

田家英在一旁等着。

毛泽东说:“去请朱老总和聂荣臻来。”

田家英走了出去。

朱德已经知道电报内容不妙,但还没想到会是什么程度。

朱德、聂荣臻脚步匆急地进来。朱德问:“周恩来那里有消息了?”

聂荣臻也急切地问:“空中支援没问题吗?”

毛泽东一语未发,把电报推给他们看。

朱德看了,说:“不仗义嘛。”

这话也许说到毛泽东心里去了,从朱德口中道出,那是厚道人的评价,就格外有分量,毛泽东忍不住笑了。

朱德又说:“1949年,蒋介石垮台了,各国使馆纷纷关门、走人,苏联是最后一个和国民党断交的。”

毛泽东笑了:“朱老总也别忘了,最后一个承认蒋介石失败的斯大林,也是第一个承认我们新中国的呀!”

朱德摇了摇头。是啊,1949年10月2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24小时之后,苏联就第一个承认了新中国。

历史往往是耐人寻味的。

现在,苏联突然对朝鲜的事撒手不管了,同样耐人寻味。

聂荣臻说:“那我们志愿军的伤亡可就大了。”

朱德说:“斯大林打的是什么算盘?这也担心,那也怕,我们中国人天生是不怕死的吗?”

毛泽东仍一语不发地在抽烟。

聂荣臻说:“彭德怀那里怎么答复?他也等苏联空军的消息呢。”

毛泽东终于捻灭了烟头,说:“我们现在可是骑在老虎背上了。马上紧急发出两封电报,一封给彭德怀、高岗。”

聂荣臻和田家英急忙记录。

毛泽东口述:“1.10月9日命令暂不执行,13兵团各部仍原地进行训练,不要出动。2.请高岗、德怀同志明日或后日来京一谈。”

朱德与聂荣臻相互看了一眼。毛泽东又说:“第二封电报发给饶漱石、陈毅。1.10月9日命令暂不实行,东北各部队仍原地整训,暂不出动。2.宋时轮兵团亦仍原地整训。3.干部及民主人士中亦不要进行新的解释。”

毛泽东坐了下去,吸烟。

聂荣臻试探地问:“主席,不出兵了?”

毛泽东不答。

他猛烈地吸了几口烟,突然手一拍桌子,说:“我们中国人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躯,我们也是爹娘给的血肉之躯呀!我们就这么送去挨炸吗?”

朱德知道此刻毛泽东已有悔意,思想斗争一定很激烈,他方才让发的两封电报,事实上是更改了赴朝出兵的计划了,他会不会因为苏联的态度也改变成议呢?

朱德知道这种时候不该打扰他,叫他一个人狠狠地抽烟,几天几夜不睡,就憋出主意来了。

朱德扯了聂荣臻袖子一下,两个人走了出去。

在门外,朱德对聂荣臻说:“晚上你再给彭德怀打个电话,以免电报传递延误。”

聂荣臻说:“看样子,斯大林的态度使主席极度伤心。”

朱德说:“我们倒是与朋友肝胆相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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