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东宫殿里传里嫔宫及奇尚宫悲惨的哭泣声,“父亲,”望着手中还带着泣血的纱衣,嫔宫的一双凤眼俱湮没在眼泪里。
血,从喉间喷出,直溅三尺,嫔宫的眼前仍浮现着金佐根被赐死的情形,“娘娘,”奇尚宫止了泪,“请您沐浴更衣吧!”鲜红的濯衣,及凤冠由宫人陆续呈上来。
“我是踏着父亲的鲜血,走上国母之位的,”嫔宫没有步入温热的浴桶,而是将身体浸在冷水里,初雪纷飞的十月,刺骨冰凉的水亦不能减轻她心底的灼热。
“奇尚宫,”她在凉水里,直到无法呼吸,才探出头,及腰的长发,凌乱的裹着她的脸,像从地府里爬出的女鬼,“将我父亲的血衣埋偷偷埋在宗庙之下,”
奇尚宫浑身颤抖,手捧着血衣,“娘娘,”“我要父亲看着,一步一步走向封后之路,”她径直踏出浴桶,素练明绸包裹在身上,她向血衣行了大礼:“父亲,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之后,宫人们鱼贯而入,给嫔宫穿上大礼服,濯衣,绣有龙凤图纹的大红濯衣向弥漫的鲜血,掀起一阵腥风,凤冠上闪耀着光芒的金钿,将嫔宫由黯然的嫔宫之位推上荣极。
龙首金钗插在我的发髻里,缀满流苏、晶石的八宝簪戴于额前,两条玉带缠绕在金钗两端,悬于礼服前,大红的胭脂涂抹于两颊,益阳府院君之玄孙女,为了抬高我的身份。
父亲荣升为开城府下的郡守,软轿将我私宅接到太平馆,李氏王孙迎娶高丽名臣郑梦周之后,在都城传为美谈,没有知道我曾经身为宫女子的身份。
主上与敬妃,为了我与大君的婚礼,作了精心安排;无限的喜悦,涌上心头,幸福得落下眼泪,这一刻是真的吗?幸福是这样真实吗?
那个挣扎在欲望深宫里,没有任何背景的宫女;那个不愿与王侍寝,十七岁出仕后宫,成为朝鲜最年的封书尚宫;那个期许美好的爱情,却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迎娶了别人;
那个沉浮于寂寂深宫,屡次被人陷害,就要对人生和命运失去信心的宫女子;
面对既定的命运,我没有妥协;面对既成的事实,我始终不曾放弃;面对心中的期许,我以一个女子的隐忍与幸运,再走过重重阴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大君及迎亲的队伍已到了行宫,不断响起的礼炮声,昭示着这段婚礼的喜悦;我的心上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众的簇拥之下,眉目含笑,朝我款款而来;
不管他曾经如何抗拒,不管他曾经如何犹豫,就算是他曾经娶过别人,就算是她曾经倾心于别人,此刻都已不在重要。再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放下一切,终于走向我。
能够相守,已经足矣。
我在宫人的搀扶下,揖着长袖,转过重重回廊,五彩缎袖盈盈舞动于晨风里,枝头上的喜鹊吱吱叫着,初雪纷飞的清晨,一袭盛装艳服的我,一步、一步、向我的渴望过千百次的期许走去。
与之同行的,还有我腹中的胎儿,那一刻的缠绵,早已注定,我与大君,此生将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