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好黑……
好深……
感觉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
嗤！嗤！嗤！
湖底传来一种特殊的声响，冰块传来的震动感让少女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缓缓睁开已经闭上的双眼，少女看到了一个人影，正浮在自己面前，用一柄生锈的长剑正在凿着冰块。
司徒辰内心哀嚎着，想不到还是一不小心动了恻隐之心，果然心太软就是自己的缺点吗？真是手欠啊！
少女黯淡的目光再次明亮起来，在这幽暗的湖底一样美得动人心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用剑凿着冰块的司徒辰，重新拾的希望让少女留住了体内的最后一口气。
少年的轮廓分明，眉目明亮，凿冰的模样是那么认真……
咚咚！
少年用剑首敲碎了已经裂开的冰块，然后继续凿着冻住腰肢的冰块。
冰蚩们显然发现了有一个凡人竟在打自己食物的主意，其中几只露出愤怒的神情，张牙舞爪地朝着司徒辰游来。
司徒辰挥动长剑，一剑接着一剑，用锈蚀的长剑刺透了冰蚩的身体。
一旁的少女看得也惊心动魄，那生锈的长剑看起来滞钝无比，可在少年手上却能一次又一次地刺穿冰蚩的身体。
但不知为何，涌来的冰蚩却格外的多，司徒辰的杀戮只是杯水车薪，这样下去，司徒辰迟早会在这湖底力竭而亡，溺水而死。
少女看着那少年好像放弃了杀死那涌来的冰蚩，而是回到自己身边，拼尽全力凿碎了自己下半身到右肩的厚冰，并且砍断了冰结成的锁链，只留左肩上的厚冰没有动。
冰是具有浮力的，而司徒辰留一块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少女只见那人用手猛地推在了自己右肩的冰块上，然后自己的身体便快速地浮了上去。上浮的少女往下看去，只看到重重叠叠的冰蚩吞噬了那个身影。
胸腔内再没有任何氧气，明知是水，却还是痛苦地将其吸进肺里……
冰块还在上浮的时候，少女便已经昏厥了过去，而司徒辰仍然在湖水深处不见动静。
终于，冰块浮到了水面上，而少女已经双目紧闭靠着冰块浮在湖面之上。
湖底突兀出现的金光像雷霆一般一闪即逝。
……
“我去，刚刚是什么？湖底……打雷了？”孙平张大嘴说道。
陆鸢正在应付着那些围绕着的冰蚩，她望湖里不知道洒的什么粉末，让周围的冰蚩微微散开了一段距离，不敢靠近。
“刚刚那个……应该是司徒公子……”陆鸢惊疑不定地说道。
一刻钟后，一个人忽然从湖水中冒了出来。
白泪荆眼眸一亮，往那个位置看去，然后便暗了下来。
“我没有找到司徒兄，但却在湖底看到了大量冰蚩的尸首，湖水太红无法前进，所以我才返了回来。刚刚那道金光，应该是司徒兄所为，以司徒兄的本事，这些冰蚩，应该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楚陵爬上了浮冰，微微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对着三人说道。
“但愿那登徒子没事……”白泪荆呢喃道。
陆鸢微微看了白泪荆一眼。
……
天色渐暗，清幽湖的某处岸边。
一个少年抱着一个身影随着湖水漂到了岸边。
“卧槽累毙了！这种事以后打死我都不做了。”司徒辰抱怨着，不断从口中吐出咽进去的湖水，吐着吐着，吐出的湖水中忽然带了几丝血色，沉默了片刻，司徒辰感叹道：“这几天吐血也是吐得够多了，流年不利啊……”
说着，司徒辰转身砸碎了少女左肩的冰块，然后横着抱起了少女，往岸边走去。
艰难地生了火，司徒辰看着躺在火堆旁的少女，还未全干的衣裳紧贴着那迷人的曲线，看起来诱惑力十足。
“怎么还没醒……要是就这么死了就算我白救你了，到时候到了阴曹地府可别说我见死不救。不过死了也好，剑就归我了……”司徒辰荡笑着。
笑着笑着，司徒辰好像想起了什么自己忽略的事情。
挠了挠头，忽然脸色一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花苞，和一个已经不省人事的袖珍少女。
把花苞揣进了衣襟内，司徒辰把小铃的身体放在了手掌上，看了看，发现这小妖的脸色青白，看起来似乎不习水性。
“不会是挂了吧……要不要这么弱……”司徒辰边嘀咕着，边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小铃的胸口上。
噗嗤！
小铃口中吐出了一口湖水。
看见有效果，司徒辰继续按着。
吐出许多水之后，小铃好像有了起色，脸色恢复了红润，躺在手心的身体也不再那么冰凉，开始渐渐有了温度。
一刻钟之后，小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漂亮的眸子望了望凑在跟前的司徒辰，然后小铃便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司徒辰的鼻子破口大骂：“凡人你谋杀啊！本妖正在修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水淹没了！”
司徒辰瞥了小铃一眼，将其随意地放在了地下，“没死就别嚷嚷了，要知道本公子可是差点葬身湖底。”
“你你你！”小铃气得直跺脚，在原地打转转。
司徒辰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少女身上，看着那凹凸有致的身姿，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伸出手向着……那柄瑰丽的长剑摸去。
迷糊中睁开了眼，少女就看到一只手伸向了自己。
少女大惊失色，刚想向后挪动身体，然后自己手里一直拽着的长剑，即使在溺水时也没有放手的长剑就被司徒辰一把抢了过去。
少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向着自己的剑伸手抓去，“把它还给我！”
“就看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正涎着口水想拔出长剑仔细看看，却被少女奋不顾身地夺了回去。
少女双手抱着剑，“不行，它是我南宫家的信物，我爹交代过绝对不能交在别人手上！”少女说道。
“看来当时就不该救你，等你死了再把剑拿过来，反正那冰蚩只吃人，不吃剑。”司徒辰翻着白眼说道。
少女抱着剑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站了起来，微微朝着司徒辰拘了个礼，“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若有什么需要，在我能力之内的我一定应允。”看着司徒辰的目光还在自己的剑上，又补充道：“这个不行。”
“我又不是要你的剑，我只是想借来看看，就看看……”司徒辰死死盯着那柄长剑挪不开目光，“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要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少女犹豫了，“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
“那好吧。”少女递过了长剑，司徒辰满脸兴奋地接住了，然后缓缓抚摸着。
不同雪痕的冷，这把剑浑然透着一股凉意，这股凉意不渗人，而是让人有一种将手探进清泉里的感觉。
拔出剑鞘，轻触剑面，手指的感觉却不像是触在剑面之上，更像是触在了水面之上。比紫华还要漂亮的剑镡，光滑如玉的剑柄，还有那仿佛含着水光的剑刃，其瑰丽程度实所罕见。
“这剑……唤作什么名字？”司徒辰用脸蹭着那清凉的剑身，问道。
“……”看着司徒辰的动作少女有一种把剑拿回来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此剑唤作秋水。”
“秋水……好名字，此剑也是好剑，好剑！”司徒辰一本满足地说道。
“……能把它还给我了吗？”
“让我在和它深层次地交流交流感情。”
“……”
火星迸射着，明亮的火光照亮着司徒辰的侧脸。
少女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物，看着那个一门心思看剑的少年，心里默默想到：就是他救了自己么？好像和那时有些不同，却又有些相似，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还真无法摆出之前那种蛮横的态度。
司徒辰赏剑赏了很久，直到把这剑所有的地方都细细看了一遍，方才收入鞘中，依依不舍地递回给少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司徒辰问道。
少女抿了抿嘴，“南宫玥。你呢？”
“司徒辰，我不求你报恩，以后你别找我麻烦就行。”司徒辰对着南宫玥说道。
南宫玥沉默了许久，呆呆地望着那个火堆，却还是脱口问出：“离魂草……是在你身上么……”
司徒辰把嘴一瘪，“果然还是不要救你更好。”
南宫玥急忙解释道：“我要离魂草是真的有急用的，我要用它……救我叔父。”
司徒辰微微看了南宫玥一眼，然后说道，“这世上离魂草又不止这一株，你们南宫家不是大世家吗？再到别处寻一株就好嘛。”
“可是我怕伯父撑不到那个时候。”南宫玥抱着双腿，凝望着火堆里跳跃的火星，“三年前，我爹就去世了，我没有别的特别亲的亲人，平日里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与我都淡薄如水，这个家里面对我最好的，只有我叔父了。而我叔父，在我爹死后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教会我处理这家中事务，并且总是在我伤心的时候像父亲一样安慰我，有些觉得对不起他的就是家中事务我大部分都抛给了他，一来是我还不太会处理，二来是我想偷偷懒，但却没想到如今叔父患此重病，唯有离魂草才能救治……”
“所以我才急匆匆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就为了寻到那离魂草……”
