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有似无的掠过山岗,夹杂着几分湿冷的气息,月儿不知几时已挂在半空。她倚坐在一棵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的古树下,仰望天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许久之后,她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夜的宁静。
古树下狼吟忽起,霎时间便听到狼吟声在山野中此起彼伏,交相呼应。幽怨的声音绵绵不绝,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凄凉的往事,一种淡淡的忧伤悄然地袭上心头,竟让人忘却了那原本令人恐惧的狼嗥。她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狼,眼角竟有点点泪光。她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神色恍惚的低声轻喃:“他如今在哪呢?伤的重不重?”
难道过去的一切,他已经忘却了吗?还是…还是我已经变得让他不认识我了?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闪现,她的脸色立马变得害怕起来,拼命的摇着头。她日日夜夜都想着与他重逢,她曾幻想过各种各样重逢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两人再次相遇时却已形同陌路,甚至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
她越想越伤心,泪不觉中已润湿了她的脸颊。突然间,她感觉到脸上一阵温暖,在她身边的狼轻轻地****着她面颊上的眼泪。她双手抱住老狼的脖子,哭喊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伏在老狼的身上,低声的抽泣。
细雨如丝,夹杂在柔和的春风中悄然而至。一个身着粗麻衣的孩提,光着小脚在草野中漫跑。他欢声笑语,不时的回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裤腿已然润湿了大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大口的喘气,小脸变得通红。他随意的躺在草丛中,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忘却了一切,与万物融为一体。一只大鸟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他面带微笑,扬起他那稍显稚嫩的小手。大鸟盘旋而下,轻轻的落在他的小手之上,此时那鸟竟只有麻雀般大小。他将小手轻轻一抖,坐了起来,闭上双眸,犹如一位老僧在打坐。小鸟在他的头上站着,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肩头,又飞到另一个的肩头,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鸟鸣。然而他却丝毫没有在意那只活蹦乱跳的小鸟,仿佛木墩一样端坐在那里。
他的耳边不时传来细微的声音,他努力的想忽视掉这个声音,然而这个声音总是在他的耳边回荡,时有时无。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循着印象中的声音走了几步,发现在深草丛中躺着一只受伤的小狼,他俯下身双手小心的将小狼崽抱起来。小狼的身体已经湿透了,在他的小手上瑟瑟颤抖,他连忙将小狼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小狼的气息微弱无比,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看着这个虚弱的小生命,爱怜之心顿起,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食指咬破,殷红的血慢慢的渗了出来,他小心的将手指塞进小狼的口中,微笑的看着这个小生命。突然,小狼用力的咬断了他的食指,血喷涌而出,他惨叫一声。
“不要,不要……”女孩惊恐的叫着,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做梦。她推开身旁的老狼,顿了下,又抱住老狼的脖子,大声痛哭。慌乱的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哭了好一阵,她才渐渐停下来,她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决然的对着苍穹之顶的明月说:“我要去找他。”
老狼高声嗥叫,咬住了她的衣襟。狼吟此起彼伏,似乎整个狼群都在挽留她。她低头看着老狼,左手摸了摸腰间的噬魂剑。她右手拔出噬魂剑,皎洁的月光下漆黑的剑身似乎在不停地涌动,那是被禁锢在噬魂剑中的无数的狼族的魂魄。噬魂剑散发出的强大的狼族气息深深的感染了山野间的每一头狼,狼群发出阵阵凄苦的嗥叫似乎在悼念那些为了狼族不惜一切的前辈。她默默的看着手中的噬魂剑,从她接受了这把剑的那一刻起,她就肩负了振兴狼族的使命,她对着明月长叹,无奈的摇摇头。那声饱含多少无奈的狼吟回荡在天地之间,似有无尽的哀怨。她一跃而起,素白的衣裳在冷冷的月光下轻舞,原本通体黑釉的噬魂在她手中竟发出清幽的白光,哪里还能见到一丝黑光。女子神情冷漠,犹如冷月当空。噬魂凭空挥斩,似弯月坠落,光芒万丈,漆黑的夜空竟一下被破成两半。天地震动,尘土飞扬,待尘土渐渐散去,夜空依旧漆黑一片,一道深深的沟壑却赫然横在她的脚下。泪儿不知何时挂在她的脸上,她遥望北方,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绝望的闭上双眼,犹如一颗流星从天际滑落,老狼飞奔而跃,将她接住,只见她的右肩已经是一片血迹,那片红犹如一朵滴血的蔷薇。
月光冷冷,伤的是谁的心,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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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绵绵,涤净凡尘,沐浴万物。山路也变得湿润,春风吹过,带起丝丝泥土的芬芳。在一棵古老的柏树下,一堆篝火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或许人们都害怕黑夜,才想到用火去驱赶黑暗。火焰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不停地跳跃,篝火边一对男女时不时的加着柴薪,少年颇有些兴奋的说:“小铃,现在山路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多,看来我们快要走出这南蛮大山了。”
“是的,我想我们快要到中原了吧。”
“小铃,你也知道中原吗?”
“那是自然,我们炎族的古籍中对中原有些零星的记载。”她话语一转,略显悲伤的说:“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徐大哥,我什么都没有了。”
徐宁看着小铃悲伤的神情,知道南蛮的往事又勾起了她的记忆,连忙安慰道:“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等我到了中原,找到我师父,一定能帮你找到一个好的去处。”
“徐大哥,那你给我说说中原都有什么好地方呢?”
徐宁摸了摸头,尴尬的笑着,他自幼便跟随师傅来到南蛮,对中原还真是不太了解。他想了好半天才说:“我记得师傅和我说过,在中原有三大教派:儒教,佛教,道教。传闻这三大教的始祖孔子,释迦摩尼,老子,最终都化佛成仙。而在这三大教中,又有无数的门派,其中当以儒教的大成殿,佛教的古音寺,道教的南华山势力最大,信徒最多。当然在中原三大门派以外还有许多的小门小派,比如我师父就是宁安寺的住持,而我名字中的“宁”就是取自于此。在中原以外,还有东泽,北荒,西凉,南蛮四个蛮荒之境。这四个地方都特别的神秘诡异,十分危险。不过在东泽,北荒,西凉还是有许多门派,他们之间相互争斗,与中原的门派也有不少恩怨。唯有这南蛮之地,对于中原人来说却是十分神秘,传言就连七十年前将中原和东泽搅得天昏地暗的逍遥刀鬼也消失在南蛮之中。”
“小鬼,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还要在这里糊弄小朋友,真是太不厚道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徐宁的脑海里回荡。他看着手边的八荒刀微微一笑,心中道:“老龙,难道你要我把你被逍遥刀鬼困在八荒刀中的丑事也拿出来到处说道说道吗?”
“你……你小子,那老东西不也照样被我困死在那洞穴中了。”
“逍遥刀鬼,刀鬼……”小铃在口中反复的低喃,过了好一会她恍然大悟的说:“你所说的逍遥刀鬼莫非就是我们炎族口中的刀侠?”
“刀侠?那又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炎族世代居住的地方有一座火山,在那火山之中有一头炎龙……”
徐宁轻轻的点点头,左手不觉摸了下自己的右肩,似乎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