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宫娘娘,这个时候,”奇尚宫轻轻摇晃着嫔宫:“义禁府正在推鞠大监大人,主审官甚至不惜动用了大刑。”嫔宫埋首在飞针走线里,压抑着辛酸与悲痛:“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至少娘娘,是否应去蒿席戴罪,”奇尚宫握住嫔宫的手,“或者您去求一求东宫大人,毕竟两位始终是夫妻一场。”
“以后再不许跟我说去求东宫大人这样的话了,”嫔宫掷了针线,乌青的眼眶里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奇尚宫连忙缩回手,心中不忍:“府夫人、承旨大人都被禁足了。”
嫔宫站起身,坐到案几前,手搁在抽屈上,她绞着蛾眉,几次三番想要拉开抽屈,她的手在颤抖却是紧紧抿着唇,别过脸,一脸痛楚。
滚烫的眼泪、滴在挑破的指尖上,挣扎、疼痛,“奇尚宫,即使大监大人被逼死在推鞠场上,”她苍白的脸上,两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要再提这些事情,”她竭力克制着坐回绣架前。
她的绣架上似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只凤凰泣血挣扎,“原来真的会恨的让人从眼睛里沁出鲜血,”人生真是恨如流水,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每刺进一针一线,她的恨意俱增添一分。
伪善的公婆,无情的夫君,不怀好意的小叔子,还有那些等着落井下石的朝廷大臣,最可恨的是那些昔日追随父亲的人,见金家出了事,各个躲闪不急,父亲若有闪失,你们以为,能够逍遥法外吗?
“把推门全部拉开,”奇尚宫及宫人连忙拉开推,嫔宫坐在推门前,父亲,我们彼此都懂得,怎么才能令这个家门更好的存活下去。
“奇尚宫,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我不会输。”秋风送爽,吹散了她的誓言,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使意气,嫔宫金氏心中已有了底气。
义禁府推鞠的刑场上,一片哀嚎,主审官尹光院命侍从暂停了刑讯,拎起一本带血的手札,穿过层层殿阁往大造殿复命。
他颇为无奈,根据朝鲜的律法,一天之内,不能对罪犯施以全部重刑,夹板、廷杖、鞭笞,金佐根软硬不吃,倒也是条硬汉子。
审理河城府院君一案,虽有困难,却不曾想会艰难至此,主上要借谋逆之名处死金佐根,而金佐根除了贪污,并无作出判国之事;
金佐根使计撰写了一本生死簿,闻风而动的朝庭大臣百般打探,都想知道上头所著的名单与内容,如此牵涉甚广,一向痛恨贪污的严宗,将如何自处?
是作正直的大臣还是主上的忠臣,他的心中甚为烦燥,信手拨开大造殿层层明黄的幔帐。“已动了大刑吗?”严宗的声音虽然苍老,却颇有穿透力。
“回主上殿下,只差烙刑了,”“这样负隅顽抗,”严宗一掌拍在案几上,“以死抗挣,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你。”尹光院见严宗颇为恼怒,拱着双手:“这是小臣查出与之密切相连官员,名单附后。”
严宗捋着胡须,匆匆阅过之后朱笔一挥,钩了大部分他认为必将除之的官员,这此官员俱散布在议政府,身居要职。
如此,他的心情方平复些,终于拔掉了心中之隐刺,只是其中有两位,却偏偏成了漏网之鱼,此亦为后话。“你似乎欲言又止,”严宗紧盯着尹光院,目光游走,像要看出端的。
“惶恐之至,”尹光院慌在苍促中跪下来,将手札举案齐眉,严宗颤抖的打开手札,“这个朝庭,竟然有这么多蛀虫,”他一把将手札扔在地上,“金佐根,老狐狸,果然还留有一手。”
“明天,你继续审,”严宗坐回御案前,恢复了淡定,“直到他交待出谋逆的罪行,”“主上,”尹光院言语迟疑,他抬起头,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