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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公主入梦

记不清今天这是第几遍了,我一向不喜欢带护指,这次怎么也不晓得灵师父会教我练习这么久,十指都从开始的疼痛已经变成了现在的麻木,可是灵师父却依旧觉得不满意,稍稍有一个音调不准,戒尺就打在我的肩头上,肩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我好懊恼,懊恼的不是灵师父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打我,而是这次怎么也达不到灵师父所说的标准,眼圈儿已经开始发红,心中的失落却又不敢言说。

“够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在我弹完这一遍的时候,灵师父从我背后转到面前,低头对我说。

“师父,我……”我已经嗅到了他心中的失望,心如针刺。

灵师父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欲速则不达,今日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过来,”说完,他把身子转过去,不再看我。

我起身退出灵师父的房间,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灵师父一定对我很失望,这么多年,他从未对我严苛过,我课业差,功夫差,厨艺差,甚至连女红做的都一塌糊涂,他却从不强求,唯有琴技,他却对我要求甚严,可是今日我,却如此的不争气,如此的叫他失望。

我不知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然后拿起房间内那只破了琴,凭着记忆,继续弹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灵彻走到我身前,一脚踢在了琴上,说道:“够了,素素,别弹了。”

我起身,望着已经断成俩半的琴,对着灵彻吼道:“你走开,你给我走开!”然后捡起地上琴,试图把它修好。

灵彻抓起我的手,看着已经冒血的指尖,“素素,你以为你把手弄成这个样子,师父就会对你满意么,师父就会在乎你么!”

看着自己的手,我哭着对灵彻说道:“我从未觉得我这样师父会满意,只是,我受不了师父对我那番的眼神,他越那样的看着我,我的心便会越痛!”

灵彻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似要抓到我的肉里,眼中充满了愤怒,片刻,他手上的力道缓了下来,叹了口气,问道:“素素,你可知为何师父每次授你琴技的时候,总是要到没有外人的地方,每次教你弹完,却从未给过你琴谱叫你回来练习,就连这把破琴,也是你要我背着师父偷偷的给你弄来的?”

“我?”这个问题我却从未曾想过,书院里那么多的学弟学妹,也未曾有人得到过灵师父亲自教琴,就连亲近如灵彻,却也装作不知道这回事一般,从未在灵师父面前和我谈论我琴的内容。

“素素,师父教的,只你一人而已。”灵彻平静的说,脸上却未曾带有半点的嫉妒,这却同平日里的他不太一样,以往,就是灵师父多和我说一句话,他都要酸上好半天。

指尖冰冰凉凉,灵彻已经打开了身侧的雪蛤膏,如同照顾一个婴儿,缓缓的涂在我的手指尖上,手上的疼痛被冰凉代替,心却舒服了许多,“灵彻,谢谢你。”

灵彻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不阴不阳的神情,淡淡的说:“谢什么!有些事,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都已经十七岁了,什么事情,还要别人去提醒你么!”

一丝愁云又爬了回来,我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弹不会那曲子,怎么办?”

灵彻弹了我的脑门一记,“你这笨蛋脑袋什么时候能够开窍!师父的东西一向都是不懂,你只需做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便好了,至于做的好做不好,那又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依我说,这都要怪师父,若是他教你的是山下儿童唱的童谣,我想这个不用教,你便会了。”

我被灵彻逗得破涕为笑,“师父教童谣,你见过师父何时唱过童谣啊!”我呸了他一声,心中的愁云总算是褪去了一大半。

“好了,药上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师父那里找虐,不养好精神怎么行!”灵彻说完,扬长而去。

经过一番折腾,自己也觉得全身酸痛,直挺挺的躺在床板上,手上抹了药,拿个被子都觉得困难,还好现在已是初夏,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在床前的地上,洒上了一地的银光,我从未觉得灵云山这么美,心情也亦未觉得如此的平静,仔细回忆着白天的那首曲子,十指对着床前一地的月光,一丝一弦,眼前无琴,但是心中的琴弦已经豁然于胸,整个人也随着旋律疯狂起来。

白色的栀子树下,落花飞舞,一男子身着锦袍,悠然的扶着琴,而另一名女子轻摇宫扇,在树下乘凉,一个小女孩在一旁蹲在地上,一个俩个的数着正在搬家的小蚂蚁。

曲毕,男子起身,站在小女孩身后,问道:“小瑶儿,数了多少只了。”

“父王,二十七只。”小女孩起身,乖乖的回答。

男子哈哈一笑,问道:“这蚂蚁来来往往,你又怎能认得清哪一只是你曾经数过的,哪一只又是你没有数过的呢?”

小女孩自信的说:“父王,虽然它们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小瑶儿还是认得清的,你看,它们有的胡须长,有的嘴巴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有的偷吃了草籽,还在咀嚼呢!”

男子似来了兴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哦?原来这么有趣!”蹲下身子也看了起来。

身后的女子终于放下了纸扇,起身笑着说道:“大王国事繁忙,怎么还跟着这无知孩童一样胡乱玩闹,小瑶儿,快来母后这里,你父王要去批阅奏折了。”

小女孩起身,轻笑道:“好。”

只是在小女孩起身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却看清了她的脸,那眉头上的一点朱砂红胎记,竟同我眉心上的一模一样!

我伸手去抓那小女孩的手,却扑了一个空,随之小女孩不见了,身旁的男子和女子都不见了,就连那颗栀子树也不见了,黑洞,无边的黑洞,我被卷了进去,父王,母后,我不知为何,会这样大喊着,只盼望在黑暗之中,有一只手能够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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