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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现实与理想 出走之后

晚上十点半,杨晓正点抵达目的地——华城,一个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虽说不过是个县级,据说它的繁华程度竟超过了自己省城,号称中国最大的贸易市场。尽管奔波了一天,她似乎精神正好。此刻大概最值得做的事情就是拍照和自拍了吧,否则多年以后拿什么回忆今天如此具有代表性的一幕呢?

手机不停的震动,打断了拍照的进程,是乐羽。

“喂,乐羽啊,你到啦?”

“是啊,我都到半个小时了,这火车都到站有一会儿了,你人呢?不会还没出站吧?”

“出来啦,不过我不知道在哪,嘿嘿。”

“你回到出站口,然后往右手边走,一个天桥,一直走到头就到了公交站台了,我在那等你!”

穿过天桥,远远看见乐羽站在一辆公交车旁边到处张望,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瘦高挑,这一直是杨晓羡慕嫉妒的事。而且乐羽还生的面容姣好,大学期间一直是她们仨最有异性缘的一个,只是最终也没收一个回来,杨晓非常不满。

“乐羽,你这丫头是欠的吧,我们这些旱死的,要怎么活下去啊?”鉴于老杨向来口没遮拦,乐羽懒得搭理。

“乐羽,这呢!”终于碰面,大有小别胜新婚之意,俩丫头相拥而泣,“哎呀妈啊,我终于活着到了,怎么会这么远?大概瘦了几斤肉了,不行,我饿!”

“喏,早给你预备了,你最爱的山东杂粮饼,一个鸡蛋一根火腿肠,辣的,不过已经有点凉了,还吃吗?”

“吃吃吃,当然吃,我都快饿死了,就中午吃了碗面条,火车上的盒饭十几块钱一盒,太贵了,还不如我吃泡面呢。不过你也知道的,就火车上那环境,不要说吃泡面了,闻了就饱了。”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走,公交车来了。”乐羽早就习惯了老杨喳喳呼呼说个不停,而且只要有老杨在,永远也不会冷场。相对于乐羽比较安静的性格来说,大概她也挺享受身边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的家伙吧,或者说少了她在时的贫嘴,反倒觉得少了什么。

“这里这么晚了还有公交车吗?真先进。老家那破地方,坐个公交车还分城里城外收钱,而且下午六点就停了。哪有这方便啊。”不过确实也是,自从来了这里,公交车也就成了杨晓最常用的交通方式了,以致于到后来她竟成了活的公交线路图。

“你不用跟家里说一下吗?”

乐羽一句话让这原本因为老杨的叽叽喳喳不那么安静的夜晚,突然变的死寂。

“我不敢,他们没同意我来,我是偷着出来的。”

“你真行!就你跟我说的那些战斗都没有摆平吗?为什么还是偷跑出来的啊!”

“哎呀,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是回头有时间再跟你说吧,我,要不还是打个电话回去好了,恐怕那边还在等我呢。”

电话接通后,妈妈一直唠叨个不停,大概就是说她怎么如此荒唐,要是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说着说着竟然都开始哭了。

“哎呀,妈,你别这样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我都说了我已经长大了,没事的。”杨晓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老妈哭了,她一哭,杨晓就没辙了。

“你早上怎么去的火车站啊,你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啊,钱够不过,衣服够不过,要不要寄点过去?”

杨晓觉得打死也不能出卖杨萱,否则老妈还不得恨死她妈妈呀。关于父母之间的攀比,我们永远也无法懂,也不想懂。从读小学开始,她们俩的妈妈就为她俩成绩的排名明争暗斗,鉴于最后她们不再是同班了,这场战争才算稍微缓和点。现在要是让老妈知道是杨萱帮她去的火车站,还擅自汇钱给她,支持她出走,估计老妈又得说是杨萱妈妈挑拨的了。

“妈,我东西带的都够,夏天哪有什么要带的啊,钱也有,就是原来带家教的时候挣的啊。”老妈没有发觉被杨晓跳过的重要细节,不过也幸好是夏天,否则老妈大概真的要寄一堆棉衣裤来了。

老爸一直没有发声,可能是还在生气吧,不过杨晓听到电话那头闹哄哄的,挺老妈说是叔叔婶婶们,大概是为了她的出走吧。其实想想,也难怪爸妈如此大惊小怪。据说杨晓还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就走丢过一次,当时发动了全村的人,找到晚上九点多才找到,妈妈那是也是哭成了泪人,紧紧抱住一脸无辜的杨晓,生怕一放手又走丢了。自从那之后,妈妈基本不会让杨晓离开她的可控范围之内,而这次,显然是失控了。

挂断电话,杨晓心情变的不是很好,她噘起嘴巴,一脸无辜的看着乐羽。

“怎么了,求安慰啊!你自找的,谁安慰你啊!”

“哎呀,抱抱嘛!”杨晓恬不知耻的抱住乐羽的肩膀,背过去,眼泪山洪暴发。谁说傻傻的她没有细腻的时候,只是她依然清楚的明白,如果她不强大起来,爸妈永远都要强大的保护她。可是明明,她可以来保护他们了,却还在拼命学习怎么保护自己,很可悲,不是吗?

乐羽抱住她,什么也没说,大概,此刻无声胜有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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