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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纵马狂奔

一座山门。

巨大而古老的,在布满荆棘的古路尽头耸立着。

破败的红砖城墙,坍塌的墙角,巨大的门洞,烧黑的城门,破落的城头阁楼,在青瓦间生根发芽的野草。

一块巨大的石碑耸立在城门口,上书:封魔宗。

画面的色彩非常萧索,枯草的颜色、破败的红砖绿瓦是主色调,展现的很是单调的气氛。如果不是石碑上写的三个大字,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到,这里就是叱咤风云、赫赫有名的修道门派:封魔宗。

夕阳西下,照耀着封魔宗的山门,照耀着石碑上“封魔宗”三个大字上的剑痕上,显得那么让人伤感。

这块石碑,是天外陨石所塑,能工巧匠所刻,三个大字是当年封魔宗开山祖师的手笔,据说在过去,字里行间拥有让人感悟封魔宗道统的意念,谁能领悟谁就能继承封魔宗的宗主之位。

如今,修道界都知道没希望啦,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封魔宗的传承。只因为石碑上存在的剑痕,那两道交叉而过的剑痕,破坏了传承意念,只有剑意残留,似乎在说:领悟了剑痕剑意,就能无视封魔宗传承。

“好男儿,驾长空,叱咤风云,名扬天地间,不枉这生一场!”

这是一首《叱咤风云》,一首封魔宗当年叱咤天下间的时候,其弟子门人们传唱不朽的曲子,似从九天而来,带着一种豪迈之感,回荡天地之间,徘徊在修道者耳际心间。

这首曲子,现如今,也只剩下这一句流传,其他的歌词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见踪影。

一切,都是留下那封魔宗石碑上剑痕的主人的杰作,凡是他的剑痕所在,就有一段历史埋没在飘渺之中,不见天日。

。。

。。

东土大宋帝国境内,有一座叫做玉枕的小镇,镇里有一位老人,和一个男孩住在草屋里,常常在中午出来,领着男孩在小镇的街道旁,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看小镇居民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这天中午,阳光依然明媚,却有一层灰尘笼罩天空,挡住晒太阳的老人的温暖。

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处传来,地面有节奏地传导着震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可惜,恶客盈门,再好客、淳朴的小镇居民也不会欢迎。

一队人骑马而来,带着杀气,带着渴望,带着对一切的一切破坏殆尽的心,纵马狂奔而来。

领头的是个山羊胡瘦削男人,细长的胳膊非常显眼,穿着棉质铠甲,举着一把开山刀,反射着太阳的光,领着七八个类似装扮的男人,纵马狂奔。

“前面就是玉枕小镇。。冲上去,占领它。”

“又是一次盛宴要来了。”

山羊胡的号召非常简单,他的同伴的回应也非常简单,好像每天吃饭一样简单。

马队中,山羊胡首领尹建业和他的副手王二宝遥望玉枕小镇,对他们来说,没有比此时更令人兴奋的啦,他们已经兴奋过几次啦,还是兴奋。

尹老大是这样一种人,当他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便全身心的投入进入,无论成败,都讲究个无怨无悔。

比如做马贼这回事吧,这已经成了他的事业的一部分。他没把这回事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光明正大。当他面对家乡县令的欺压,要被拆掉祖屋的时候,他选择了举起开山刀,落在县令的脖子上,在县令脑袋飞起来的时候,骑上马,一呼而走。

尹建业,尹老大,是个读书人,科举不中很多次,落榜很多次,已经没有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信心。那次落榜回乡,正赶上县令鱼肉乡里,要拆他家的祖屋。他便决定让人生轰轰烈烈一次。

尹建业轰轰烈烈地举了旗,成为大宋境内如火如荼的马贼中的一员。他认为自己跟别的马贼不一样,他是要干大事的读书人,跟那些泥腿子不一样,他举的旗上,写的是:替天行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副手王二宝就是收服的第一个忠实手下,他原本是个茶楼的小二,当初王二宝跟随尹建业的时候,说:“我不想别人再叫我二宝,要他们叫我二爷,要他们端茶倒水给我喝。”

玉枕小镇,是这个月,尹建业带领的马贼去的第十个小镇,按照尹建业的说法,做完这一票就是圆满,就像人有十根手指一样,接下来就要建立一座大本营,真正成为他的老巢,结束漂泊的日子。

尹建业喜欢这个小镇的名字,玉枕,很有水平,远比什么王家镇、李家屯一类的强,可以作为他发展的地盘。

尹建业不喜欢杀戮,他希望和平地接手这个小镇,希望马队的一次冲锋就能震撼住镇里的公差,然后不遭受任何抵抗拿下这座小镇。

马队接近了小镇。

小镇居民好像能够觉察出危险,早早的躲了起来。晒太阳的老头没有躲,仍旧躺在躺椅上,边上的男孩也没有慌乱,还是在老人边上玩泥巴,好像他们都没有听到马蹄的声音,看不到明晃晃的开山刀。

马贼们很得意地笑,在马上挥动着开山刀,吆喝着庆贺这轻而易举的胜利。

尹建业很开心,事情和他想的一样,当今之世,百姓们已经是绵羊一般,习惯了忍受欺压,要驱使他们,容易得像驱使牛羊一样。

尹建业无意间注意到了晒太阳的老人,有些诧异,便驱马上前,问道:“老头,你怎么不逃?”

老人睁开眼,晃动了一下躺椅上的脑袋,瞥了尹建业一眼,无所谓地说:“这是第五波马贼啦,习惯啦!”

尹建业没有明白,他也没有机会去明白了。

他的脑袋飞了起来,同时飞起来的还有王二宝,还有其他的马贼。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小剑在空中飞舞,转悠一圈回到了小男孩玩弄的泥巴里消失不见。

“爷爷,这是第五波马贼了。”小男孩抬头瞅瞅老头,又低下头玩泥巴。

“是啊。”老头回了一句,闭上眼,继续休息。

男孩听了很平静,内心却希望来更多的马贼,他并不喜欢玩泥巴,喜欢玩飞剑。

小镇里的居民出来了,打扫干净地上的一切,就像平常打扫大街的垃圾一样,把尹建业、王二宝他们的尸身收拾干净。———他们也习惯啦。

以前,他们还会惊呼,还会赞叹,还会崇拜“仙师”,可是习惯以后,该怎样还怎样。

男孩,叫做赵星。

老头,是个修道者,修剑道。

。。

。。

“爷爷,我要走啦。”

十五岁那年,赵星对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头告别。

“你想去哪里?”

“到外边。”

“干嘛?”

“杀马贼!”

跟着赵星的还有一位老儒生,他来到玉枕小镇,找到赵星,告诉了他的身世,告诉他外边有很多马贼,告诉他,他父亲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有一位美人将要嫁给他。

赵星犹豫中同意了,他的理由是去杀马贼。

一颗少年的心终于忍受不了平静的生活,想要纵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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